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小子人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怎么找都找不著。”鄭雄接過羅美麗手中的毛巾擦擦額頭的汗水,這個時候店里面收拾完畢,平日里這個時候應該要關門,今天林秋和羅美麗刻意留了幾分鐘。
“不用找了。”羅美麗冷聲說。
鄭雄腦子還有點兒熱,沒聽見羅美麗話語中的怏怏不樂,自顧自往下說,“李威那小子還知道回來,我得好好訓他一頓,真的是什么毛病,走得無聲無影的嚇人一跳。”鄭雄真的是被李威氣得不輕,他今天東跑西跑的,怕的就是這小子在外頭出事情,結果半點消息都沒有。
“李威沒有回來。”羅美麗拉住鄭雄,她又一次重復了自己的話,“李威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鄭雄掏掏耳朵,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出現了幻覺,沒回來但是又不需要找,這是怎么一回事,鄭雄覺著有些懵。看著羅美麗輕皺眉頭,他真的是有些糊涂了。
“沒有回來,你看看這信就知道了。”羅美麗將信紙直接遞給鄭雄,沉著臉,臉色難看。
鄭雄看完之后怒氣沖沖的,感覺自己真的是看錯人了,識人不清,看著膽子那么小,平日里不聲不響的,這跑得倒是順溜,包袱款款的,害他們一直擔心,為那小子奔波擔憂,結果倒好。
“那個小兔崽子,怎么能做出這樣吃里扒外的事情,不行,我得好好教訓他。”鄭雄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住,顧不得歇一會兒又想著跑回去。
“鄭雄,你先別去!”林秋合上賬本,眼神示意羅美麗攔著點兒。林秋也氣還是氣得不輕的那種,這已經不是頭一回她的員工跑到糕點廠子去。
員工在不在這兒干活是由員工自個兒決定的,這種不爽只能自己嘗。是的,不爽,招進來的哪一個不是從頭學起的,花那么長的時間好不容易栽培出來的,別人家三下兩下收入囊中,林秋真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但真要指責李威的話,也只能在嘴皮子上占點便宜,畢竟給哪個老板打工是員工的權利。又不是舊時候簽了賣身契的丫鬟小廝,沒有人身自由。
再有就是她明明開口說過,這要是不喜歡不愿意繼續待在這兒,只要跟她說她又不是不讓人走,這樣不聲不響的是個什么意思。
林秋承認這個時候她心緒不寧,任誰碰到這樣的事情心里頭都不會美到哪里去。
“鄭雄,你要跑哪里去!”羅美麗聽到;林秋的話,追上去拉住鄭雄的胳膊,看著鄭雄沖動的模樣,不禁覺著有些好笑,“你先別著急,你先冷靜一下。你說說你這樣跑過去有什么用,難不成你想把他揍一頓不成?這樣心里頭舒坦是舒坦,可又有什么用!”
看著鄭雄半晌不言語的模樣,羅美麗知道這是被她所料中,鄭雄還真是打算給李威點顏色瞧瞧!
這樣的暴脾氣她以后可得盯著讓他稍微改一改,羅美麗覺著林秋姐說的很對生氣不能解決問題,憤怒也不能解決問題,一時的憤怒有的時候反而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后果。
“鄭雄,你先坐下來歇一歇。你啊,哪點都好,就是這火急火燎的性子,得要改一改,你先坐下來聽我把話說完。”林秋開口。
鄭雄停住步子往里頭走,他不得不承認林秋說的有道理,他這性子就是如此容易沖動,雖然知道沖動的性子不好,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改得過來的。
羅美麗給鄭雄倒上一杯熱水,安撫下鄭雄的程序,“你先聽林秋姐把話說完,別這么毛毛躁躁的。我知道你是關心李威,可你也得想想既然他走的時候,連你這個老大哥都沒有吱一聲,你說這樣的人心思是不是不純啊!”
羅美麗知道鄭雄是個重感情的人,這會兒出去沒準兒是想要把李威給拉回來,給林秋姐好好道個歉,再讓他回店里頭工作。
可是這回她和林秋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種種跡象表明人就是早有準備,不是臨時起意的事兒,這心不在這兒人在這兒又有什么意思,保不齊下一回人家還得走。
再有一個鄭雄把李威看成弟弟似的照顧著他,到頭來人卻是連聲招呼都不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鄭雄這會兒明顯是一頭熱,這樣的話還是少理會少搭理為妙。
鄭雄點點頭,怎么也想不到他手把手教出來的,這會兒卻是說走就走,他剛來的時候因著兩人是老鄉,對李威多有照顧,沒想到悶不吭聲地人家給了他重重的當頭一棒,覺著心里頭還真是有些寒。
“你剛剛急匆匆的,是知道李威上哪里了么?”信上只是交代說感謝林秋的照顧,他要另謀出路,攢老婆本,具體上哪里去可是沒有交代,鄭雄怎么看著像是知道他人在哪兒似的,這真是有些奇怪。
林秋問這話的時候十分認真,她是根據自己的猜測猜出來的,可鄭雄做糕點心細但在生活中卻是有些不拘小節的,或許這其中還有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鄭雄不假思索地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我早就想說來著,但又怕老板誤會我的意思覺著我可能是要求加工資。”他不說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這會兒來請他的人開的薪資十分誘人,他要是對著林秋一說從感覺上來說就跟變相要求漲工資似的。他沒有這個想法又覺著這件事情不怎么重要。反正他是不打算再回去的。
羅美麗精神一振,搶在林秋前頭開口問道,“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別轉彎抹角的。”
“就是前兩天的事情,原來糕點廠的人來跟我說要聘我做車間主任,告訴我從前的事情都是誤會,他們會還我一個公道。糕點廠被有眼光的商人承包,現在這在嚴改階段,那些個肚子里沒有貨的都會被換下來,我要是回去的話,以前那些個打壓的事情鐵定是不會發生的。”鄭雄娓娓道來當日的事情原委。
只是少說了一段人家恭維他的話,說什么他有才華不應該在微笑小屋這家小店鋪里,他的才華會被埋沒的。他就是一個糕點師會做糕點僅此而已,創新之類的根本就不行,這樣哪里稱得上才華,他后來一個人想通的。
“真是忒無恥,這怎么就挖墻腳挖到咱們這兒來,真的是惡心,你是怎么回答的?”羅美麗盯著鄭雄,眼珠子動也不動一下,她是對鄭雄有意思不假,可要是鄭雄是個不記恩情的,那她心里頭就得掂量著點。
母親在世的時候說過嫁男人肯定得要嫁個品行好的,要是沒良心的話,鐵定是不嫁的。
“我要是答應下來的話,今天我還會站在這兒嗎?”鄭雄笑笑,別人怎么做他不管,但是既然當初不要他的他自然是不會回去的,說到底還是換湯不換藥。
糕點廠被承包下來就算接著要改名,里面的工人還有管理階層的人肯定還是原班人馬,一時之間根本是換不了的,這糕點廠里頭的關系戶多。他又不是小孩子,那個時候灰溜溜的被趕出來,他反思過很長一段時間,不再是原來那個的傻傻被人牽著鼻子走的鄭雄。
要知道廠子里的氛圍一直是怪里怪氣的,工人們偷點兒糖偷點兒面粉都是常有的事情,這下面的人都是這個樣子能指望著上頭的人有多么的“清廉”。除非下死力氣整改,不然的話依舊是治標不治本的。
鄭雄就算是這會兒沒工作,他也不會去,那些個彎彎繞繞陰謀陽謀的他可是不喜歡得緊,每天被人算計著擔心被人參一本的日子,他可不愿意過。更別提這會兒在林秋這兒做得多么的自在,更別提他的未來媳婦都在這兒。他還想娶媳婦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個時候走他不就是傻子嗎?
羅美麗一想可不就是,也是她心里頭有些著急過火,一碰到跟鄭雄有關的事情她就忍不住有些著急,難怪林秋姐總是打趣她。
林秋一頓,她覺著這件事情中透著蹊蹺,專門花高薪到她這兒挖墻腳,只怕是別有用心,還是用心不良的那種,“看來那邊找的人不止你一個。”只是用高薪從她這兒挖人的目的是什么?林秋覺著其中的目的只怕是沒有那么單純。要是有什么心思的話總會顯出端倪的,敵不動我不動,先看看對手究竟要做些什么再看看。
鄭雄認真地補充道,“我本來以為那邊只找了我一個,現在看來應該不止如此,明天再問問許強他們幾個。”
“林秋姐,你說不會是糕點廠想要仿造咱們的產品,你不是說接手和天天超市合作的正是糕點廠,那會不會是要仿造咱們的產品。”羅美麗糾結著得出這個結論,她想得不多,只是想起來微笑小屋的蛋糕出品之后跟風的人不少,會不會糕點廠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一語驚醒夢中人,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秋頓時豁然開朗,她一拍腦袋覺著自己真的是傻,使勁往復雜方面想,但實際上或許糕點廠的企圖就是十分簡單。
這么做圖的是啥,自然不會只是簡簡單單的工人,八成就是沖著配方來的,畢竟之前微笑小屋的餅已經有了一定的市場基礎,糕點廠接替上去總不能做得差,廠子本身沒有好的配方沒關系,只要有人會微笑小屋原來的方子就可以。
只是如果只是把李威挖過去的話,他們的如意算盤只怕是要落空的。李威的水平還不到那個份上,一直以來訂單方面都是林秋和鄭雄兩個人負責的,其他人只是打打下手,要保證點心的質量。
如果糕點廠想要通過模仿成就它的話,只怕是要失望的,一味地模仿是永遠不能夠成就一個好品牌的。而且受廠子的限制,并不是所有的產品它們都是可以成功復制的。
“林秋姐,林秋姐。”羅美麗拿著手在林秋眼前晃來晃去,看著林秋眼神重新聚焦到她的身上,羅美麗清清嗓子開口說道,“林秋姐,你說會不會是我想的這樣啊!”
林秋還陷在自己的思索里,聽見羅美麗的問話,下意識就是點頭,“我覺著八成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羅美麗已經習慣林秋這樣的做事風格,想著一件事的時候,心無旁騖不容易被外界打擾,要是在這個時候問林秋姐問題的話,林秋姐就會顯得略微迷糊。
“林秋姐,你放心,不管在什么時候我和鄭雄都會一直支持你。”羅美麗和鄭雄兩人對視一眼,露出會心一笑。
她剛來店里的時候是個靦腆的小姑娘,這是她找到的頭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她靦腆她害羞她還有些茫然,除了滿滿的干勁和想要養活自己和弟弟的心思之外,別的什么都沒有。她帶著對這個社會的不安和恐慌,和不知所措,是林秋一直鼓舞著她,手把手地教她,讓她慢慢成長起來的。
“你們是不是覺著我在甄西和王嬸母女倆和李威走的時候,沒有挽留沒有憤怒,覺著我有些無情啊!美麗這件事情上你最有話語權,你來說說看。”
過了好一會兒,羅美麗堅定地搖搖頭,“一開始的時候有,后來的時候又沒了,我覺著林秋姐有句話說得很對,他們有心要走咱們是攔不住的。心要是飛到別的地方,人在這兒也是白搭的,這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只是我不管別人是怎么想的,將來只要微笑小屋還存在一天,林秋姐還有需要我的一天,我就會在這兒一直做下去。”羅美麗說著說著有些哽咽,“林秋姐,我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我只是覺著遇見林秋姐是我的幸運。”
林秋的眼圈紅了,“傻姑娘,遇見你才是我的幸運。”何其有幸遇到這么全心全意信賴她的姑娘,羅美麗說這是她的幸運,對于林秋來說這又何嘗不是她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