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迦北立即敲了門,很快,賀二夫人牽著小兒子賀迦白從房里走了出來,見是剛獲封為世子的賀迦北,不禁愣了一下。
賀迦北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說話,二夫人卻拉著賀迦白沖他跪了下來,哭哭啼啼地道:“我的命好苦啊,生了那么多的兒子,死的死,傷的傷,現在就只剩下迦白這一個兒子了。我沒有別的指望了,年紀也大了,我就想他能為我養老送終,求求你了,放過我們迦白吧!”
賀三夫人見了也不忍心,連忙上前攙扶起二夫人,道:“二姐姐,你快點起來,您這樣我可受不起啊。”
賀二夫人卻固執地道:“我不起來,迦北不當世子,我就不起來。”
賀迦北抿了抿唇,道:“二娘,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娘也只有我這么一個兒子啊,我也想陪她養老送終啊。”
賀二夫人見他仍舊不同意,便推了剛滿七歲的小兒子賀迦白一下,道:“迦白,你不是有話要跟你四哥講嗎?快,快去跟他說呀。”
話落,她將賀迦白扶起來,推到了賀迦北的面前。
賀迦白一把握住了賀迦北的手,奶聲奶氣地懇求道:“四哥,我今年只有七歲,我有沒有機會長大成人,我會不會長得像四哥這么高大,我會不會成親啊。”
賀迦北卻皺著眉頭道:“很難講,人早晚會死的,你不要問我。”
賀三夫人急忙將賀迦白護在懷里,吩咐廖詩茵道:“九斤,快扶少爺回去休息。”
廖詩茵點點頭,立馬拉著賀迦北離開了。
回到房間,賀迦北一個人呆坐在木榻上,廖詩茵端來一盆清水和毛巾,擰干了毛巾,遞給賀迦北,道:“洗把臉吧。”
賀迦北一臉郁悶地接過了,卻并沒有往臉上擦。
廖詩茵坐在他身邊,嘆了口氣,道:“說一句公道話,你們賀家的世子,還真不是人當的,虧你們賀家的祖宗,想出這么苛刻的世子訓篇來,難怪你不想做世子呢。”
賀迦北看了她一眼,道:“多謝你,詩茵。”
廖詩茵站了起來,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成為賀家世子,應該是你們賀家子弟的目標,就像讀書人要成為科舉狀元一樣,再困難也要去努力的嘛,你想放棄,實在是太不識抬舉了。所以我覺得,你千萬不能放棄。”
賀迦北淡淡地道:“你真多事!”
廖詩茵撇撇嘴,道:“什么啊,我這是以事論事而已。”
“你應該以人論人,我自問是個沒什么宏圖大志的人,我不想,也根本沒有能力當什么世子,我只想逍遙自在,開開心心,就這樣和裴道珠過日子。”
廖詩茵微微頷首,道:“說的也是啊,要一個向往自由的人,像金絲雀一般被困在籠子里,會讓人發瘋的。我明白,我理解。”
賀迦北幽幽地道:“我現在很想去看看道珠。”
廖詩茵聞言眼前一亮,湊了過去,道:“行,我幫你!”
“是不是真的啊?”賀迦北半信半疑地看著她。
“那當然了,你要知道,偷偷地跑出去,那可是我最拿手的好戲。”廖詩茵胸有成竹地道。
果然,半刻鐘后,廖詩茵就帶著賀迦北從廣平王府逃了出來,直奔群芳閣。
順利來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群芳閣門口,賀迦北驚喜不已,笑著對廖詩茵道:“這次多虧了你!”
廖詩茵擺擺手,道:“別廢話了,趕緊進去吧。”
說著,兩個人就一起跑了進去。
老鴇許大娘瞧見賀迦北進來,立馬笑呵呵地迎了上去,道:“喲,賀公子,你終于來啦。”
賀迦北迫不及待地問道:“許大娘,道珠她在哪兒啊?”
許大娘笑著道:“她不在房里,她在好地方等著你呢。”
“等我?”賀迦北聞言一喜。
“是啊,廣平王府的世子大駕光臨,我們裴道珠,要等著好好侍候你呢。”許大娘笑得花枝亂顫。
賀迦北眉梢一揚,心里別提多高興和得意了。
此時的靖安侯府內,趙姨娘對身邊的姜嬤嬤道:“你確定詩茵根本不在侯府里?”
“回夫人,大小姐她的確不在房間,這是她在外頭游玩的證據。”
說著,姜嬤嬤低著身子,將早就備好的圖畫交給了趙姨娘。
“太好了!”趙姨娘大喜,轉過身就往廖詩茵的房間走去。
一進來,就質問房里的一眾婢女道:“你們的小姐呢,說啊?”
其中一個婢女戰戰兢兢地道:“回夫人的話,小姐還在睡覺。”
“滿口謊言!”趙姨娘哼了一聲,徑自走向床前,將被子用力一掀,躺在被窩里假扮廖詩茵的雪見立馬跪了下來,膽戰心驚地道:“奴婢參見夫人。”
趙姨娘怒不可遏地道:“你們這群奴婢,竟敢欺瞞老爺和本夫人,膽子可真不小啊,我這就稟告老爺去!”
說完,便抬腳就往外走。
“夫人,不要啊,夫人!”
雪見急匆匆地從床上跳了下來,自知事情已經敗露,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此時,賀迦北正與裴道珠私下幽會。
裴道珠敲了幾下吊鐘,對賀迦北道:“你知道嗎?最近外頭傳的沸沸揚揚,說你做了世子之后,就不會再來找我了。”
賀迦北一臉認真地道:“那些人都是勢利眼,哪里知道我是何脾性?”
裴道珠卻面帶憂色地道:“人生在世,就是追逐名利,誰不勢利呢?”
賀迦北笑道:“你就不勢利啊。”他靠近裴道珠的身前,柔聲道:“其實,我根本不愿意做世子,我不想,我也不是那塊材料,而且,做了世子之后,要娶你的話就更加困難了。最好,我們一起私奔,遠走他鄉,遠離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就只有我和你歸隱田園,就算天天豆腐青菜,男耕女織,我們都會很開心的!”
裴道珠微微蹙眉,道:“賀大哥,你是認真的嗎?”
“我當然是認真的。”賀迦北一本正經地道。
“你有這份心意,道珠已經滿足了。雖然我一直向往過這種平淡幸福的生活,但若是為了我們的兒女私情,要你放棄賀家的身份與責任,犧牲所有,那就是不孝不義,萬萬不能做的。”裴道珠嘆了口氣,道。
賀迦北聞言,沉吟片刻后,道:“難道就要犧牲我們的感情嗎?”
“喂,蕭琰嗎?”
“是我,你是誰?”
“七年前,艾米麗大酒店里的那個女孩,你還記得嗎?”
蕭琰一聽到“艾米麗大酒店”,呼吸便為之一窒,顫聲問道:“真是你?你……你在哪兒?”
七年了!
他等這個電話,等了整整七年!!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但那個如曇花一樣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孩,卻讓他始終無法忘懷。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也不苛求任何東西。我……我只是放心不下艾米。”女人頓了頓,深吸一口氣道:“艾米……是你女兒。”
“什么!我女兒?”
蕭琰驚呼一聲,心弦瞬間繃緊。
“她今年六歲了,很可愛,也很像你。希望在我走后,你能替我好好照顧她。”
“她很怕黑,晚上喜歡抱著洋娃娃睡覺……”
聽著女子的話,蕭琰心中一突,急忙打斷她道:“你別想不開,有什么事和我說,我這就過來找你,我來幫你解決。”
“沒用的,你斗不過他們的……”女人苦笑一聲道:“我將艾米送到……”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以為你躲得了嗎?”
接著便是一聲尖叫,以及砰的一聲巨響。
那是手機落地的聲音!
蕭琰心中咯噔一聲,仿佛心臟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急忙大喊道:“喂,喂……”
沒人回答!
唯有噪音呲呲地回響著,信號中斷了。
“該死!”
蕭琰急得差點將手機捏碎。丅載愛閱曉詤app
過了幾秒鐘,電話中又傳來了那女子的吶喊聲。
“放開我,放開我!”
“蕭琰,你一定要找到艾米,照顧好她!”
“你答應我,一定照顧好她!”
“你答應我啊!!!”
聽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蕭琰的心都在滴血,他焦急地對著話筒大喊:“放開她,給我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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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喊了半天,電話那頭都沒有任何回音。而那女人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也越來越絕望!
該死!該死!該死!!
蕭琰心急如焚。
他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換來了這太平盛世,可自己的女人和親生女兒卻備受欺凌!
不可饒恕!
蕭琰前所未有的憤怒,一團烈火在胸中熊熊燃燒,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燒為灰燼。
他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現在就飛過去。
就在他幾欲崩潰的時候,手機話筒中傳來了一個男人不屑的聲音:“這個賤人竟然還想找人,呵呵……”
蕭琰急忙厲聲說道:“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人,膽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誅你九族!!”
“嘖嘖,好大的口氣啊!我好怕怕喲!”
“你就是那個野男人吧,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趕快來吧,否則再過幾個小時,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至于那個小賤種,下場會更慘,或者會被人打斷手腳,趕到街上去乞討,或者被人挖掉心肝眼睛啥的,又或者成為一些變態老男人發泄的對象,嘖嘖,想想都好可憐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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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話語中充滿了戲謔、不屑,以及濃濃的挑釁。
“你找死!”.℃òm
蕭琰紅著眼睛嘶吼道。
“等你找到我再說吧,呵呵……”
話音一落,蕭琰便只聽見咔擦一聲脆響,電話中斷了。
“該死!!!”
蕭琰爆喝一聲,渾身粘稠的殺意如潮水一般洶涌而出。
剎那間,風云變色,天地皆驚!
想他蕭琰,戎馬十載,殲敵百萬余眾,年僅二十七歲便以無敵之態問鼎至尊之位,封號鎮國!
手握滔天權勢,身懷不世功勛!
前無古人,后也難有來者!
可如今,連自己的女人和女兒都保護不了,又拿什么去保護這億萬百姓?
正在營地外特訓的三千鐵血戰士,被這恐怖的殺氣震懾,全部單膝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大夏五大戰王聞訊而至。
“至尊!”
“大哥!”
五大戰王齊齊上前,滿臉關心之色。
“至尊,發生了什么事?”
漠北王龍戰天顫聲問道,他跟隨蕭琰多年,如此恐怖的殺意,他也只見過一次。
那是三年前,因為遭遇叛變,數萬漠北軍被困,數千男兒力戰而亡。
蕭琰一人一刀,沖進敵軍大本營,于萬人之中斬殺叛徒。
那一戰,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那一戰,殺得八十萬敵人膽戰心驚,退避三舍!
那一戰,讓所有人認識到了什么叫做至尊一怒,伏尸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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