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他媽胡扯,老子啥時候殺你表弟了?”耍無賴、忽悠人一向是雷豆杵子的專長,此時那些話從這個粗漢子嘴里冒出來,讓他一時有點不適應,半天才想起來惱火。
劉老七腳步不停,目不斜視地大步向前,臉紅脖子粗地吼道:“你他媽還嘴硬,剛才這么多人親眼看見你把老子弟弟腦袋砸碎了,這個仇老子非報不可。”
說完,也不等回話,突然加快腳步,往雷豆杵子所在位置殺去。一起來的幾個當家也緊跟在他身邊,向前猛沖。
“劉當家的,這指定有岔頭,先別……”一個頭目跟雷豆杵子走得近,又自覺有些分量,想要上前理論,不想話沒說完,就被劉老七身邊那個最年輕的當家的給一刀砍倒。
這小子殺完人,還嫌棄地抖了抖刀,不屑地罵了一句,“俺他媽最煩幫狗吃食的玩意!”
這番騷操作看得旁邊幾個同伴生搖頭,對這小子裝*的本事又有了一個新認識。
劉老七和雷豆杵子這次是同伙,又涉及到私人恩怨,其他幾個咎子的人原本對雷豆杵子就沒啥好感,反倒都知道劉老七什么樣,所以再沒人上前,紛紛讓到旁邊,眼看著劉老七沖了過去。
不少人甚至私下里幸災樂禍。
“活該,那只耗子就得劉老七這樣的人收拾。”
“可不是咋的,明明說好探路給一百兩銀子,等咱活兒干完了,就他媽沒事人一樣,連提都沒提。”
這是剛才負責探路那幾個獵戶出身的胡子,站在遠處恨恨地看著雷豆杵子,小聲發泄著不滿。
當然也有單純的人,萌萌地問旁邊的同伙兒:“那個死的真是劉老七的表弟嗎?”
“你是不是傻?那明顯就是劉老七找的借口。”
“要真是他表弟,咋不在他咎子里?還能上別人那?”
“沒準關系不好唄!”
“說你傻你還不承認,關系不好還這么急赤白臉報啥仇?要關系好為啥不放自己咎子里?所以,只能是借口。”
“都小點聲吧,顯得你倆明白啊?讓雷耗子聽見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周圍看熱鬧的胡子通過各種方法都弄明白了此中關節,但都默契地誰也沒大聲說出來,一來樂得見到雷豆杵子吃癟,二來都不愿意得罪劉老七。何況劉老七指向非常明確,沒有為難別人的意思,他們更不愿意插手。
就這么的,劉老七輕松來到雷豆杵子面前,手中刀不由分說上去就剁。
雷豆杵子起初還沒太當回事,以為劉老七就是找借口擠到前面來好搶功,仍然身法不停地往義軍方向追。直到年輕當家殺了人,其他人視而不見,他才覺得不對勁,忙停下來,想要等劉老七到近前來好繼續理論。
哪知這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動上了手。如此一來,他也不能干等著被砍啊?便舉鞭招架相還。
“你他媽殺了老子弟弟,還敢還手?”劉老七怒發沖冠,手中刀潑風似地一刀緊似一刀,刀刀不離雷豆杵子要害。
幾個回合之后,雷豆杵子終于意識到,這老小子不是開玩笑的,就是奔著取他性命來的,也打出了真火,鞭法一變,招式開始詭異起來。
隨同劉老七來的幾個當家的也不參與二人的戰斗,帶人直接向前穿插,把原本后面合圍的兩個咎子人馬全都隔離了開去,“都讓讓啊,兩位當家的自個兒處理,誰都別多事。”
這么一來,兩側追擊的人馬全都停了下來,中路跟雷豆杵子來的胡子又被兩人戰場擋住,義軍便利手利腳地脫離了包圍,全力往前方殺去。
那邊,數十倭寇舉著武士刀,張牙舞爪而來,頭上中間剔光的一溜兒泛著亮光,扎起的小短辮一顛一顛的,還掛著白霜,顯然在附近不知道什么地方埋伏了有時候了。
他們出現的時候,正是義軍隊伍沖出包圍圈大半,一小半還未完全脫離的當口。這時候,義軍兄弟們自覺逃出生天,自然而然生出一絲松懈之心。這是人的本能,與戰斗素養無關。
倭寇選擇這時候出擊,用的就是類似于“半渡而擊”之策,果然打了前頭人馬一個措手不及。
要說日本這個國家,沒事千方百計學習華夏文化,也確實讓他們學習了許多東西去,這兵法戰策也算被學習的重點,研究得頗為不少。而能先別人一批侵入的,多是對中華文化有所涉獵之人,所以懂得這些計謀也不意外。
偷襲得手,這些矮子得理不饒人,睜著通紅的小眼睛、吹著臟兮兮的小胡子、倒騰著小短腿怪叫著就往義軍隊伍里扎,手上的武士刀寒芒閃爍,所過之處一片血光。
嚴格來說,義軍們今天是來殺倭寇的,前面只是被雷豆杵子等漢奸先襲擊了而已。此時見這些兇殘的家伙就在面前,哪怕剛剛被砍倒了十來個人,也無一人退縮,反而激起了更大的仇恨,全都綽著兵刃悍不畏死地往上沖。
“哈哈哈,¥#*”能被選中作為先遣人馬入侵的倭寇,身手相對要高一些,義軍這一主動沖擊正合他們的意愿,方便屠殺,于是一個個笑著叫著,興奮地舉刀就砍。
“哧、撲”
在亂哄哄的戰場上,兩道不起眼的聲音接連響起,最前面那個倭寇突然圓睜雙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胸前穿出來的箭尖,兩只小短腿還按著慣性往前邁著,幾步之后,才“叭嘰”一聲倒在地上。至死也沒想明白他身后都是自己人,怎么會有一支箭射中了他!
“都退后,讓我來。”直到這時,才有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這時候,隊伍中的幾個高手也正往這里馳來。葉靈蕖高聲命令:“前面讓開,我們來了。”
倭寇驟遇偷襲,知道有高手來了,也停下腳步,做出防御姿態。
兩人說話的功夫,倭寇后方林中一陣“刷刷”聲響起,一幫黑衣罩身、頭覆黑巾的人從三面沖了過來。當先一人手握一把大弓,弓弦猶自顫動不已,顯然剛才那支箭就是他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