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氣勢能唬人

揉揉亂糟糟的頭發，嘴巴緊閉不說話，不愿理人，只想自己一個人待著。眼神飄忽，一看就知道沒睡飽，一骨碌直接坐起來。

“吱聲，別呆呆的跟傻子似的。”王美珍伸手指戳戳林立強的肩膀，不滿他的沉默以對，口氣生硬，不滿他的敷衍。

“誰傻啊，別叨叨，容我緩緩。”尖銳的質問轟炸著他的耳朵，揉揉犯疼的腦袋，林立強聳著肩無精打采的，強自撐著眼皮。

叨叨，叨叨，硬生生將火氣壓下去，大清早的她沒心思繼續吵吵嚷嚷，“說！”

沒睡醒腦袋空空的，好半晌反應過來一個哦字，嘴巴微張眼神透著迷茫，“昨晚上咱倆不是干完架。”

“啥干完架，我是跟你講道理，不是瞎胡鬧。”說著橫眼丈夫，哎呀，磨磨唧唧的性子真是要氣急死個人，只是她不敢將不滿表現得忒過明目張膽，得寸進尺是絕對要不得的。

丈夫讓她，不代表他是怕她，只是不愿意與她上演全武行，她該見好就收。若是總咄咄逼人的，哪怕再親厚的感情都會生出齟齬來，夫妻倆少有拌嘴，可不就是你讓一步我退一步，少爭鋒相對多諒解彼此。

“成，成，成，你有道理。我不是在樓上，想撒泡尿。我出來的時候，就瞧見閨女趴你門上不知道聽些什么，又不敢鬧出動靜來，我就等啊等啊等啊，等老半天閨女總算是回去。可把我憋得難受的不行。”人有三急，他憋那么久緩過來的時候，只覺著不舒坦，起來好幾趟總覺著沒上干凈可把他難受壞，否則怎么可能現在半死不活的。

他緩過神正色道，“你說咱閨女該不會是擔心你心里難受掉眼淚，或者說擔心你半夜想不開摔東西。”

“誰半夜掉眼淚，誰半夜摔東西呢？趕緊的時間不早，火車可不等咱們，收拾收拾準備起來，吃過早飯咱就走。”沒好氣地白過去，半夜躲被窩里哭的事，她當然沒好意思說，不用說就知道閨女是擔心她，曉得她掉眼淚不知咋整合適，就躲門外。她知道這是閨女在惦記著她呢！

想明白就回去洗漱洗漱，等早飯。留下林立強小聲嘀咕，奇怪的婆娘。

林秋趕早市里，瞅見新鮮的韭菜買一把回來，拌餡揉面，麻利地包韭菜盒子出來，等到韭菜盒子出鍋，早飯全是齊活，韭菜盒子配白粥真是種美味。

父母說說笑笑出來，著實嚇著林秋，鬧得不可開交的，現在眉開眼笑，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其中的緣由。

只是沒繼續冷戰下去無疑是好事一樁，甭管什么緣由，和解總沒壞處不是。

吃著早飯的時候，就有電話打進來，林秋趕緊去接，本來以為多半是有人找她，沒曾想這電話是專程打給母親的。電話那頭是汪家二老，這個檔口打電話進來無非就是書棋的事，別的可沒必要親自來打。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什么，王美珍笑著連連稱，只是這笑意絕對不達眼底，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是，你說的沒錯，閨女可不就是咱們做做娘的心頭肉，誰不寵著啊！親家母您的心情我能理解。”

林秋敢打包票，此時此刻母親絕對是在生氣，醞釀著壞招呢！要知道上一刻甚至打算直接手撕書棋的母親，現在怎么可能真正和顏悅色地同汪家人交流。和善笑聲是再假不過的。

果然王美珍微微蹙著眉頭，顯出幾分苦惱，輕輕嘆息著，“只是我是這么告訴秋兒的，做人媳婦就得本本分分的，別想著整天作妖。婆婆可不比親娘，親娘疼著閨女，婆婆心疼兒子，因此在家任性沒關系，可嫁出去若是繼續端著沒啥好果子吃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哎呀，你瞧瞧我這嘴巴可真是不會說話，我這么個鄉下泥腿子尚且明白的道理，親家母不會不知道，這叫啥來著，班門弄斧，您說我說得對不對？”

林秋忍不住詫異，母親這說話水平可真是高桿，變著彎的說書棋不懂事頂撞她這個當長輩的，至于為何如此不就是當娘的沒教育好子女。至于自貶不過是將對方貶得更低，母親這是揪著汪家書香門第的事不放呢！自命清高有啥用，到頭來教養出來的閨女還是這模樣。

母親這說話的水平可真是高。若是昨晚上有這么一半的水準，只怕父親就要被懟得無話可說。

王美珍干脆捂著嘴癡癡地笑，仿佛對面的正在跟她說笑話，裝作半點沒聽出來對面的火氣，“親家母，你這話就不對，你瞅瞅我閨女姑爺的感情多好，靠的不就是做人媳婦的本分么！孝順公婆友愛妯娌，公婆沒有，可待嫂子小姑子絕對是一等一的好，人心都是肉長的，待人好不好全是瞅得出來的，宋家的長媳小姑子哪個不聽我閨女的，可不就是我閨女為人厚道有本事。”

王美珍在心底冷哼聲，她是將閨女教養得不錯，可汪家人教養出來的閨女的素質，那就是讓人不敢恭維，她是半點不滿意。傲啥傲啊，不過是認識幾個字就嘚瑟得不行，瞧她能的，咋不上天啊！認字根本就是不難的，那普通話她能聽懂，那字多多少少能認識幾個，誰還能不認識幾個大字，她祖上亦是出過讀書人的，這字她小的時候就學過的好吧。

教養出來這么個閨女自然是的汪家的錯，難不成是她的錯啊，她就是不與她計較，否則這么個小女娃能斗過她，做夢去吧，只是她不愿意鬧得太僵，可話說回來有的人就是給臉不要臉，做出的事叫人瞧不上眼，那有什么辦法。反正是那句話既然做出來那就別人說，裝什么矯情啊，誰比誰高貴啊！

“你說得對，太慣著閨女怎么能行！親家母，您別擔心，我是個好說話的，您若是碰上不講理的親家肯定難免閨女被刁難。可我就不一樣，我是過來人，咱們的情形可是一樣一樣的，您的心情我是再理解不過的。”王美珍拍著大腿，說出去的話卻是一句比一句戳人心窩，管他什么親家不親家的，惹著她想全身而退可沒那么簡單，昨天生的怒氣還沒散干凈，一股腦地使汪家人身上是再合適不過的。

“書棋是我的兒媳婦不假，可你得相信我是拿她閨女瞧的，你說說書棋的學識是一等一的好，這人呢，自然是一點就通，不需我花多少工夫，肯定是點點就能通的。”當然不可能，她的閨女多乖啊，書棋是怎么瞧怎么不順眼，“親家母您沒來得及說的事，我替你說，你說我是不是對你好啊！你可別謝我，我這人最是聽不得別人謝的。”

“您說的是，我這人的脾氣慣是不差的，方圓十里誰人不曉我王美珍是個脾氣好的，我不光脾氣不賴，關鍵是我這人講理，若是沒做錯什么啊，我肯定是不說的，您說我是不是這樣的人啊？”裝作沒聽見那頭激動的抽氣聲，自顧自地掐著嗓子笑呵呵地說，轉念想想這樣貌似太過于和緩，裝作詫異地說“親家母，您別激動啊，哎呀，我知道您感激我，可沒必要如此激動，您的謝意我領，您可別激動。您囑托我的事我肯定不會忘，我絕對將書棋教育得妥妥帖帖的，教成我閨女那樣的絕對沒問題，您說是不是！”

那頭急急的解釋她是不愿意聽的，她的話原是出自她的婆婆的，那是個厲害人物，婆婆去的早，可她那些個話到現在她還記著呢！現在對著親家母說，她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不得不感慨，婆婆的氣人功力絕對是一等一的高，哪怕再過五百年她依舊學不來她的精髓。

說起婆婆不是不怨，只是晃眼這么多年過去，那些不愉快的早就在記憶里慢慢模糊，如果不是聽著親家母的話，她怕是翻不出這套話來，效果么自是一等一的好，瞧瞧親家母氣的，可咋辦呢，她的心里真是暢快的厲害，欺負她老實好說話沒門。

“那親家母，我這頭正收拾行李呢！就不跟您多聊，晚上我就能到，您順便跟書棋說聲，別忘記準備準備我們倆老家伙的晚飯，收拾間能住人的房間來。”露出白牙的微笑，兩個嘴角翹起，這是實打實的高興，跟她斗，嫩著呢，這種小打小鬧的陣仗，跟她見識過的可差著段數呢！不氣死她，真是愧對她的名頭，氣死人不償命有句話好像是這樣說來著的。

說完話眉梢透著濃濃的喜悅，陰霾一掃而空，胃口大開，又是七八來個韭菜盒子進肚子。

說完話王美珍興致勃勃地復述起親家母的話來，那語調，那神態實在是叫林秋憋笑。

“親家母，請你多擔待擔待。我們家三兒子就一閨女，可不得捧在手心疼啊，您是做人母親的，想必能夠感同身受。哎呀，這一輩子我最在乎的就是這個閨女，給人當媳婦兒，天天擔心會不會讓她受氣，當然我沒責怪您的意思。”

王美珍說完冷哼，對此話不屑一顧，“不責怪我，哼，照她那意思可不就是興師問罪，我什么還沒說，她就來興師問罪，她是不是覺著我好欺負來著，可惜這回她算是看走眼。這樣不知錯不知羞的老太婆，我給她面子做什么，如果她在我面前那就更加不賴。”

腦海里想想親家母跳腳的模樣，可沒有肉眼直接瞧來得好看，瞧不見親家母氣急敗壞的實在是微微遺憾。只不過左右親家母還沒走，如果她去那頭，親家母再來挑釁她，那可就別怪她下手不客氣。

她對她積怨頗深，教導出來如此模樣的閨女，不賴親家母賴誰！她自問她是個開明的婆婆，當然開明歸開明，她不是柿子可以任人宰割。

“閨女，你咋的如此詫異！”王美珍抿唇，閨女目瞪口呆的模樣，叫她受用。

林秋倒是沒被抓包的尷尬，她大大方方地笑著，“媽，你這可真是夠厲害的，隔著電話，我就能知道你將對方殺得片甲不留。”

王美珍神秘笑笑一臉的高深莫測，轉身收拾回屋子去。

倒是林立強迷糊的閨女解惑起來，“你媽就是瞧著厲害，其實……”

“趕緊的，你過來幫忙找找東西，我的金鐲不知道上哪去？”王美珍探出頭來，招呼丈夫過來幫忙。

林秋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關鍵時候能夠厲害成這模樣就不容易，像她就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至少母親這模樣她不用擔心母親受委屈不是。

臨時起意買票，除站座就只剩軟臥。父母嫌棄軟臥太貴尋思著干脆就站著不礙事的，又不是站不住。

站著父母倒是不擔心累著，可林秋卻擔心倆口子受不住旅途地奔波，舍不得兩人如此節省。

買站票可不得全程站著，人擠人的哪有舒服的，要知道火車上的人歷來是不少的，又不是什么年輕力壯的，干啥非得遭這個罪啊！

錢這玩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攢著供著有什么用，賺錢為的不就是花，不就是盼著生活質量能夠上個臺階，葛朗臺的做法她是不提倡的。不浪費不鋪張，該花的時候花不虧待自己是林秋的消費觀，對金錢她不是十分在意，只要夠花就行。

一張軟臥一張站票，這樣倆人可以坐軟臥上，不是說不舍得出兩張軟臥票的錢，只是若是軟臥在不同車廂，難免照顧不到彼此，若是出點事跑來跑去多麻煩，這樣是正合適的。

送著父母上火車，林秋戀戀不舍地回家，她得趕緊招個保姆來，否則她是根本無法出門。現在還是叫美麗臨時過來帶帶團團圓圓的，她可不敢將娃直接留在屋里沒個大人在身旁。

火車一路王美珍難掩憂愁，她是后悔當初沒有好好把關。想著兒子挑出來的姑娘總歸不會差到哪里去，娃的眼光總歸是有的，沒有及時阻止絕對是她的遺憾事。

光是想著與書棋同住屋檐下，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滿是疙瘩，光想著她的臉就生氣，你說說這可咋處下去。真是叫她愁得慌，眉頭根本就舒展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