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龜死去的三日后,洪災果然到來。而這時候,林默也已經明白為什么巨龜說三天內村人們不可能遷移出去。
這不僅是指村人們舍不得自己的家產,也因為即使舍棄也逃不出去——這個小村和當初的趙家村一樣,都是在山中坐落。外面不僅山路難行,還有虎豹野獸,甚至一些不可細說的污穢之物。想要在三天內,逃離開村落所在的半山腰處,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當洪災前所未有的險峻,滔滔河水以鋪天蓋地之勢涌來,輕而易舉的灌滿了山谷,并向著山腰爬來,將山川變成澤國的時候,就更不用幻想逃離的事情了。
“這種水勢,我在地球世界就沒有見過!”面對這前所未見的兇猛洪災,林默心中沉重:“只怕內陸的河神們都已經死光了!”
天庭敕封神靈管理天地,水系是不可缺少的其中之一。不僅有四海龍王,內陸河流都會有河神駐扎,能夠調節河流理順風雨,以免造成災害。比如巨龜所說的河伯大人,就是小蓮河的河神。
如果河神在位,河流得到有意識的調節,洪災就會很少出現,更不要說眼下這種大洪災!
正在想著,眼看洪水上漲到了腳下,林默從懷中拿出了巨龜留下的妖丹,那顆閃爍月白光芒的珍珠。妖丹一現,如雷霆奔襲而來的洪水在沖到身前時,頓時十分自然的左右分開,從兩邊繞過林默身體向后沖去,直到三五米后,才拍打著聚合在一齊。
這一幕十分神奇,令林默不由想起離開小蓮村時見到的更神奇一幕:一百一十二個吃了老龜肉的凡人連成一排,竟然就如同此刻,將洪水辟開一道空間,保住了其身后一個放有所有村人資產的小屋!
林默十分遺憾的感嘆:“那老龜的肉身竟然能讓凡人輕松辟開水線,如果不死的話,再修煉上一段時間,搞不好就能自己登臨神位了!”
作為與凡間有著巨大聯系的神靈,河神的力量并不大,事實上這類神靈大多如此,比如一方土地。而且除了天庭主動敕封,這類神位也可以自己修煉獲得,當然,還是要走一步上報天庭獲得準許的程序的,否則說不準就有天兵天將突然降臨,治你一個偽裝天庭神靈的罪過。
當然,在眼下世界,這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了:天庭都已經崩滅了,還怎么治罪?
想到這里,林默就面沉如水:自己來到聊齋世界,難道來錯了?
在主動進入之前,林默曾經將神話志異翻過一遍,尋找適合自己的神話世界。因為在西游記世界和白蛇傳世界的經歷讓他深刻體驗到了自己的弱小,所以當時就有了要求:一定要進入一個符合自己層級的神話世界!
老實說,這要求挺不容易。因為能在《神話志異》中記載的神話故事,幾乎都是力量超高的,白蛇傳這等大能不出手的已經算得上力量水平低微了,再低些的,大多都是些短篇的,如南柯一夢的小神話故事。這種故事對其所在的世界幾乎沒有半點描述,根本不知道是強大還是弱小,林默費了半天勁,才挑出《聊齋》來。
這個世界的故事很雜,有狐仙,有蛇妖,有夜叉,有道士,有鬼差,有閻王,出場人物光怪陸離,簡直是神奇萬分。但不論如何,在聊齋的故事里,他們都沒有顯示出太強的力量,而且也從未主動提過,有更強大的力量存在。
林默就是因為這個,才將《聊齋》作為主動進入世界的!
但沒想到,現實一進來就給了他當頭一棒:這個世界也有天庭!而且也是玉皇三清四御的天庭!而且更狠的是,這個世界的天庭都覆滅了!
乍一聽,這似乎更好,那些個神仙大能們都不存在了,但仔細一想,卻更加毛骨悚然:連天庭都莫名覆滅了,他這個小小的煉神境修行者,豈不是更是炮灰中的炮灰?!
這種擔憂在聽到天庭覆滅的消息時就已經模糊產生,而親眼目睹老龜的死亡之后,更是清晰無比,,令林默不由自主的沉思:來聊齋世界,是不是來錯了?
這是個很不好回答的問題,也是個無用的問題:就算來錯了,難道現在還能走嗎?貞觀玉尺中的前唐氣運已經消耗完了,紫薇神符上的神文也已經消失,就是想走,也不可能說走就走了!
所以還是老老實實的先繼續吧!
一念至此,林默再不遲疑,在妖丹的保護下分開洪水,向著山外而去。
洪峰持續的時間不短,大概有二十分鐘的功夫后,洪水才有了減弱的意思,而直到整個上午過去,洪水的力道也才緩緩消退,林默也不不用靠著妖丹行走了。
收起妖丹,用上遁法,行路速度陡增,不到一個小時之后,就見周圍環境變化,隱約有了幾分走出山區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廟宇。這廟宇十分破落,不僅木門斷裂墻體歪斜,漆色掉了大半,就連瓦房頂,也有三分之一都不去知去向,似乎是被大風刮走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破落的廟宇,卻令林默瞬間嚴肅起來:在這廟宇周邊五米之內,竟然沒有任何水漬!其墻面上更是干燥非常!
“這可不對!剛才那洪峰最高時,完全能將這廟宇淹沒過去,怎么會一點水漬都沒有呢?”
想到此時,林默心中一緊,緩緩上前。
走到盡處,更是有了驚人發現:但見火光閃爍,竟然有人在這破廟了生火照明!林默放出神識,稍稍一探,頓時愣住:一個凡人書生?
在神識的感應中,破廟當中就只有一個書生,在圍著火焰取暖!
林默仔細思索了下,提起法力,邁步進入。
“呀,這時候竟然還有人來山神廟?”在林默的毫不掩飾下,里面的書生當即發現了來人,十分驚奇的叫喊:“晚生張梁,敢問兄臺高姓?”
林默在離開小蓮村時候,老者贈送了一套書生的儒服,林默此時已經換上,除了頭上沒有戴冠,基本上就是個書生模樣。其實林默本人倒是想要一身道袍,但可惜小蓮村沒有。
“林默。”林默拱手:“見過張兄。”
張梁也拱手:“林兄。”稱呼一聲之后,他就狐疑的將林默上看下看來回審視,遲疑問道:“林兄,你在外面就沒有事嗎?”
他的意思很清楚,無非就是剛才那么大的洪災,你是怎么挺過來的?林默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張兄不也是沒事嗎?”
“我可不同,我是有山神護佑!”張梁隨口就道:“剛才山神用神光護住整座廟宇,我也就避過了這場洪災!”
林默一驚,馬上抬頭看向廟宇中供奉的泥像:山神護佑?難道還有存活的神靈嗎?
一看之下,他頓時驚疑出聲:泥像上毫無靈光,卻有法力殘留!
廟宇中的神像不同凡物,會有神靈一點靈光進駐,這樣但凡有人在神像前禱告,神靈就會知曉。眼前的泥像毫無靈光,無疑說明神靈根本沒有在此。
這種情形對觀音大士這種天下神像數不清的不算什么,畢竟即便是這種大能,也沒有必要每個神像都進去參一腳,但山神這種凡間地域性神靈,大部分都只會有一兩個神廟,神像也就十分重要,將靈光撤去最大可能只有一件事:這里的山神消失不見了!而結合情況,應該也是像小蓮河的河伯一樣身死了。
但有法力殘留就有意思了,按照這張梁所說,剛才可是有神光護衛廟宇的,難不成這里竟然有別的修行者,出手護住了廟宇和這書生?
林默有些拿不準,當下瞇起眼睛,又詢問起張梁是怎么到這山里來的。
原來這張梁雖然是個書生,卻對讀書毫無興趣,一身愛好全在奇花之上。每逢有奇花現世,不論千山萬水,他就要親自趕去瞧個究竟。七日前,他在夢中遇見一位花仙子,花仙子對他說,在小連山深處,有一株碧玉曇花即將開放,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醒來之后,他想起此事,就覺的心中意動,十分想看看有沒有這種碧玉曇花。左思右想,終究喜好占了上方,干脆就打點行李,向小連山而來。
剛才到了這里,突然有山洪來襲,他當時正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就要在山上喪命時候,花仙子卻突然出現在路邊一朵野花之上,告訴他這山神廟可護他周全,于是他就迅速鉆進了這破落廟宇。后來事實果然如此,洪水來襲時候,就見山神像上放出神光,籠罩廟宇,辟開洪水,神奇非常。
林默停了沉吟不已:難不成,是那個花仙子出手?只是聽著這故事,這個花仙子怎么這么像個妖精?
正在沉思時候,卻聽三兩聲清脆疾呼傳來,林默從地上彈起,轉頭一看,就見一個身穿杏黃衣衫的清秀女子從外沖進山神廟來,不斷高呼:“救命!救命!”
書生張梁一見,頓時大喜:“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