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抱著宋墨的腰，方才反應過來覺著宋墨這話不對啊，忍不住捶捶他的胸口，一臉的不服，“說起來好像我就是慈母多敗兒似的，有你這么說話的么！”

再說拿誰做比較不好，非得拿李思遠做比較，要真是將來兒子被她教育成那模樣，她還不得心塞死啊！

總之哪怕兒子沒什么大的出息也不能是那樣好吃懶做的貨色，那教育不是失敗二字可以形容。

疼孩子是父母的天性，但無條件地疼寵卻不是愛孩子反倒是在害孩子，哪怕是再有天資的孩子在這種無條件的溺愛下只怕也是要泯然眾人矣。

這生孩子難，養孩子更難。

“哪能呢！”宋墨誓他絕沒有那樣的想法，他相信媳婦肯定能夠將孩子教育得極好，說起來也是虧欠媳婦，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慈母嚴父的職責只怕都是要由媳婦來承擔的，“我想說的只是咱不溺愛團團圓圓，什么都由著他們的性子來，有些事情哪怕娃抹眼淚耍賴皮咱也是不能依的。否則會給他們一種錯覺，只要掉掉金豆子，自有爸媽赴湯蹈火也會滿足愿望。”

林秋躲入他的懷中，夜里格外寂靜，宋墨強有力的心臟跳動聲是如此的清晰，給她內心中升起甜甜的幸福感，不言不語享受這一份淡淡的幸福。

迷迷糊糊困倦的時候，忽然腦海閃過一絲念頭，她一個機靈坐起來，不待她推推宋墨，宋墨便感受到林秋的動靜跟著清醒過來，低沉富有質感的聲音打林秋耳邊響起，“怎么不睡，睡不著么？”

“不是，你抽個空咱們一家子拍張全家福，走之前洗出來你帶在身邊，要是想我們的時候拿出來看看。要是你走的時候照片沒洗出來，你給我個能用的地址，我將全家福照片寄過去。”一孕傻三年，她這生完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夠緩過來，早早惦記著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要不是剛剛靈光一閃，不知道又要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

“成，明兒個下去，咱們走，洗照片的時間還是有的。”宋墨心里一計較，說出個時間，攬過林秋的腰，將林秋抱個滿懷，輕嗅著淡淡的洗水味。嬌妻在懷的感覺真好。

吃早飯的時候順勢一提拍全家顧的事兒，左右要拍要不一起去，多拍幾張，等老的時候拿出來瞧瞧也是好的。

王美珍是一口否決，團團圓圓自從出生以后還沒有出過屋門呢，這才一個多月，外頭風大天冷的，真要是出去萬一孩子凍得頭疼腦熱怎么辦？

母親這么一說，林秋寶寶確實是太小了，尤其是一直在這么溫暖的房間里呆著，她也害怕孩子出去以后不適應，要是真的受涼心疼的還是她。

“沒事，這樣，我找個師傅上門來拍。”林秋沒想出個章程的時候，宋墨便將他的打算全盤托出。

“那得多少錢啊？”王美珍心疼起錢來，要知道照相本就不便宜，但就是不便宜客人依舊是絡繹不絕地上門，請一個師傅不得耽誤人家半天時間，那價錢肯定是不能跟直接過去拍相提并論。

這一出出的實在是太過于敗家，先頭的時候她以為只有閨女一個花錢大手大腳不知節制，心里頭偶爾忍不住擔心姑爺會覺著閨女是個敗家娘們。要知道這年月哪個嫁人的婆娘不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哪怕是二娃一家算是有錢吧，之前做買賣賺得盆豐缽滿，嬌嬌的嫁妝又是一等一的多，可兩人過日子還不是精打細算，錢花在刀刃上。

來以后才知道姑爺花錢的能耐跟閨女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好東西是流水般地買，花錢的時候眼睛眨都不帶眨的，看得她老婆子是一愣一愣的。

可細細想過來，那些個好玩意哪個不是給閨女給孩子買的，反倒是他自己買東西向來是可有可無的，瞅瞅那衣柜里閨女的衣服占據大半位置，女婿的衣物只占據小小的角落。得，她啥也不說，要是真的說出來，自家老頭子還不得跟她急，說她話不會說。

再說樁樁件件瞧下來，姑爺可不就是疼閨女，想著將最好的東西捧到閨女面前，她以前是聽閨女說她日子過得美滋滋的，姑爺待她好。

可在沒相處之前，她還是心疼閨女，姑爺是個軍人，隔三差五不在家，一個女人撐起一個家得多難啊！現在看看想差的可不就是她，這么好的姑爺那真是打著燈籠找不著北，閨女肯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否則哪能嫁這么個如意郎君，女人這輩子圖啥，可不就是圖日子過得順心，丈夫待自己如珠如寶么。

“掙的錢那就是拿來花的，再說咱請個師傅花不了多少錢的，你想想咱們這么多人，拍個一二十張的實屬正常，那師傅半天不也是接待那么一二十位客人么。媽，到時候你和爸也拍張。”林秋這實屬是睜眼說瞎話，不出血，人家何必跑到自家來，設備搬來搬去，人來回一趟的多麻煩，舒舒服服待在店里不動彈，那多舒服，左右他們不愁沒客人。

再說客人拍幾張還是未知數，哪怕說好是二十來張，可要是臨時變卦呢！要是按張來算錢，哪怕照片價格翻倍，師傅沒準還是會白跑一趟，因此早先需交三十塊錢，照片另算。

別的照相館怎么收費林秋不得而知，隔著幾條街上的照相館是這樣的價格，這跑路費隨著距離的增長也會隨之增加。如果不是那家照相館有兩位師傅，那宋墨就是愿意出錢請，人家也是不來的，跑一趟掙的是不少，可要是客人上門的時候常常看家具店鋪關著門，心里該怎么想，有些事情是不能夠本末倒置的。

“我都這么大年紀拍啥拍，沒啥好看的。你不瞅瞅我這臉上的皺紋，那是不服老不行啊！”王美珍連連拒絕，沒說什么別請師傅的事兒，不請師傅抱著娃，要是真得受涼，她這個做外婆的可不得心疼死啊！再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有的人精打細算，有的人就跟閨女姑爺一樣大手大腳，可閨女姑爺大手大腳的花錢非但日子沒有越過越差反倒是越來越美，這不就得，反正不是打腫臉充胖子，要她說閨女姑爺這日子著實是過得滋潤。

等她和老頭子回去的時候，得學著點閨女姑爺過日子，他們這么大的歲數再不享受享受，再不對自己好些，只怕以后是沒機會的。至少頓頓有肉頓頓有魚天天有水果的日子得要過上，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又是孩子們孝敬的，干嘛不花，攢著干嘛。林秋還不知道她和宋墨的“大手大腳”讓父母的消費觀來個徹底地轉變。在她看來，她花錢真得稱不上大手大腳。

“媽，你那時候拍都是黑白的，現在照片都是彩色的，不一樣。再說人家上門來，只給咱們一家拍，你還擔心有別人看見么？”林秋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老家的結婚照是黑白的，她總覺著怪怪的不夠喜慶，“不光是要拍，咱還得收拾得好看，臉上擦上脂粉，照樣是俏麗。”

“啥，我這么大把年紀還得將臉整得跟紅屁股似的，那多丟人，不成不成。”王美珍一聽化妝，頓時心里就不高興，她一個上年紀的老太太，怎么能夠整那樣一套，花枝招展的，傳出去不得叫人笑話，不行，堅決不行，得素著，不光是臉要素著，身上的衣服也得素著，不能大花小花的圖案穿在身上，將來要是被人看見可不得嘲笑她老不羞啊，她這么老的人，哪能那樣呢！閨女這話說的真是不靠譜。

“怎么不成，涂起來氣色多好啊，人五六十的穿著花衣裳涂著紅唇滿大街轉悠的也不是沒有。”林秋邊勸目前邊跟李嬌嬌使眼色讓她幫忙勸著些。

“媽，小妹說得對，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說上照相館人不都是要涂粉抹胭脂的么，那樣才好看。”李嬌嬌幫著林秋搭腔，她倒是無所謂婆婆化不化妝可既然小姑子這么說自有她的用意，她順著小姑子的話總沒錯。

這段時間有小姑子在，婆婆和她的關系那是越來越近，丈夫看著她和家里人相處得愉快，心里也是高興，畢竟之前大嫂書棋那模樣著實是令人失望，有對比方才看出誰好誰差，要過一輩子的人，她自然是希望丈夫能夠中意她，能夠疼著她，寵著她，將她視作掌中寶。

人呢，總是不知足的，瞧著小姑子和妹夫夫妻倆甜甜蜜蜜羨煞旁人，她這心里還是有點兒念想的，總之不管自家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都得給她捂熱，幸福呢，是要自己爭取的，看到她身上的好，她不信丈夫會不惦記著。

再說她也是樂得和婆婆以及小姑子處好關系，別的不說婆婆小姑子都是拎得清的人，待她算是極好的。至于大嫂那就另當別論，刀不同不相為謀，左右她就作吧，運氣若是好些，一輩子也就這么過去，運氣要是不好，那往后是有的哭的。她倒是聽說大嫂生個丫頭片子，只怕是覺著自己的娃不值錢，通知的時候那口氣真是叫一個趾高氣昂，活像公公婆婆不待見女娃娃似的。

說是讀書人，腦子里裝的卻不知是什么玩意兒，看不上女娃娃，那咋的小姑子打小就受寵，別家閨女有小姑子日子過得順心么，家里條件不見得好過得日子卻跟大家小姐似的，這氣度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去點醒大嫂的，受的那些氣，她還記著呢，她雖不會落井下石挑撥離間卻也不會幫她勸她就是，保不齊一番好心被當做驢肝肺，處一塊的時候又不是沒生過。

“真得？”王美珍將信將疑，單單是閨女那么說她有些遲疑，可兒媳婦也是同樣的說辭，她有被說動的跡象。

“媽，我騙您做甚，你也不是沒瞧過，再說到時候要是拍出來不喜歡撕掉燒掉都隨您的意愿，左右咱們是在家里沒有認識您的，拍照片的師傅又不會亂說您怕啥啊，難不成還擔心我們笑話你不成？”林秋樂呵呵地繼續勸說，她的技術不差，總之弄完以后肯定比現在好看，這點自信心她還是有的。

“行，那就聽你們的。”王美珍一合計還真是那么一回事，哪個女人不愛俏，她只是覺著她這么大把的年紀涂脂抹粉的不正經，但畢竟她曾經年輕過，年輕的時候沒條件涂脂抹粉，現在有條件，人卻是衰老的。

可眼下這么一說卻是沒必要顧慮這么多，真的不喜歡毀掉便是，她咬咬牙做下決定。

答應得爽快，等林秋將她好一番收拾，她心里頓時生出后悔的情緒，“哎吆，畫得跟紅屁股似的，咋見人吶，你瞅瞅這眉毛真不合適！這都捯飭成啥樣呀！”說著說著王美珍拿起毛巾打著擦掉妝容的主意，嘴唇這么紅，眉毛這么精致，臉這么白，真是羞人，她都這么把年紀，這樣多不合適。

“媽，這好不好看，不由您說了算，要不這樣你聽我爸的，爸說好看那就是好看。”林秋一把奪過濕漉漉的毛巾，這可是她奮斗半晌的成果，哪能叫母親隨隨便便毀掉，依她看這妝分明不艷，瞧著素雅，顯年輕。

王美珍躊躇著的時候，李嬌嬌便喚公公進來，林立強一瞧自家婆娘的容顏頓時直了眼，直夸好看，顯年輕，看著自家婆娘羞澀的面容，頓時想起成婚那時候，媳婦的臉也是如此面若桃花，一晃幾十年過去，媳婦漸漸老去可在他心里依舊是那個美嬌娘。

林秋眼里閃過調皮的光芒，笑著打趣，“媽，您瞧瞧，爸這眼睛可是直勾勾地瞧著您，您就得聽我的，現在這樣是再好看不過。”

王美珍伸手擰一下她的胳膊，跺跺小腳，“真是胡說八道，欠揍了是吧！”她只覺著羞澀，看著自家男人驚艷的目光，她真心覺著整個人年輕好幾歲。

“哎吆，您輕點。”林秋眨巴眨巴大眼睛，面上是再無辜不過，“啥胡說八道，分明就是您模樣好，咋的還不興我說啊，咱們母女倆出去指不定人還以為咱們是姐妹呢！”

“真是胡說八道！”話是這么說，王美珍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歡喜，眼神瞄著鏡子里的自己，真是美滋滋的越看越順眼，她這個老太婆捯飭捯飭還是能夠見人的。這樣想著自然是半點不會想起被林秋奪走的濕毛巾，只覺著通體舒泰，穿著新衣服化著妝容的她其實還不賴么，她不無自戀地想著，臉上燦若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