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隔重洋隔層紗
清楓聆心
第216章隔重洋隔層紗
不一樣。一切都不一樣了。
云天藍望著柔柔細語的依琳,水墨眉就淡淡攏成青川。
她的聲音好像尖了,不似那時候甜美。她絮絮叨叨說本羅依的霸道,嫉妒心有多強,而以前她是不會說任何人壞話的,哪怕她真不喜歡某些人。因為太善良了,而相信人無極惡。可她的目光,如今也帶了怨和惱,去了天真無邪的明動。
雖然早理清年少的情感,多年后,依琳再次坐在面前時,他還是驚訝了自己的如此平靜。原以為至少會有波動,原以為至少會有懷念。然而,心里什么也沒有了,就連回憶都懶。
現在的依琳,甚至不如安妮真實,仿佛相隔了一個太平洋,遙遠模糊。
聽她說到后來,他的笑意愈芳香濃郁,終于忍不住打斷依琳對往事的回溯,讓紳士風度見鬼去了。
“依琳,過去的事,我不太記得了。”心中云淡風輕。
依琳一怔,隨即發現自己失禮,端起茶杯,低頭微抿,再抬眼時,最標準的,貴族小姐的禮儀,全然展現。
“我像老婆婆了吧?”這么說低了自己,姿態卻真華貴,“而你也是,忘了的東西真多。”
云天藍則回答得巧妙:“不要因為我們是老朋友,就覺得自己真老了。”一句話,定位。
依琳身體柔弱,但人可不笨,何嘗不明白他婉轉過后的意思,
“等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要看看新娘。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孩,能吸引你?”讓眼前的男子就坐在對面,卻再不看多她一眼。
“茶涼了,要再叫一杯嗎?雖然也不是特別好的茶。”涉及到神秘的女朋友,云天藍一次也沒回答給她。
“你都說不是好茶了,我還喝第二杯嗎?”依琳掏出自帶的手帕,輕輕點唇,優雅起身,“我走了。不過,以后我會常常找你喝茶的。”
云天藍覺得她話沒說完。
“你還不知道嗎?你們藍水為我們安裝新系統的項目,由我負責了。很多地方我不太懂,還要請你多教我。”她第一次接手集團的事。
“我以為你不管這些事。”云天藍沒想到。他并沒告訴她,羅依集團更換系統的項目,是藍水的一個部門負責的,所以他和她,不會因此碰面。
“集團最后會交到我手上,而不是本。外面盛傳我和他結婚后,他就會成為大家長。我父親改姓羅依很多年了,而集團主席的位子是我母親坐著。”依琳的神情突然轉變成云天藍從未見過的無奈,“我雖然能力有限,也只能勉為其難。”
云天藍站起來,送她出門,看著她上車,在雨中駛遠。
他原想,今天的這場見面實在無聊。現在因為依琳最后的那番話,改變了評價。她無意也好,有意也好,透露了很有趣的消息給他。
羅依集團內部似乎不如表面顯示的那么平靜。
如果依琳成為主席的話,野心勃勃的本會怎么樣?他為了羅依集團的最高位,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會輕易接受自己的妻子成為他的上司嗎?如果他不接受,會爭會搶,還是會離開羅依家,另起爐灶?
內訌!
等于機會。
云天藍鳳眸墨金畢現。
“云天藍。”顧蕓蕓不情不愿地叫他,“你還沒付帳。”
走了一個,他忘了,這地方,還有一個認識的。
“小姐,我外套還在店里,難道會為了幾個英鎊跑路?”云天藍這時心情出奇得好。
“那誰知道?”顧蕓蕓重重哼了一聲。
云天藍聽她語氣不對,卻沒放在心上,進去把帳結了,穿上外套,再度走出門。
“云天藍。”顧蕓蕓卻再次追了出來。
“我說過,走出這個門,我不會再記得見過你。你不需要一次次出現,提醒我。”都讓他省省心吧,一個兩個的女人們。
“如果你和剛才那個女的再出現一次,我會打電話給水青。”至少這點,她能做到。
云天藍很是莫名其妙,卻在下一秒,明白了她的意思,花香氣的笑容蓋去陰雨的冷綿,“然后,你打算告訴她什么?我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約會?何必,拿我當借口,再接近她。”
“你們——還沒在一起?”她自從喜歡白子東之后,和水青越來越遠,很多事不知道。她以為水青和天藍會成為一對。
“讓你失望了。”云天藍走進雨中。
顧蕓蕓嘆口氣,剛要推門進去,這時卻聽到云天藍問——
“你想一切重來?”
急急回過身,隔開細密的雨簾,顧蕓蕓只看到一道迷蒙的身影,嵌進灰暗的水色之中。
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出了南峪地鐵站,水青望著圓心。
她一定不知道,她自己那張圓潤蘋果臉,現在正將喜歡某樹的情感,毫不遮掩地流露出來。人雖然走在水青身邊,心卻早飛了。腳步一拖一滯,行動跟牽線人偶似的,沒了魂。
水青覺得自己該早看出來的,怪只怪平時都是和葉陌離,羽毛他們的集體活動,只以為大家都是好朋友。如今細細推敲下來,卻真是不同。圓心和葉陌離就沒那么熟捻,私底下話不多。可是,同花樹的互動就多多了。
花樹木頭人,酷得鐵鐵一張臉,很有個性,卻不是引人親近的個性。在水青看來,喜歡花樹的女孩如果有一百個,那么能鼓足勇氣表白出來的,可能是零。他殺傷力極強的鷹眼霾獨,足以將懷春女孩們保持在安全距離范圍。
但除了水青以外,圓心是另一個能靠近花樹的。又與水青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且和花樹開口就是逼人氣勢的交談模式不同。圓心敢跟他頂嘴,撒嬌,甚至閑聊說廢話。哪怕花樹板臉,冷臉,鐵青著臉,圓心都能視若無睹,交流自若。
也或許,什么時候友誼變了質,產生了朋友之上的感覺。
水青張張嘴,到底要不要問?她現在說真的,不太敢管愛情的閑事。這樣的事,插手了,成了,那是最好。要是錯了,不幸了,可能會怪她手伸太長,管太寬。
但偏偏,水青是對特定的人非常上心的性格。
“你喜歡花樹?”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圓心滯緩的身形瞬間凍住,心事重重的表情驚現狂瀾。兩只圓圓的眼睛,墨黑墨黑,盯著水青,映滿南峪大路兩邊的樹影。那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得翻,最后定格在鮮紅,如朱砂般亮。圓圓的嘴張合了好幾次,又讓潔白的貝齒咬住。
然后,跟泄氣皮球似的,耷拉下腦袋,雙手拽緊背包帶,很小聲地嗯了。
盡管圓心的樣子十分扭捏,水青卻因為她的坦率而大松口氣。
“什么時候開始的?”水青第一個問題比較保守。
“不知道。常見面,常聊天。突然有那么一次,他往面前一站,我心就跳得厲害。回家后,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除了他,就不能轉。之后,這樣的感覺有增無減,我就想沒救了。”雙肩垂下,顯得無可奈何。
水青聽她的話好像很是掙扎,“怎么偏偏是他?”大膽問吧!
“是啊,我也很奇怪!”圓心猛抬臉,伸手一撈,勾住水青手臂,“你說這人有什么好?木頭人一個,還老是板著臉。不知道真酷假酷,話都沒兩句。跟他聊,我十句,他有十個字回我就不錯了。還有,多煩一會兒,就耐心全無,管你男女老少,能轉身就走。我怎么就為這樣的人心瞎跳呢?”
水青見她數落花樹的一堆毛病,心里暗喊糟糕。這么多缺點,還能義無反顧,喜歡的可不是一點點。
“水青,你說說看,為什么?”本來心事藏著難受,既然讓好友看破,反而松快。
喜歡花樹的人又不是她!水青笑了一聲,“你問我為什么?倒過來了!”
“我是不是挺慘的?原來那場戀愛我沒感覺,現在只我有感覺。”圓心苦相。
“你最好告訴他。”水青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不贊成盲目的暗戀,“他要沒意思,你就趕緊換一個。”女人,一定要自己想得開。
“跟他表白?”圓心的表情就像天要塌了那般驚恐,“雖然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其實女追男掉了價才對。只要是男人,就喜歡征服感,寧可爬十座山去追女,也不希罕倒追過來的。尤其是花樹這種的,到現在沒女朋友,就等著遇上一個勾動天雷地火的,狂追呢!”
要說圓心形容詞亂用的講話方式,水青已經很習慣,掏掏耳朵,繼續聽就是了。
“我要是主動,他就算能將就湊合,也挨不過他哪天自己追的那一個。所以,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能說。”圓心心里也反反復復著呢。
“那你就暗戀著?沒頭沒腦,無休無止,也不知
道他怎么想,也不知道有沒有希望。直到他哪天把老婆帶回來,說不定肚子里已經有一個,一切無可挽回,你再黯然退場?”親身經歷,現身說法。
圓心聽好友說得好不犀利,臉色紙格子白,“那我該怎么辦?”
“死纏爛打你做不了,明顯的暗示總要的。而且,我看喜歡花樹的女孩子挺多,他班上就有幾個,更別說學校里了。可是,有誰能跟那木頭說上一句話?除了我,也就是你。所以,你就利用這個優勢,好好敲敲他。男人對這種事,不見得不比女人敏感。他要是一點表示沒有,你就趕緊再想清楚。”
水青當時認為,圓心只是迷戀。而一時的迷戀,如果處理不迅速,就會變成一世的癡戀。而當然,她希望圓心不會走上和自己一樣的老路。
今天聆子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