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寒煙涼來了興致,“南姑娘有何高見?”
南寶衣綻出一個蔫兒壞的笑容,“玉樓春魚龍混雜,是探聽消息的絕妙去處。你覺得販賣消息這個買賣,值不值得做?”
將探聽來的消息和秘密,以高價出售給需要的人,比如將柳氏懷孕的消息,售賣給她。
以前從事這個行當的人叫百曉生,只是這個行當需要很復雜的人脈和耳目,所以已經很久沒有人做。
可玉樓春情況特殊,未必做不起來。
寒煙涼笑瞇瞇答應下來。
似乎又想到什么,她忽然意味深長地一笑。
暮色將晚。
南廣不敢歇在外室這里,偷偷摸摸回了府。
柳氏倚在小宅院門前,含笑目送他遠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不見。
從前宋氏還活著的時候,老爺也不敢在她這里過夜。
后來她終于熬死了宋氏,本以為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他在一起,沒想到還沒過上兩年快活日子,就又被南寶衣那個小賤人攪和。
明明她才是老爺真心喜歡的女人,只因為沒有三媒六聘,只因為得不到老太婆承認,所以她就只能淪為外室,甚至就連菜市場的小癟三都敢輕賤她。
而她的女兒,明明花容月貌,卻要被迫住在這種骯臟的地方,甚至連議親都找不到好人家。
憑什么呢?
“娘。”
南胭輕喚。
柳氏轉身,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蛋,“南寶衣下手也太狠了,這半邊臉兒竟還是紅的……可憐見的,真叫娘心疼!”
南胭不以為意,“只要您平安生下弟弟,咱們就能有進府的機會。娘,你肚子里揣著的,是咱們翻身的希望呢。”
“娘明白,娘一定會好好保護他。”柳氏撫了撫肚子,眼中滿是勃勃野心,“南寶衣終究是咱們進府的障礙,我琢磨著,這小賤人怕是留不得了。”
南胭深以為然。
柳氏詭異一笑:“聽說青樓有種病,稱作花柳,經由房事傳播,乃是不治之癥。一旦患上,輕則肌膚糜爛潰瘍,重則致死。如果讓南寶衣患上,不僅能叫她死,還能叫她名聲掃地,淪為笑柄!”
“您說得容易,可是南寶衣才幾歲?怎么可能與男人……”
“這有什么?她不主動,咱們可以找人主動啊!”柳氏輕蔑地甩了甩帕子,“關鍵在于,她身邊總有丫鬟保護,咱們沒法兒讓患有那種病的男人接近她!”
南胭轉了轉眼珠,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選。
她笑道:“娘,這件事不勞您費心,我會漂漂亮亮地辦妥。咱們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她說完,連夜雇馬車出了巷弄。
她來到夏府,被侍女引進偏廳。
蜀郡十成富貴,五成在南家、夏家和宋家。
夏府一個偏廳而已,卻修建得金碧輝煌,就連燭臺都是純銀打造。
南胭一邊打量這里的布置,一邊等夏晴晴。
可是等了半個時辰,卻還不見夏晴晴的蹤影。
丫鬟們甚至連茶水點心都不給她上。
她把玩著手帕,猜測恐怕是桑田之事,叫夏晴晴對她生出惱意了。
聽說夏家虧了上百萬兩雪花紋銀呢!
她沉吟間,走廊外終于傳來動靜。
夏晴晴被侍女們簇擁而來。
她抬手,朝南胭就是一耳光:“賤人!就因為你的餿主意,害我家損失了一百萬兩雪花紋銀!你這害人精還敢登門?!”
南胭挨了一巴掌,臉色蒼白。
她勉強笑道:“晴晴姐,桑田之事,我十分愧疚。我在家左思右想,終于想到了補償你的辦法。”
“什么辦法?”
“我二哥蕭弈,如今在前線沖鋒陷陣,他的陣法和武藝都是極好的,定能攢下赫赫軍功,升官發財就在眼前。可惜因為南寶衣的破壞,晴晴姐沒辦法和他說親。”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道:“但是,只要除掉南寶衣,晴晴姐還是有機會和我二哥結為連理的。”
夏晴晴不忿:“怎么除掉她?難道我還能殺了她不成?!那是犯法的!”
“不殺她,但可以給她點教訓啊。”南胭笑容詭異,“我記得晴晴姐從前提起過,你有位遠房大表哥,因為流連青樓所以染上了花柳病,至今都說不到親事。”
夏晴晴驚訝:“你的意思是……”
南胭笑而不語。
夏晴晴若有所思,“只要南寶衣和我大表哥結親,那么夏家和南家就有了姻親關系,我也有機會去南府走動,多和蕭公子接觸,叫他知道我的好……”
南胭見她動了心思,又道:“但南寶衣長居深閨后院,咱們想打她的主意很不容易。”
“你有何高見?”
“只要咱們買通南府的馬夫,就可以趁她出府時把她帶到荒僻的巷弄,讓你大表哥成其好事。”
夏晴晴大喜過望。
她親熱地握住南胭的手,“胭兒,你可真聰明呀!能交到你這樣的好姐妹,是我夏晴晴三生有幸!”
南胭羞赧微笑,杏眼深處卻充滿詭譎涼薄。
她生來就是外室女,沒有依靠也沒有權財。
可那又如何,只要擅長借刀殺人,這些權貴千金還不是任由她驅使玩弄?
把南寶衣嫁給身染花柳的浪蕩子,既能解決母親進府的難題,又能讓程家親事落到她南胭頭上。
南寶衣,終究要跪在她的腳底下,恭敬地喊一句“夫人”。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
隨著金秋的到來,朝聞院里的菊花次第盛開,景致怡人。
嘗心幫南寶衣搭了個秋千架子。
少女幾個月沒出府,整日坐在秋千上,對著角落的柿子樹發呆。
枝頭的柿子,起初像是淡青色的小蠶豆,隨著秋風過境,它們一天比一天飽滿金黃,漸漸的有拳頭那么大,小燈籠似的把枝椏都給壓彎了。
她很饞自家的柿子。
余味笑道:“現在的柿子還是澀的,要等鳥兒開始啄食,才可以摘下來品嘗呢。奴婢會做柿子餅,姑娘愛吃甜食,定然會喜歡的。”
南寶衣想了想。
她溫柔道:“到時候你教我做柿子餅,我多做一些,等二哥哥回來的時候,給他吃。”
柿子樹正對著大書房的菱花窗。
南寶衣覺得,如果蕭弈在府里,大約也會像她這般饞那些紅柿子。
余味笑了,“小姐,二公子不喜歡甜食。”
南寶衣疑惑:“可是我每次與他用膳,桌上都會擺好幾碟甜糕呢。”
嬌嬌:想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