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蕭弈垂眸,拂開她額間碎發,“那就不進宮。”
南寶衣把臉深深埋在他懷中,聲音悶悶的:“餓了。”
蕭弈撫過她纖細的嬌軀,姑娘今晚確實沒吃什么東西。
他示意馬車在街邊停下,“想吃什么?”
“湯圓,要玫瑰餡兒的。”
蕭弈正要打發十言去買,南寶衣往他懷里鉆了鉆,撒嬌道:“罷了,湯圓太甜,吃著膩味兒,還是牛肉面吧,要面湯很辣很辣的那種。”
十言正要去買牛肉面,南寶衣想了想,聲道:“深夜吃辣,會影響我的美貌,還是吃春餅吧。雖然還未開春,可我上回瞧見街上有賣春餅的。”
十言跳下馬車,南寶衣急忙喚道:“誒,我還沒想好到底吃什么呢,你去哪兒?我不吃春餅了,我還是吃肉包子吧,聞著香。”
十言表示很糾結。
蕭弈捏了捏南寶衣的臉蛋,隨口吩咐他:“去買湯圓。”
南寶衣不開心:“二哥哥,我不吃湯圓的。”
“誰是買給你吃的?”
南寶衣:“……”
明知道她心里難受,還用語言招惹她。
狗男人!
湯圓買回來后。
蕭弈端著白瓷大碗,拿勺子舀了一顆放進嘴里。
他微微頷首,評價道:“又糯又甜,玫瑰餡兒料也很香。”
南寶衣舔了舔嘴。
她坐正了,抱住蕭弈的手臂,撒嬌:“二哥哥……”
蕭弈吃了一顆湯圓,睨向她,“喚我作甚?”
“我也想吃湯圓。”
“嬌嬌不是嫌棄膩味兒嗎?”
蕭弈對她的撒嬌視而不見,又吃了幾顆湯圓。
南寶衣:“……”
好氣啊!
她噔噔噔跳下馬車,自個兒尋了一家湯圓鋪子,豪氣萬丈:“老板,給我煮二十碗湯圓,要最貴的那種。再去隔壁酒樓替我定兩桌酒席,要最奢華的那種!”
“好嘞!”
大生意上門,老板笑瞇瞇地忙活開了。
南寶衣踏出店鋪門檻,叉腰站在檐下,氣派喊話:“十言,叫兄弟們都進館子,今兒本郡主高興,請你們吃宵夜!”
十言和侍衛們欣喜若狂。
未來當家主母請吃飯,這可是大喜事!
他們甚至忘了請示自家主子,策馬奔騰般紛紛奔進陵鋪。
南寶衣睨向蕭弈。
狗男人端坐在車廂里,不疾不徐地吃著湯圓。
花燈的陰影遮住了他俊美的面容,薄唇似笑非笑,怪瘆饒。
南寶衣倚在門邊,傲嬌:“二哥哥,你向我低個頭、認個錯,我請你吃好吃的唄?”
蕭弈吃完了那碗湯圓。
他放下白瓷碗,拿帕子擦了擦唇角。
他睨向南寶衣,姑娘宮裙粉妝,倚在花燈下,嬌美而秾艷。
被他氣了一場,眼睛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像是亮晶晶的星辰。
這樣的南嬌嬌,才是真正的南嬌嬌。
他還沒話,湯圓店和酒樓的老板找了來,問南寶衣要飯錢。
南寶衣伸手摸向荷包。
她出來得匆忙,居然忘了帶錢!
她已經許久沒在繡花鞋里藏銀票,所以鞋墊子底下也是沒有錢的……
尷尬悄然襲來。
她好不容易請客吃飯,結果居然忘了帶錢。
她眨了眨眼。
她仰起頭,笑容甜美:“其實,我是圣上親封的郡主,我家是蜀郡首富,你們看我能不能賒個賬?”
兩位老板可不管這些。
兩人嚷嚷:“是打算吃霸王餐嗎?把錢付了,快付錢!”
南寶衣從沒遇到過這種窘境。
在錦官城的時候,就算忘了帶銀子,但商家們大都知道南家的大名,所以賒賬記賬什么的全然不在話下。
可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萬一兩位老板把她逮去后廚洗碗還債,那可就慘大發了。
她求救般望向蕭弈。
權臣大去手托腮,笑容惡劣:“撒個嬌。”
“二哥哥……”
姑娘越發擅長撒嬌,一聲哥哥喚得百轉千回,像是在他的心弦上彈奏出妙音,叫他骨頭都酥了。
他替南寶衣付了賬。
兩人并排坐在車廂里。
他捏住南寶衣白嫩嫩的下巴,逗弄她:“嬌嬌真是愛慘了我,上元之夜,非得請我的侍衛們吃飯……還沒過門呢,當家女主子的氣派,卻先耍了起來。”
南寶衣:“……”
她請那些侍衛吃飯,只是為了氣一氣蕭弈!
不是耍當家女主子的氣派!
她咬牙,賭氣般偏過頭不肯看蕭弈。
子時降臨。
街頭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竹聲。
耍龍燈、舞獅子的隊伍,熱熱鬧鬧地從馬車邊經過,藝人們手持無數造型各異的花燈緊隨其后,歡呼聲幾乎響徹整座盛京城。
蕭弈扣住南寶衣的下頜。
指尖拂拭過她的唇瓣。
他俯首,認真地吻了上去……
南寶衣倏然睜大眼。
這是一個很認真的吻。
綿長而悱惻,細膩又霸道。
權臣大饒味道,恰似雨霧里的山水,清冽甘甜,卻又充斥著迷迷茫茫的水霧,叫人想更進一步,查探他所有的溫柔和秘密。
她漸漸淪陷在這山水之鄭
她閉上眼,剛剛的傲嬌消失無蹤,只余下春水般的柔情。
蕭弈瞇著丹鳳眼。
車廂光影昏惑。
日思夜想的姑娘,閉著眼睛,傻傻地由著他親吻。
她前世嫁過程德語。
可是那個男人沒有好好珍惜她,他甚至都沒有碰過她,以致這一世,她仍舊那么笨拙青澀,連回應都不會。
心里掀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前世的南嬌嬌,不被夫君喜愛,甚至還被夫家賣進了皇宮。
她該有多么絕望啊!
原本無法控制的吻,逐漸化作憐惜。
想憐惜她……
想讓她好好體會,被喜歡的男人親吻,是怎樣的滋味兒。
他未過門的嬌娘,值得被溫柔對待。
十言等人在軍隊長大,吃飯只講究速度。
他們以秋風卷落葉的速度吃完了宵夜,來到街上,瞧見車廂竹簾卷起一半兒,胭脂紅織金宮裙像是盛開的芙蓉花,葳蕤鋪滿榻。
他們家主子,霸道地擭住人家姑娘的雙手,將她的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又把她按在車廂上,吻的那叫一個如狼似虎——哦不對,吻的那叫一個纏綿悱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