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看見外頭聽墻角的溜得飛快，王美珍拉下一張臉，拉著閨女的手，有幾分愁緒，“你說這兩人一出又一出的，還不知道今后街坊鄰居怎么看你呢？”

林秋倒是樂天得很，笑著開導王美珍，“媽，這樣不也好的，誰都曉得我不是個好欺負的，沒人敢來惹我，我還樂得清閑自在。要真是不喜歡，咱們到時候另找院子，也不一定一輩子就住這兒。”

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做什么，難不成還得因為別人的眼光忍氣吞聲，自己白受委屈。

反正林秋從大院搬出來以后整個人心里頭都舒坦不少，這里大家圍起院子過自己的小日子，沒有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買什么東西也沒必要躲躲藏藏的，好像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怕別人妒忌，不怕別人亂嚼舌根子，就同她剛剛說的一樣，人是自由的，住不下去那就搬，沒道理非得在一個地方停留一輩子。

大院里她就是怕自己跟別的軍嫂起大沖突，到時候耽擱宋墨的前程，她可不愿意做拖后腿的，但也因此能忍著則忍著，真的處不來，也要做到面上基本過得去，久而久之心里還真有些憋屈，感覺起來還是外面的空氣更加清新自由。

“媽，二嫂人呢？”這么大的響動也沒見二嫂出來，林秋覺著奇怪。

“嬌嬌出去看店面去，二娃說總不能倆口子都吃老本，一家子的開銷，將來孩子的教育可不能光指望著手里頭的存款。嬌嬌，人還真是蠻聰慧的，這點倒是像她媽。”王美珍說到這兒難得夸起李嬌嬌，要知道平日里她不會故意刁難嬌嬌，但也不會說上幾句好聽的話夸夸她。

看著林秋一臉的訝異，王美珍開口道，“是不是覺著我夸嬌嬌她媽奇怪來著，年輕的時候倒是挺不喜她的，可你說這人都走了，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就過去了，嬌嬌是我媳婦，她是我親家母，都是親人。”

說完她閑不住，打掃完衛生，在廚房里頭洗著菜做飯，這些事情現在是半點不讓林秋沾手。看李嬌嬌回來，停下手里的事情，給她倒杯菊花茶，忙碌卻眼角帶笑。

倒是林夏接過話茬，“之前說是想個長遠的買賣，但是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好買賣。我們想著還是賣賣衣服，衣食住行總是離不了的，雖說這段時間不咋的景氣，但我們做的都是小本買賣，倒是不怕這個的。說起做買賣，你嫂子可比我能耐。”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嘿嘿直笑，自家婆娘有本事他也跟著高興。

林秋一本正經往下說，“繼續賣衣服也好，總比給別人打工時間來的輕松，再說侄子侄女還這么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

“不過還是得合計合計，以后還得靠這個養家糊口。”林夏許久一陣什么都沒干，孩子小大人走不開身，一開始手忙腳亂沒經驗，現在總算是上手，夫妻倆經營一家小店還是沒問題的。

林秋和林夏兄妹倆正在聊著，院子外面就聽李嬌嬌喜氣洋洋的聲音，“林夏，林夏。”

林夏隔著門應一聲，李嬌嬌立馬走進院子眉飛色舞的。

王春來搓搓手，臉上跟著媳婦笑，“有好消息不？”不待李嬌嬌回答，他壓著她坐下倒一杯開水放她手里，殷勤地端過來洗臉水外加毛巾。

王美珍皺皺眉頭沒說什么，騎在兒子頭上就騎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她也犯不著自討沒趣露出刻薄樣，只是到底不咋的舒服，轉身進廚房開始做涼拌菜。

“找著一個鋪子離這不遠，就是面積不大，我尋思著到底是買還是不買，看看需不需要再看看。”李嬌嬌洗把臉，坐在椅子上微微喘著氣，有幾分倦意，倦意掩不住那份純然的歡欣。

“我跟你一塊兒瞧瞧去，先吃飯，媽做了你愛吃的獅子頭。”正中午肚子大多餓得呱呱叫，吃飯才是正經事兒，旁的都可暫且放到一邊。林夏雖然也著急知道細節但媳婦外出跑一上午八成累的夠嗆，他心疼自個兒的媳婦。

早上的時候他們是兵分兩路，他去的那邊去的時候才發現房主已經跟別的買家成交，他是半點兒也沒聽到風聲，不過也還好就是白跑一趟。埋怨倒是沒有，他們夫妻倆不也是貨比三家到處相房子，房主這兒有幾個有意愿的買家實屬正常。他回來得早，還有閑工夫幫著自家老爹開菜園子，秦城不請自來的時候，他也在。

鋪子敲定下來，倆口子開始忙碌起來，林秋每天逗著兩個小娃娃，日子過得也是有滋有味的，她這也算是提前觀摩學習，她以后也是要帶小孩的，也是兩個。爸媽說是幫著，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會全部拋給他們。

林家這邊開開心心的，姜雯雯和秦城日子過得就沒那么舒坦，一個臉上腫得跟饅頭似的，一個臉上五道血痕，看著不是一般的狼狽，都是自詡文化人要面子。

這個樣子從林家院子走出來就是被人指指點點的，雖然別人未必在看他們，路人也未必有那么多的閑心，就算是有也只是匆匆一撇就調轉目光，少有目不轉睛的，擔心惹火上身，那些痕跡一看就是打出來。腦海里拼湊出來的就是夫妻對毆的戲碼。

對于心高氣傲的倆口子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侮辱，難以接受。兩人不堪路人怪異的眼神和細碎的閑言碎語，低著頭擋著臉往前走。這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想方設法遮遮掩掩反倒是勾起別人更加濃厚的好奇心。

到底是做什么見不給人的，遮遮掩掩的？

自己這模樣，肯定是不好一路走到車站的，一路被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他們可承受不住。下車之后要是走回家那還不得左鄰右舍都曉得，要是任何一個人看見，消息立馬就會傳遍整個胡同，這還叫他們怎么見人，好面子的兩人一合計還是叫三輪車貴就貴。

秦城臉上的傷疤拿手一擋就行，倒是姜雯雯的傷擋不住，到時候直接拿衣服罩在她頭上，要是有人好奇問起來就說被馬蜂叮過臉，腫的厲害，不好意思見人，先糊弄過去再說。

三輪車師傅見到有人來，立馬揚起笑容就想迎接客人，可是當他看清楚來人后，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兩人鬼鬼祟祟的臉上還帶傷會不會不是什么好東西，因此兩人問價的時候他刻意價格提一倍。真要走的話專挑大路人多的，不怕出事。

姜雯雯當場就想要發作，真當他們倆口子是冤大頭啊！

“趕緊走，趕時間，臭婆娘趕緊上來愛走不走，不走拉倒。”秦城臭著一張臉，率先上車，看著姜雯雯滿是厭棄，還不知道臉上的傷口會不會留疤呢！下手可真是夠狠的，以他這副樣子，看來好些天是不能夠出現在克瑞斯面前，凈會壞他好事！真嫌丟人丟得不夠啊，沒看見周圍人指指點點的嗎？

姜雯雯不敢耽擱，嗖的一下上車，臉面比什么都值當，這錢就當是兩人坐兩輛三輪車回去。

話說她也是被父母寵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沒為錢操過心也就是跟著秦城這段時間捉襟見肘，父母給的陪嫁金銀都被典當一部分，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這樣的日子是她想要的么？姜雯雯有些茫然，想著自己的兒子想著自己已婚的身份，她吸吸鼻子叫自己別多想。只是火辣辣的臉蛋到底是讓她覺著委屈萬分，今兒個在林秋面前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先付錢。”不怪他這么謹慎，要是到后不給錢或是給一半錢他可是虧得，畢竟他要的錢數是平時的兩倍，要真是說起來他不占理的。

秦城忍不住青筋暴起，一顆心都快要氣炸了，勸自己忍耐，對著姜雯雯不客氣地開口，“給錢。”

“師傅，你的錢，麻煩你了。”姜雯雯努力表現的和善懂禮，可是此刻頂著肥豬臉一笑臉痛得直抽搐，看起來真是不忍直視。所以三輪車師傅對于這么個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倆口子，怎么也看不順眼，不過有錢賺就好，光天化日的他沒什么好怕的。這錢掙得可真是容易，他吹一個口哨，兩腿蹬得飛快，心情美滋滋的，今天回家可以給兒子割塊肉，兒子饞肉饞得緊。

姜雯雯自然是看得出旁人的輕視，只是這會兒也只有吞下這份苦楚，眼淚落下來，臉上更是疼得慌，那感覺就跟鹽潑到傷口上似的，小心翼翼的擦掉眼淚，她連哭都不敢哭。這個時候她覺著有些后怕，她該不會毀容吧？心里陡然升起惶恐的情緒。

當天回到秦家，吳母正拿出做婆婆的威風，拉著臉坐在沙發上，嘴里的話是半點不留情面，“姜雯雯，你給我過來，今天不做飯是跑外頭難不成是鬼混！誰家媳婦跟你似的，這般懶惰，今天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的話，沒你好果子吃。”

姜雯雯知道今天秦城肯定是不會幫著她的，又不能跟著婆婆對著來，只能忍著。說起來，姜雯雯是從前是從來沒有把這個婆婆放在眼里。打生下秦家的寶貝以后，在這個家她的地位就高，再說她娘家條件不錯陪嫁陪的也不少。

可打重回x省起，秦母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每天說的話陰陽怪氣的，像姜雯雯根本就配不上她兒子似的。

秦母看著兒媳婦木愣愣的，心里不順，就馬上把當婆婆的派頭拿了起來，“你到是說話啊？以前沒有嫁過來的時候，我看你的嘴挺會說的，怎么現在不會說話了？還有你頭上蒙的是什么玩意，難不成你的臉上還見不得人。”

秦母端著膀子，兩只胳膊盤在胸前，橫著眼睛看著姜雯雯，等姜雯雯拿開衣服，看著兒媳婦的豬臉，秦母倒吸一口氣，誰下的手，這手還挺狠的。

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看自己兒子，等看到秦城臉上的五道血痕，她開始呼天搶地來著，真是心疼得不得了，“誰干的！誰干的！哪個殺千刀的，我的寶貝兒啊！你的臉咋成這個樣子，要讓我知道我肯定饒不了她！”

姜雯雯一聽下意識一個瑟縮，她是見過婆婆跟人干架的粗俗模樣的，一個老太太下手可真狠專挑讓人疼的地方下手。那個時候還奇怪呢！秦城這樣斯文的男人，咋的會有這樣一個媽呢！

這樣一想她就想著趕緊進門反鎖，免得婆婆對她下手，還沒動呢！婆婆一把抓住她的手，讓她開口，秦母順勢抓住兒子的胳膊聽見兒子的痛呼聲，老太太更是呼天搶地，“挨千刀的，我的兒啊！趕緊給娘瞧瞧。你跟娘說到底是誰下的手！”

秦城心里惱怒，“問你的好兒媳婦去。”咣的關門進屋。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看著姜雯雯不反駁，秦母那叫一個恨，一下一下的凈往姜雯雯身上招呼。

姜雯雯想還手結果哪里是秦母的對手，嘴里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別打臉！別打臉！”姜雯雯蜷縮成一團，眼淚鼻涕糊在臉上，很是狼狽，還是屋子里的秦父看不過去把自家婆娘拉走，姜雯雯才得以從被虐打逃脫出來。

“我呸，真是八輩子得血霉才有你這么個媳婦！克瑞斯多好的一姑娘，咋就娶你這么個母老虎！喪門星！”秦母不情不愿地被拉走，嘴里罵罵咧咧沒一句好話，恨不得將姜雯雯扒皮抽筋，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的兒子啊，這女人怎么能夠下手。

當初的時候秦母是看克瑞斯萬般不順眼，這下是風水輪流轉，輪到姜雯雯。以前她嘴甜又有能生兒子，秦母稀罕，可克瑞斯走后家里條件一落千丈，叫她過慣好日子的人如何習慣粗茶淡飯，這才念起她的好。

她覺著孫子比不得錢來得重要，再說克瑞斯不是不能生，多生幾次總會有次是孫子的。至于嘴甜，婆媳終歸是有摩擦的，因此姜雯雯的優點在秦母看來是丁點兒不剩，現在她巴不得兒子趕緊跟克瑞斯重修舊好。

姜雯雯聽著秦母刻薄的話，心里是一陣陣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