第214章烏梅云青梅果
第214章烏梅云青梅果
英國。
這天陰雨,霧都無霧,只是近夏的風里,有些冷意。
云天藍沒撐傘,穿著一件黑色長風衣,走進那家名叫黑天鵝的咖啡館。隨手脫下長衣,掛在門邊的衣帽架上。大掌一捋,被雨淋過的短發瞬間黑亮,亂卻有型。加上他鳳眸云眉,俊美高大,引得小小店里幾乎每個人都看著他。
他視線淡掃,人還沒來,就挑了一張靠墻柱的雙人小桌,點了一杯愛爾蘭咖啡。桌小椅矮,他長手長腳,往那兒一坐。黑色襯衫,領口向下兩粒紐扣未扣。黑色暗條紋的西褲,燙得筆直。端起咖啡,吹開熱氣,他喝一口,去了門外的陰雨氣息。
看在人們眼里,東方完美的面孔,西方高貴的氣質,真不像是該出現在這家普通小店的人物。
云天藍等了近半個小時,不動聲色看著表。他是準時來的,對方遲到有點久。
“先生,要不要為您的咖啡續杯?”一位女侍應,帶著生硬的英語發音,手里拿著咖啡壺。
“好的,謝謝。”云天藍聽那聲音像是外國人,抬頭很快看了一眼。
染成紅銅色的卷發簡單用一朵烏梅簪定在腦后,櫻桃嘴,杏花眼,面若芙蓉。那膚色在中國人中算是粉白,在外國人來看,就微微泛了點焦,典型的亞洲血統。
不僅是亞洲人,而且還和他的祖籍一個地方。
云天藍微瞇起飛挑的鳳眼,“是你?”
遠渡重洋,還能在彼國相遇,這就是中國老話說的一種命運?
那女子起初心不在焉的神情,在云天藍問出一句是你以后,立刻對上視線,大吃一驚。
“云天藍!”聲音略高,引起其他顧客的注意。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隨母親遠走海外的顧蕓蕓。因為她的繼父是英國人,所以母女跟著來到倫敦定居。她雖然知道云天藍也在英國,卻從來沒想過兩人會碰面。如今看起來,世界真得太小了。
云天藍從水青那里知道了有關顧蕓蕓的事,也知道她母親把股份賣了。照理,那筆錢折算成英鎊,不是極富貴,可即時在消費很高的倫敦,也夠她們生活舒適,根本用不著顧蕓蕓穿得一身黑,圍著黑圍裙當侍應生。
然而,雖然有疑問,云天藍卻無意打聽,只等她再倒一杯咖啡給他,就各顧各的。
可是,咖啡壺遲遲不落,顧蕓蕓的手竟有些顫緊。
“……”想問他,曾經最好朋友的近況,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眼睛酸澀到發痛。
“那個人最近很好,生龍活虎去形容也不為過。”云天藍嘴角一展,笑容了然。友誼,同所有的情感一樣,也是失去了,才覺得珍貴嗎?
顧蕓蕓感激得向云天藍看去,才發現他笑著,卻全然不存在溫暖和良善,譏嘲中藏著冷淡,眼底無波無緒,如深水寒潭。
她忘了,云天藍華麗明亮的俊臉之下,除了水青之外,無人能窺探其里,是個十分捉摸不透的人。
“請倒咖啡吧,否則整壺涼了。”云天藍食指輕叩桌面。
顧蕓蕓這才想起來自己正在上班,馬上給他倒滿一杯。
“還需要些什么嗎?”她被云天藍的笑容涼了心,胸悶氣短,又能怎樣?放棄了多年的友誼,是自己的輕易和無知。
“我還在等人,她來了再點。”云天藍的紳士風度,從表面,無懈可擊。
顧蕓蕓端著半涼的咖啡壺,剛要走——
“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承擔自己的責任。”云天藍雙手轉著潔白的咖啡杯,像是自言自語,“一直回頭看,還有什么意義?她好不好,也跟你沒關系。拋棄了所有,就好好過現在的生活,多交朋友。久了,以前的一切就自然忘了。”
“忘?”顧蕓蕓停住腳步,凄涼一聲,“我很想這么做,可是太難……”立刻哽咽。
她至少該說聲對不起的,對水青,對羽毛。為愛了的自己,對好朋友們的傷害,現在那種悔恨日夜折磨著她的心。
“不要再去找水青。”云天藍的聲音卻冰涼,并不為顧蕓蕓懺悔式的語氣動搖,“你已經不是她的朋友,別再讓她為你費神了。”他自私自利,只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還表現得光明正大。
顧蕓蕓就算有一點想要打電話給水青的心思,如今被這個男人警告,也瞬間收斂起來了。
“你放心,我沒這個臉。倒是你,別對水青說見過我。”心破了個大洞,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補得起來。想用年少時和水青羽毛的那些回憶做個擋風的紗攏,可這個男人不讓她再能奢侈。
那就這樣吧。心臟位,漏著,空著。每一口呼吸,沒有氧氣一般,好像活不下去了,還得再殘喘。
“出了這個門,我不會記得你。”自始至終,云天藍仿佛對空氣在說話。
不在水青身邊的他,原來是無情的人。顧蕓蕓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見識到真正的云天藍,很令她畏懼。
這時,門開了。
風大,襲雨擒面。
一個女客,收起雨傘。
明月般銀亮的臉,午陽般金亮的發,湛藍成海天的眼睛,尖而俏麗的鼻子,玫瑰的唇瓣,一舉手,一投足,皆美到極至,讓所有在場的人驚嘆,禁不住竊竊私語。
黑天鵝只是一家處在住宅區中的小咖啡館,平時出入的都是附近的住戶。而今天先后來的兩名客人,都不像是普通人。
老板娘拉住顧蕓蕓,悄悄說,“今天這雨下得真好。”
顧蕓蕓冷眼看著那女客走到云天藍那一桌。
“趕緊問人點單。”老板娘讓顧蕓蕓去。
“我不去,你讓貝蒂去。”顧蕓蕓剛在云天藍那里受了氣,不肯再負責他的桌子。
“美男美女你都不看,我自己去。”中年發福,收銀很久的老板娘真親自出馬。
顧蕓蕓不言語,神色黯淡,鉆進廚房里去了。本想不關注,卻又忍不住,縮在門邊,稍微伸出小半頭,張望。
“藍斯。”金發美女說話也如天音美妙。
“依琳,有段時間沒見,你看上去很不錯。”云天藍起身,為她拉開座位,紳士般的微笑,體現最佳的禮貌。
依琳.羅依,是今天約云天藍等在這里的人。
“下雨,交通很差。我又沒來過這地方,司機找了好半天。遲到這么長時間,我剛才進來時,怕你已經走了。”依琳十分抱歉得說著,有些真正的擔心,也有些天生的嬌意。
“如果我不等,我會打電話給你。”云天藍臉上溫溫的笑意,不華麗,不親善,就是很有禮,很簡單。
“你從來都是紳士。”依琳碧海般的深邃眼睛,淡淡發光,正讀取那些快樂的回憶。
“你沒來過,怎么會約在這里?”云天藍沒有接她這句,從上上句,找了話題問。
“我問莎夏哪里有安靜,普通,又不會讓本找到,喝咖啡的地方,她跟我說這里。”依琳笑里就帶了調皮。
“莎夏?”云天藍隨口一問,揮手請人過來點飲品。
“你忘了?”依琳瞪大眼睛,“就是以前一直跟在我們身后,讓你不要帶我爬墻的那個女仆。”
云天藍嗯一聲,不甚在意,“你想喝什么咖啡?”
“我只喝茶,不喝咖啡,連這個你都忘了?”依琳說不出的失望,放在桌下的雙手捏緊裙子。
“人的習慣會改變。”云天藍對老板娘說一杯紅茶,“要不要點心?”
“草莓慕斯蛋糕兩碟。”依琳直接點。
“一塊。”云天藍卻更改過,“我不用,謝謝。”
“看來習慣改變的人,只有你。”依琳漸漸平靜。
藍斯再次在社交界露面,兩人見過幾面,每一次都匆忙。她聽說本因為兩人的碰面而對藍斯報復不斷,就和他大吵了好幾架。
她很想跟藍斯好好聊一次,但每次約他,他都沒空,直到今天。
這是兩人自那年以后第一次能坐下來面對面,她的心情無與倫比,很多話想告訴他,很多事情想跟他分享。這樣的心情,現在卻因為他的冷而冷了。
她突然想起偶遇安妮時,安妮說藍斯有女朋友的事。
“難道是隨著你女朋友改的嗎?”不該這么問,還是問出口,依琳一點都不想聽肯定的答案。
“誰告訴你我有女朋友?”云天藍一想,“一定是安妮。”
不承認,也不否認。
“聽說是中國女孩。”依琳保持著貴族小姐的風度。
云天藍挑眉,笑容大了,卻依然什么都沒說。
“什么樣的女孩?”依琳再問。
“你約我見面,要是來拷問這件事,我會不顧紳士禮儀,把女
士丟下就走了。”云天藍真放下杯子,不是說著玩的。
依琳很聰明,立即轉移話題,“其實,受爺爺和媽委托來的,讓我給你增加對羅依德信心,不要因為本,而動搖合作的決定。他前段時間利用職權,動用集團資金,對藍水的股價加壓。這件事,家里已經知道,罰了他半年薪水,并且今年無分紅。”
“那件事,對我沒影響。”還被水青反利用,大賺了一筆。想到這兒,云天藍心情好得很。“至于合作,已經簽約,我當然不會因為一個人就動搖。大家談的是生意,賺得是利益。私下有無交情恩怨,不在我考慮范圍之內。否則,當初你爺爺把政府那個項目承包給我,我就不會接了。”
依琳見他半點不提過去的事,應該替他高興從陰影中走出來,心里卻完全無法喜悅。
本來,她想為自己的軟弱,向他道歉。本來,她想以過去的情,喚起現在的意。本來,她想只有自己,才是醫治他心病的良藥。
本來,又本來,卻只是本來。
而,云天藍,那么坦然,那么成熟。
他的眼睛洞察了一切,智慧在心中。
已經被另一雙手,解救。
我欠得雙更,我一定還。
明天三月第一天,大家看在我生日就在第二天的份上,多給點粉紅啊,哪怕就一天能沖上前十五名榜,墊底都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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