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堆的太多,但是這四個人都是動作麻利的,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就都分門別類整理好放了起來。
然后特意將糕點和糖果放在了八仙桌上。
剛收拾好,外面就傳來了紛紛雜雜的腳步聲,還有說話聲。
沈淺菲是站在堂屋的。
羅家的堂屋和灶房在一起。
各占一半。
沈淺菲好奇朝外面看了一眼,隨即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外婆,媽媽,我葉曼阿姨來了。”
谷翠和羅玉芬都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后,連忙快步的奔出去,而他們這些人也剛剛走到門口。
共五個人,有兩個年輕小伙子抬著一個大箱子。
葉曼面色溫柔,有些許忐忑,更多的是懷念。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長發披在腦后,鵝蛋臉,皮膚白皙,眼睛明亮,整個人充滿了知性的魅力。
她旁邊是手里拎著不少東西的羅浩文。
大舅的臉紅紅的,可是那雙眼睛燦若星辰。
再就是一個沈淺菲不認識的五十歲左右的老干部一樣的男人,手里拎著公文包,很是嚴肅認真的樣子。
后面跟著同樣滿臉笑意的于村長。
一行人進了屋。
兩個小伙子也將大箱子,放在了地面上。
他們兩個打量了一下又破又舊的茅草房,并沒有輕視,反而帶了同情甚至還有一絲憤慨。
沈淺菲連忙去給他們這些人倒水沖茶。
老干部坐在了八仙桌的右邊,羅豐坐在左邊。
老干部笑呵呵的說,“這些年委屈浩文了,羅叔,你們也跟著受委屈了。”
沈淺菲眉目一動。
一個念頭就呼之欲出。
這難道是省城第一鋼廠的人嗎?
而在另一邊谷翠拉著葉曼的雙手,啥都說不出來,老太太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掉。
葉曼的眼圈也紅了。
羅伯母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說話細聲細氣,手也特別巧。
伯母給她繡過枕巾繡過門簾繡過手絹,伯母給她做過連衣裙和鞋子。
伯母念過女子學堂,雖然接受的是舊時的教育,可是她腦子里的詩詞歌賦,比她這個在學校里學到的大學生都要多。
菲菲幾個月大的時候,伯母就抱著菲菲溫柔細語的念著古詩詞。
那是她都沒有聽過的。
教科書上也沒有,唐詩三百首里也沒有。
但就是特別的好聽。
像唱歌一樣。
都說婆媳是天敵,但是在羅家是不會有這樣的現象的,真的一點都不夸張,伯母待她就像親生女兒一樣。
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伯母了。
卻沒想到今天還能被她拉著手。
這樣想著,葉曼的眼淚也落了下來,聲音哽咽的低聲說道,“對不起伯母,我早該來看您老人家的。”
谷翠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怪你,不怪你,是我們羅家做的不好,讓你傷了心,是我們羅家沒福氣……”
老太太就有些傷心。
此時的她并不知道葉曼依然單身。
畢竟葉曼都這個年齡的人了,她和自己兒子分開也好幾年,葉曼還這么優秀,怎么可能沒有對象不結婚呢?
只怕現在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所以說老太太很難過也很傷心,想問問她現在怎么樣,丈夫做什么的,對她好不好生的娃娃是男孩還是女孩……
可是這些話,老太太卻一個字都問不出口。
羅玉芬知道葉曼在哪里上班,她就算不知道葉曼的近況,可也敢肯定的是葉曼是沒結婚的。
要不然自己的大哥不會是那個樣子。
羅玉芬和葉曼同歲,羅玉芬比葉曼還要大上兩個月。
羅玉芬拉了一下谷翠的手,谷翠這才反應過來,屋子里還這么多人呢,她松開了葉曼的手,拉著洛洛朝院子里走,一邊走一邊笑呵呵的說道,“你們來的可是巧了,地里的香瓜剛好熟了一批,都在地窖里存著呢,我這就拿來給大家嘗嘗,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而這邊羅豐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位老干部,然后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兒子羅浩文。
收回視線之后,他馬上笑呵呵的說道,“吳主任,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今來元寶村,是不是有事?”
在他的印象里,這位吳主任是個拖拖沓沓的人,得過且過老好人,誰都不得罪。
所以單位的人都喜歡叫他老主任。
只不過羅豐心底里打著鼓,他不知道老主任今天來是要做什么,那兩個小伙子抬著什么東西,看他笑瞇瞇的樣子,應該不是壞事兒,可到底是什么事兒呢?
老主任也不賣關子,但還是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今天我帶著單位的兩個同事,還有葉工留下的資料和書籍到元寶村,的確有大事兒。”說到這里,他將公文包打開,拿出檔案袋,打開檔案袋,將一摞東西遞給了站在一旁的羅浩文。
“這是我費了老大的勁,在勞動局那里找到你的檔案底聯,又重新給你補了一份,你看看還有什么需要增加的。”
羅浩文接過了老主任遞過來的東西,猛的就呼吸一窒。
沒有想到,第一張上面竟然是一份文件,印著鮮紅的大字——入職通知。
羅浩文同志:
中間那些文字明明每個都認識,可此時此刻羅浩文卻好像又看不清楚。
他有些激動,一顆心咚咚的跳個不停。
腦門也冒出了汗,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竟然是讓他回去上班的通知。
他以前是工人,就算是有特殊貢獻,就算是有葉工在,他也不可能馬上轉干,畢竟那么多人看著呢,但他是代干的身份。
但這里他已經正式成為國家干部。
他離職之前是一車間第一生產小組的組長,現在直接破格提拔他為第一車間的副主任。
站在他不遠處的沈淺菲視力不錯,一眼就看到了入職通知四個大字。
她的眉目瞬間就亮了起來。
率先打破了屋子里意外的平靜,聲音清脆動聽,“大舅,這是入職通知,什么意思呀?是讓你回去上班嗎?”
羅豐再也坐不住了,砰的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笑瞇瞇的老主任,然后又看了一眼,拿著一摞紙,神情激動的兒子。
老爺子聲音都有些結巴了。
“啥啥啥……啥意思,這到底是啥意思?我怎么糊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