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不行啊,這不是野狼,這是夙大小姐,是你心心念念的夙大小姐啊!”
似乎預見了夙大小姐血濺當場的畫面,傻根哀嚎一聲,完了完了,這次等少主醒來,估計看中的媳婦鐵定是要泡湯了,就算這夙大小姐不死,也該留下心理陰影了。
心里莫名的心酸和悲憤,又把遠在千里之外的老夫人恨了個牙癢癢,要不是那個女人,少主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是,他預想中,夙弦脖頸斷裂、鮮血狂噴的場面,卻沒有出現。
在戰無雙的唇觸碰到夙弦肌膚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藥香卻從夙弦脖子上掛著的墨玉上飄散開來,冷冽的藥香沁入鼻尖,戰無雙竟有一瞬間的恍惚,只覺得耳邊充斥著的那無邊的殺戮和血腥已經褪去,腦海中已經消失的神智漸漸回籠。
他瞪大眼睛,眼中的猩紅逐漸褪去,映入眼簾的,不是那令人作嘔的一張張面孔,那染血的獠牙和皮毛,而是一雙清澈的帶著關切的眼眸。
心,竟似乎在這一瞬間莫名的得到了一絲安寧,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的唇情不自禁地勾起,他就知道,她嘴上說的兇,卻也是擔心他的。
戰無雙俯下身去,似是呵護世上最難得的珍寶一般,唇緩緩地覆上了少女的眼眸,似是想要將世間一切的污穢和丑惡都遮蓋住,不讓她看到分毫。
夙弦:……
我是誰?我在哪里?
夙弦瞬間感到腦海中一片空白,似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一般,一張臉漸漸紅到了耳根。
那周遭的一切喧囂,在這一瞬間都憑空消失了,只能看到面前少年,眼中從未見過的認真和溫柔。
心跳,似乎也在這一瞬間停止跳動了一般。
似是過了許久,也可能只有那一瞬間,夙弦猛地推開面前的人,反手就是一巴掌。這個王八蛋,居然敢趁機占她便宜,登徒子,下流鬼!
似是在掩飾什么一般,她顫抖的手指著面前的少年,語氣慌亂中帶著一絲無措,“你,你發病了,我不跟你計較,我就當是被狼咬了一口,你、你離我遠一點。”
“那可不行,我還要保護你呢。”戰無雙略有些遺憾的舔了舔嘴唇,這小東西,清醒的未免太快了些,還是迷迷糊糊的時候最招人喜歡。
“不需要!”夙弦氣呼呼的跺了跺腳,扭頭跑了。
雖然心中氣惱,但是卻還記得正事,夙弦望向不遠處阮拂曉一行人,恨得牙癢癢。
這也太囂張了吧?陰了她一把,還想站在一旁看戲,想置身事外?想得美。
若是阮拂曉趁著這個機會帶著楚洛跑遠了,她還真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可誰讓她太過囂張,非要留下來看戲呢?
事實上,夙弦還真是冤枉了阮拂曉,她才沒那么無聊,她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夙弦手里有她的鞭子,她想趁著夙弦重傷無力反抗的時候,將鞭子搶回來,當然,想要看好戲,看夙弦倒霉的心思也是有的。
“阮大小姐,如今趁著這個時候,我們快速離開才是最要緊的。”楚洛的臉色因為一路上不斷地牽扯傷口而變得蒼白,卻還是強忍著疼痛開口勸道。
“怕什么,夙弦如今自身難保,難道還會追過來不成?楚少主,你莫不是,被夙弦嚇破了膽子?”
“你,”楚洛深呼一口氣,“夙弦這個人,看起來溫和無害,實則最是心狠,狡詐多端,你還是不要太大意。”
楚洛覺得,這個女人簡直蠢得可以,竟然在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難道她不明白,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出現變數嗎?
一次的大意,在夙弦的手里吃了那么大的虧,成了楚洛一生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污點和恥辱,現在對夙弦,他已經不敢再小覷,自然沒有阮拂曉那么樂觀。
阮拂曉冷哼一聲,對于現在的楚洛,她是沒放在眼里的,夙弦若是真的聰明,還能讓她耍得團團轉嗎?
“你落在了夙弦手里,自然怕了她,可夙弦,卻敗在了我的手里,手下敗將,我為什么要怕她?”
楚洛見她一臉的堅決,知道是勸不動的,索性也不再勸,不去理會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告辭了,阮大小姐你自己多保重,您今日相救之恩,我楚閥來日必報,家母應承你的事,也不會變。”
前提是,你能平安活著回到阮家,楚洛在心里補充了一句,不知為什么,他總有種直覺,阮拂曉對上夙弦,就是會吃虧的。
不過對著救命恩人,他還是沒什么誠意地拱了拱手,帶著自己的人呢,轉身便要走。
“站住!”阮拂曉連忙命青龍衛將人攔下。
“阮大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阮拂曉冷笑,“我倒是想問問楚少主是什么意思?
楚少主這么急著走,不但是怕了夙弦,也是不相信我吧?
我千里迢迢,付出那么大代價,幾乎是損兵折將才將你救出來,你就這樣一句沒誠意的謝謝,就想走,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沒有防備你的意思。”楚洛心里暗罵一句蠢貨,卻也知道,此時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只能不耐地解釋道,“或者,我們現在一起離開,我會按照約定,親自去阮家養傷,順便迎娶你。”
阮拂曉咬著牙,在楚洛的眼里,她看不到絲毫對未婚妻子的情意。
為什么這句話讓楚洛說出來,好像迎娶她,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她有那么差勁嗎?戰無雙瞧不上她也就算了,連楚洛這個廢物都敢不把她當回事?
她除了身子弱了點,哪里比夙弦差了?
“你覺得,娶我很委屈?”阮拂曉咬著唇,不甘地質問道。
楚洛沉默了。
廢話,他心里當然覺得委屈。
若說是以前,對于娶哪個女人,楚洛還真不怎么在乎,反正女人于他,也就兩個作用,一個是帶來足夠的利益,二來,便是用著爽,無聊時解悶的玩意兒,怎么舒服怎么來。
可自從見過夙弦之后,他的心思詭異地發生了變化,一邊,他痛恨著這個女人,恨不得殺了她,將她壓在身下狠狠蹂躪一番;另一方面,卻又暗暗期盼,自己以后的妻子,怎么也不能比夙弦差吧?
就算長得沒夙弦那么美,怎么也要比她聰明吧?
可看看面前氣急敗壞的阮拂曉,楚洛心中失望地搖頭,夙弦就不會這樣失態,那個女人,遇到再大的事,也是笑語嫣然,能將對手氣死,而不會氣到自己。
若是夙弦,絕不會做出在這里看戲這么無聊的事情,一定會抓住時機立馬離開。
總之,夙弦絕不會像阮拂曉這么蠢。
原本阮拂曉救了他,也展示出了幾分聰明才智,楚洛對她還是有些好感的,可現在,這不多的好感,早就煙消云散了。不過,既然婚書都簽訂了,他還是會遵照諾言娶她就是了。
反正,像夙弦那樣聰明的女人,這世上本來就不多,若是以后真的遇上了,真的喜歡,大不了就休妻,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憐的阮拂曉,機關算盡,給自己掙來這么一門婚事,誰知道,還沒過門,就被計劃著休掉了……
楚洛的沉默,落在阮拂曉的眼中,便等于是直接承認了。
“你……”她氣得幾乎想要撲上去,和楚洛同歸于盡了,卻被蔡嬤嬤死死地拉住了。
“殿下,消消氣,小不忍則亂大謀,想想咱們的大業,您需要楚家大夫人的身份啊。”
蔡嬤嬤小聲勸著,盛怒中的阮拂曉卻直接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
“我做事,什么時候需要你個奴才來指手畫腳,若不是你沒用,我會損失那么大嗎?”
蔡嬤嬤捂著臉,知道自己犯的錯確實惹怒了姑娘,一句話也不敢辯解,只是低著頭不停地認錯。
楚洛見狀,厭惡地看了阮拂曉一眼,果然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就會拿下人撒氣算什么本事,夙弦看著就不像那種,會拿不相干的人撒氣的人,她只會,欺負自己這個楚家少主!
想想,真的好氣!
“怎么辦,怎么辦?狼群越來越多了,再這樣下去,撐不住了。”夙弦急地團團轉。
戰無雙也擰緊了眉頭,雖然經過剛才那一出,這些狼對他的影響小了很多,但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這時,夙弦突然感覺裙子被什么東西拽了一下,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珍珠啊,它是不是又有什么辦法了?
“珍珠,你是不是又有好辦法了?”夙弦抱起珍珠,狠狠親了一口。
珍珠得意地挺挺胸脯,兩只后腿站立在夙弦的手掌上,一只前爪指了指那些正在與野狼激戰的人,另一只爪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阮拂曉等人,比劃了一個投擲的動作。
“它這是什么意思?你能看得懂嗎?”戰無雙看的一頭霧水。
夙弦認真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它是在告訴我們,將這些染了藥粉的衣服,丟到對面去。”
戰無雙:……所以,你是怎么聽出來的?
“這恐怕不行吧?距離太遠了,丟不過去,就算拿箭來射,射程也不夠啊?不過射的遠遠的,倒是也能緩解一下這里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