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這燈光吧,也不知道怎么這么亮,現在的電供應可是不足的,元寶村雖然距離省城很近,也早早的扯上了電線安了電燈,可是說停電就是停電的。
停電是家常便飯。
前幾年有個電工,因為隊里分糧食沒有多給他,所以就懷恨在心,他干了三年電工,但是那三年,除夕春節還有正月十五肯定要給拉閘的。
他就說線路壞了,誰都沒辦法。
后來外公直接去找了公社。
也不怕得罪他,那個電工好像家里有人,又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所以說元寶村別說總停電了,就現在燈泡也沒有這么亮的呀。
沈淺菲皮鞋上還沾著雪。
此時,因為屋子里是地暖,所以很快的就化掉了。
黎顯之給她拿了一雙毛絨的拖鞋。
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黎顯之自然而然的彎下腰,把拖鞋放在沈淺菲的身前,柔聲的說道,“先將拖鞋換了,你肯定很冷吧。”
沈淺菲一方面有些驚悚,一方面其實真的很凍腳,這是冬天啊,外面怕不是零下三十八度的樣子。
凍腳是肯定的。
也不過是一剎那的尷尬,可既然都跟他進來了,她還聞到了飯菜香,如果僵持下去反倒是難看了。
所以沈淺菲動作利落的將靴子脫下來,然后穿上毛絨的拖鞋,嚯嚯,感覺真舒服,一下子從腳底溫暖就傳上了心頭。
瞬間,溫暖就讓沈淺菲笑的眉眼彎彎。
看到這樣的笑容,黎顯之的心也暖融融的。
他知道自己有點唐突有點自私。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
他一點都不想一個人坐在那里。
寒風,暗夜,元宵節,他只想和菲菲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分鐘也好。
洗了手之后,坐在餐桌前,沈淺菲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這家里可不只是黎顯之一個主人啊。
還有黎家老爺子呢。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等沈淺菲問,黎顯之就聲音溫和的說道,“祖父吃過了,現在已經歇下了。”
這是純粹的大戶人家的格局。
四合院的布置,但是卻是三進的院。
因為是北方,所以房子和房子中間有長廊連著。
黎家的院子大的很,所以老爺子住的地方離這里可是有段距離。
沈淺菲放心了,看到桌子上還有一小碗的元宵。
就問黎顯之,“這是什么餡的?”
黎顯之將小碗元宵放在她的面前,淡淡的說道,“水果餡的,晚上不宜吃多,嘗嘗即可。”
這時候小安和管家端著四盤菜過來。
他們臉上都帶著笑意。
沈淺菲看著他們也笑了。
然后這兩人放下菜盤,動作很迅速的離開了。
餐廳就只有黎顯之和沈淺菲。
兩個人在一起吃飯不是一次兩次了。
都已經熟悉的不得了,對方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彼此都知道,沈淺菲面前放的都是她愛吃的,然后,沈淺菲也會用公筷,給黎顯之夾她認為不錯的菜。
餐桌很大,兩人面對面。
燈光照耀之下,黎顯之眉目柔和,容顏俊美,看著這樣的美人,沈淺菲想,她都能多吃好幾碗飯。
然后心里又想,她形容他為美人。可不能讓顯之哥知道。
黎顯之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坐在那里眼睛轉著似乎在想什么可樂事的沈淺菲。
這小腦袋瓜子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呢?
室內很溫馨,偶爾有兩個人輕輕的說話聲。
黎顯之放下了筷子。
不知不覺的,他竟然吃飽了。
真是不可思議的一種感覺。
打營養劑和飽腹的感覺那是不一樣的。
畢竟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機器人。
兩個人吃飯倒也沒用多長時間,也就二十分鐘的樣子吧。
但就這二十分鐘,已經讓管家感激涕零了。
他現在心里就是期盼著那一天快點來,然后家主和菲菲就能天天在一起吃飯了,一天三頓他也不用再愁眉苦臉操心了。
他給沈淺菲端來一盅水果雪糕。
不是市面上賣的那種雪糕是自己調配出來的。
當然不可能只給沈淺菲還給洛洛打包了一份。
都是小孩子愛吃的口味,上面堆著各種各樣的果干,甚至還有鮮果。
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沈淺菲將放在她面前的水果雪糕干掉結束了加餐。
悄悄的拍了拍自己小肚子,年輕真好啊,這個年齡怎么吃都不怕長肉的。
穿好羽絨服,戴上圍巾帽子還有手套,然后端著一碗水果雪糕,沈淺菲離開了黎家。
黎顯之穿上大衣出去送深沈淺菲,一直到菲菲轉過墻角,他才轉身回去,不過站在院子里還是抬頭看了看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美也很溫柔。
他想,今晚他似乎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
而此時黎家老爺子,手放在胸口上,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又舒服了一點。
那種夢到不能呼吸的感覺淡了很多。
他睜著眼睛看著屋頂。
他不敢睡覺。
自從做了那個清晰的可怕的噩夢之后,睡覺對他來講已經成了一個折磨。
恐怖的是他對任何人都講不出夢里的內容。
那是什么樣的夢呢?
一群木偶人,帶著可怕的面具將他放進了棺材里,然后將他扔進了大海。
卻沒有沉下去,他在海上飄著。
四周都是黑蒙蒙的霧氣。
他看到了年輕美麗的妻子,站在海面上,她看著他面色平靜,甚至連嘲諷都沒有。
他平生最恨她臉上這幅無所謂的神情了。
就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沒在她眼里,什么都是輕飄飄無足輕重的。
他在她的心里可能連個屁都不算。
如果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根本就不會嫁給他。
可沒人知道,他有多喜歡她。
明明他躺的棺材已經被扣上了,可他卻清晰的看到他的妻子就在下一刻被突然出現的無數道黑色的觸手給抓住。
那觸手力量極大,在他心肝劇裂之下將他的妻子撕成了碎片……
這樣的夢,他連續做了整整半個月。
終于在第十六天的清晨倒了下去。
所以這夢預示著什么?
他的妻子難道已經永遠的離開他了?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