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沈中也想不明白。
不過是一個高二學生的學籍而已。
對方還是一個農村小姑娘。
沒錢沒勢沒地位。
可是為什么僅僅是一上午的時間,就驚動了這么多大人物?
學籍還了回去,可是,他的心并沒有安穩下來,反而有些慌亂。
杜海完成任務,自然要將沈中給送回去。
沈中心底里有無數個問號,但他也不敢去問杜海,只想著回家趕緊先照顧老父親吃完午飯然后去醫院一趟。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能聽劉美麗那個女人說。
而此時劉美麗進了屋子之后,自然是滿腹怨氣,加重了腳步,將門摔得啪啪響。
哪里想到屋子里空無一人,那個該死的老頭,不知道去了哪里。
記住網址.zw
沈家老爺子犯糊涂了。
已經好長時間沒犯病了。
不犯病的時候很是冷漠,不和任何人交流,就是坐在那里發呆。
犯病了的時候,他記憶所處的階段是在十多年前。
沈淺菲,那是他的曾孫女。
就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老頭拄著拐杖一邊走,一邊嘴里喃喃自語的。
“……我家菲菲沒必要上小學,我就說找人將她送去少年班,這小娃娃太聰明了,你們這些蠢貨,要是耽誤了我家菲菲的前程,我打死你們……”
已經回到柳家的沈淺菲還不知道,僅僅是一上午的時間,有的人的人生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也不知道,為了她一個學籍,幾路人馬一起出動,最終,那個薄薄的檔案袋,安全的送到了老校長的手里。
此時的沈淺菲正在給青青批卷子。
萬醫生在廚房忙碌,她一邊批卷子一邊條理清晰的用自己獨特的學習方法給青青講解著。
在上輩子,她偶爾也會幫柳青青。
只不過幫助她的次數并不多而已。
那時候,她的思想行為還有性格,其實都很幼稚和單純。
還不怎么太會和人相處。
聰明是聰明,可是看事情往往只看表面。
重新回來,再看人和看事,與上輩子自然不同。
等萬醫生喊她們兩個吃飯的時候,兩張卷子已經講完了,柳青青神情就是那種恍然大悟的。
她很興奮,拿著卷子,一道一道題的看著,嘴里對沈淺菲說,“以前我不相信什么叫醍醐灌頂,今天我可是相信了,真的有一種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沈淺菲笑了,“的確如此,以后你會輕松很多。”
柳青青算是真正學進去了。
柳青青是個圓臉愛笑的小姑娘,她拉著沈淺菲,眼睛亮晶晶,依然很興奮,“菲菲,那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是說那么一絲絲的可能,我和你考進同一個大學呀?”
沈淺菲并沒有馬上回答她,很是認真的思索了一下,說道,“雖然只有一年的時間,不過你的基礎不錯,按照我的學習方法,你和我讀一個大學的可能性應該是百分之六十吧。”
柳青青的成績能考上大專其實都不錯了。
她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和沈淺菲讀一個大學,剛才也不過是一時沖動而已,哪里想到竟然得出了一個百分之六十的答案。
那么就是說,她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小姑娘興奮的臉蛋都紅了。
舉起了拳頭,“我會努力的,這一年,我一定拼命學習!”
萬醫生很是欣慰的看著兩個小姑娘,提醒了一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想要學習好可得有個好身體啊,趕緊吃飯,奶奶做了糖醋排骨,快點過來吃。”
柳青青歡呼一聲,不由得都咽了一口口水,拉著沈淺菲就朝外走。
“好長時間沒吃到排骨了,菲菲,奶奶做的糖醋排骨別提多好吃了,尤其配上大米飯……”
萬醫生的廚藝不錯,這個年代豬肉還沒有速成的。
一口大米飯,再配一口湯汁十足的排骨,別提多香了。
沈淺菲不由得想起了洛洛饞肉的樣子,心里就有些酸酸的,她重活一世,對這些已經不看重了,可是對妹妹來講,能吃上一塊肉和一塊雞蛋糕,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兒了。
看樣子她要抓緊掙錢了。
下午抽空,她得去市場轉一轉。
不過暫時不能走得太遠。
因為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柳芝會找上門來。
這一次依然去的是文王廟街。
在北方這片大地上,至今還有薩滿的文化在流傳。
尤其一些農村,孩子突然受驚了被嚇到了,或者家里老人生病了,都會請來一些會這個的在家里跳上一跳。
那唱詞里就有這句:左手拿起了文王鼓,右手拿起了趕將鞭。
當然了,這些都是封建的糟粕,還是不要提為好。
只說文王廟街,進入八十年代,市場全部放開了之后,這里就成了類似于京都某園子那樣的古玩一條街。
真真假假的,可是什么都有的。
當然了,這里也有不少小商品零售店。
都是從南方進的貨。
比如服裝紗巾頭花喇叭褲甚至錄音機計算器磁帶等等。
街頭第一家的錄音機正放著今年最流行的歌曲。
節奏明快,充滿了席卷一切燃燒所有的熱情。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
這是一九八七年火遍大江南北的一首歌曲。
一點都不夸張的說,無論男女老少,差不多都會跟著哼哼幾句。
甚至還會用它做伴奏跳迪斯科。
沈淺菲慢悠悠的走過一家家的店鋪。
在那些琳瑯滿目的小商品上,視線逗留了幾分鐘。
轉了半圈,心里有了主意。
她不想再朝前走了,轉身準備回柳家。
可哪里想到,就這么轉身的一剎那,就與旁邊走過來的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清脆的響聲,在地面響起。
同時一道震驚的聲音,高聲喊道,“天哪,你撞壞了我家的傳家寶,天哪,這讓我怎么活呀……”
沈淺菲頓時愣在原地。
三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大約二十八九歲的男青年。
頭發燙著卷,格子襯衫喇叭褲。
就差沒有戴一只蛤蟆鏡了。
然后,在他們兩人中間是碎了一地的有著花紋的玉瓶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