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來遲的信,沒有多少字,林秋暗罵宋墨敷衍,若她是個不明事理的媳婦,鐵定在他回來的時候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不出兩月,任務將結束。這是純粹的報喜不報憂,兩個月之期是真,不過是不是平安歸來還是兩說,危急時刻作為長官的沒有臨陣脫逃的,只有殊死拼搏在第一線的可能。子彈不長眼,哪怕是戰神亦不敢托大,說自己能在槍林彈雨中毫無損。
波瀾不驚的日子沒過多久,林秋就接到母親的電話,慌慌張張的絕對是有事兒。
王美珍沒主意只有打電話找林秋這個閨女拿主意,這廂林春和汪書棋鬧得天翻地覆,王美珍是六神無主。不喜汪書棋是真,可離婚真是下下之選,如果不是實在過不下去,哪個做母親的會盼著兒子兒媳婦趕緊鬧騰,不鬧騰到離婚不罷休,哪個做奶奶的會希望年紀尚幼的孫女成為沒媽的孩子,哪怕這個母親不怎么靠譜。
雖說王美珍時常嘀咕,書棋這個兒媳婦不著調,時常嘀咕若是當初她狠狠心,不管林春如何苦苦哀求,就是不松口,現在不會家宅不寧,家中不會有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甚至于臨走的時候,恨恨咬牙氣急敗壞,非得沖過去將汪書棋一頓削,可說句實在話,她就是嘴巴不饒人,實則心軟的一塌糊涂,瞧著美美奄奄一息可憐巴巴的模樣,什么氣啊,什么怒啊,頓時消得七七八八,書棋現在也不容易。
“閨女,媽這真是沒主意,你說說這天天鬧騰來鬧騰去的,我這實在是心力交瘁,你說說這可咋整?我這實在是腦袋笨得慌,沒有啥主意。”王美珍只盼著日子消停點,這大娃書棋可真是不叫人省心的。說實話她是真不想麻煩閨女,為著大娃的事,多次麻煩閨女,實在是對不住閨女,可沒辦法,她這么個老太太,根本就勸不住小夫妻倆,老頭子勸她別管,可這瞧在眼里怎么能夠做到無動于衷。
她倒是想攔著,可書棋說話關槍似的,大娃悶葫蘆似的,任你說來說去就是嗯嗯嗯的,對著這樣倆人,她就是有百般的能耐又有何用,使不上勁就全是白搭。
乍一接到母親慌慌張張的電話,林秋的心跟著一跳。
“媽,你慢慢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慢慢說,我好心底有個數。”林秋揉揉眉心,好好過日子就這么難,上躥下跳的像什么樣,閨女在醫院里躺著,不想著齊心協力救治閨女,光想著有的沒的,這叫什么事啊!
林秋有點不樂意勸,勸什么,人當事人半句話沒說,她上趕著有什么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閑得慌,整天無所事事的就想著摻和進家長里短。
話說回來勸架實在是勞心勞力,若不是母親的眼淚,她真是懶得管這點兒破事,當初你儂我儂海誓山盟不離不棄的,可誰成想打結婚起就沒消停,在長輩面前作天作地的,做兒媳婦的沒有兒媳婦樣,做兒子的整日護著個不知五六的媳婦,真是白瞎那么多年父母對他的疼愛。
早就料到會出事情,只是林秋懶得勸懶得說,她在起沖突過后不是沒說過林春,可書棋的敷衍勁哪怕耳朵不好使也能聽出來。
維持的只是表面上的平和,林春不是個傻的,只是在母親與兒媳婦之間,心偏得掰也掰不回來,做什么都是徒勞的,只有吃到苦頭,方才能夠回頭。
美美的病情,將矛盾沖突前置,若是夫妻倆同心協力共渡難關,事情不會像這樣無法控制。
信任大嫂娘家,那群無利不起早的人,這不是老糊涂是什么,合作若是掙錢自然是沒什么,追著捧著你馬屁拍得肯定順溜,可若是賠錢,指望人家幫你分攤一分一厘的,這不是笑話么!汪家人的小氣勁,她不清楚可大哥這個當事人不清楚可不就是笑話。
果不其然生意盤出去,說是為美美治病去,可到現在沒有見到成效,這到底救的是什么病。
現在又是家中起火,小倆口矛盾不斷,明明大哥二哥的能耐沒差多少,可二哥愣是能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大哥確的日子卻是過得雞飛狗跳的。
林秋想不通,為什么非得將日子過得雞飛狗跳的,安安穩穩的豈不妙哉,非得加點調味料。
誰家過日子不是奔著好日子去的,一家子齊心協力的有個奔頭。可瞧瞧這干的是什么事,凈琢磨著亂七八糟,整天琢磨著挑事,這是根本就不樂意過下去吧。
過日子哪有舌頭不碰牙的,誰還沒有個小脾氣。可小脾氣這般臭的,有事沒事搗鼓點矛盾來的真是叫人想不通。
“閨女,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我不知道究竟生什么,只知道書棋和大娃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我問書棋,她板著臉將門一甩,我問你哥,他黑著臉開門就走,到現在我沒搗鼓明白,究竟是什么事,夫妻倆得鬧騰成這樣。我幾乎是天天待在醫院里,家中吵吵鬧鬧的全是鄰里說的……哎呀,書棋回來,我先掛電話,有事咱晚上說。”王美珍匆匆忙忙掛掉電話,若是被知道她現在透風報信,想方設法的搬救兵,書棋非得跟她掐起來不可。
真是不知道為啥非得瞞著閨女,瞞著閨女就瞞著閨女家丑不外揚,可她這個做長輩的為何也要被蒙在鼓里。
蒙在鼓里就蒙在鼓里,可若是夫妻倆和和美美的,她自然是沒有什么嘀咕的念頭,可你說說為啥非得哭哭啼啼的。好好的日子過成這副德行,大娃也是天天的不著家,不知道跑哪里去,問的時候是半句沒回答,說起來這都是眼淚啊,不管怎么說得朝閨女那要點錢過來,美美的治療費用可不能斷,這日子咋就過得這般艱難。
只是再艱難,這日子總得撐下去,她就豁出去不要這老臉,攤跟閨女要錢,她不是不知道閨女不耐煩大娃,當然閨女不是個小氣的,閨女就是純粹看不慣這大娃和書棋夫妻倆。只是大娃臉皮薄,現在兄妹三個里頭就他活成這副模樣,他慣是個心高氣傲的,這落差承受不住,哪好意思在弟弟妹妹跟前開口哭窮啊!
抹抹眼角沁出的淚珠,她沒在閨女面前落淚,心背的全是肉,她是心疼大娃不假,可到底是惦記著林秋,沒想著逼閨女,她知道閨女若是聽到她哭哭啼啼的,鐵定是要跑過來的。
她這眼眶紅著,若是被書棋瞧見可不就是前功盡棄,她轉身閃進廁所,用冷水潑著臉。
“媽,你在里頭不,度快點兒,我這急著呢!”王書棋敲著門催促,神情不耐煩,她往后退退捏住鼻子,哪怕根本就沒聞到味,她猶疑地說,“你該不會是吃壞東西,真是倒霉催的。”
“沒呢!別著急我馬上就出來,馬上就出來。叫叫叫,叫魂啊!”王美珍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冷冷地斥道,這樣的兒媳婦可真是少見,她真是懶得搭理這幸虧是不住一塊,否則她非得被活活氣死不可。
“咋能不著急,若是你憋的住么!”王書棋抱著胸,昂著頭,沒有多客氣,瞅著王美珍通紅的眼眶,沒好氣地哼哼,“喲,這是干什么來著,瞧這眼睛紅的。”
“你管得著么你,有這閑工夫找我的茬,倒不如將大娃叫回來,整天的不知道在外頭混什么!”王美珍搖搖頭難掩疲倦,現在她真是連白眼都懶得翻,難不成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左右她是半點沒瞧出來書棋有什么好的。只是她懶得說書棋沒教養,她不是吃飽飯沒事干的,有這空閑的時間,她不如躺著休息休息,她這老胳膊老腿的,真是吃不消。
只是書棋這教養也真是沒誰,閨女說得對,這祖輩是有底蘊的人家,不代表后輩就是,好竹出歹筍,長輩英明神武的后輩長歪也是有可能的。
老林家雖是泥腿子出身,可修養到底是不差的,大娃同書棋鬧騰得厲害,從來沒動過,反倒是書棋氣急的時候,忍不住上掐大娃。
“這是上進,現在日子這么艱難,若是沒有收入來源,不得喝西北風啊!話說你沒跟林秋哭訴吧!”書棋不高興地撅著嘴,她是天生跟林秋犯沖,不過是兩個臭錢橫什么橫,真以為別人是沒見過世面似的。哼,總有天她會給林秋點顏色瞧瞧,叫她將高昂的頭顱低下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保不齊將來誰比誰過得好呢!只是林春這樣瞅著倒是有點爛泥扶不上墻,話說當初她怎么就在一票的追求者中瞧中他。不過是長得英俊些,可英俊有什么用,不能當飯吃。
這林家就是眼皮淺,當初不過是打個金佛就吵吵嚷嚷的,到現在為止就沒有翻篇的時候。嬌嬌的是自己的跟她有什么干系,她跟嬌嬌能一樣么,她是大學生,她是文化人,嬌嬌是什么,未婚孕父母雙亡的可憐蟲,放在一塊比她嫌掉價。
“我又不是什么大嘴巴,這不我做他愛吃的洋蔥炒肉,不知道現在跑哪里去,若是不回來,可不就白瞎了我辛辛苦苦做的菜。這么久沒有切洋蔥,這不辣到眼睛。”王美珍將在廁所里想出來的主意甩在書棋的臉上。
書棋撇撇嘴,不以為然的嘀咕:明知道林春在外頭有事不回來,非得在家中做肉菜,顯得母女感情多好似的,這做樣子給誰瞧呢!
“沒有自然是好的,林秋向來是瞧不起我們這頭,我可不想向她低頭。”書棋撞撞王美珍的肩膀,冷哼著進廁所。
王美珍恨恨地瞧著廁所的門,就這樣還說尿急,若是真的尿急,哪里來的閑工夫跟她掰扯來掰扯去的,我呸,真當她是殺死不成。好婆婆!好婆婆不跟惡媳婦斗,有空跟她懟來懟去的,怎么就沒工夫去醫院瞧瞧美美。
林秋坐在沙上休息一下,一臉的不高興。
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是事到臨頭林秋照舊覺著事情燙,感情是會被消磨的,她本不是個愛上趕著湊的人,可母親哭哭啼啼的叫她如何不心疼,叫她如何能夠置之度外。林秋坐在沙上氣鼓鼓的,叫李蕓將團團圓圓抱到樓上,她不想叫她惱怒的模樣落入娃的眼,免得嚇壞兩個小家伙。
不是她不給林春面子,實在是有的事情干出來真是不靠譜,別以為她不知道,自己好面子,繃著張臉,半點苦楚不往外頭說,可不說歸不說,求助的時候連張臉都不露,別說他不知道存折是她給的,半句道謝的話沒有,倒不是林秋非得要那聲謝,只是通過母親來傳達句,錢到時候我肯定會還的,這話是什么意思。說得好像她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似的,可若是真的將錢看得大過天,她何必硬將存折塞給母親不就是救急用的么!
明知道她關心美美的狀況,卻愣是十天半月的不聯系,話說回來她關心美美是戳到他們哪根纖弱的神經么,否則為何陰陽怪氣的,她是美美的姑姑,關心她是再正常不過的。
左右這回她絕不做孤軍奮戰的,若是去定將嬌嬌或者二哥拉上,好歹有個頭腦清楚的,可以拉回盛怒中的她,否則保不齊她將事情鬧騰成什么模樣。
林秋按著眉心,完全沒有心思動彈,只想著癱在沙上緩緩。
李蕓瞧著林秋愁眉不展的模樣,柔聲細語地勸慰,林秋只是擺擺,現在她只想圖個清凈,安慰什么的并不需要,只是覺著勸架是件麻煩的事兒,可不得養精蓄銳。否則難保她一個煩躁,跑出一句,老娘我就不想管,看你能將我怎么著。
哎呀,果然是不能想,光是想想就有罷工的念頭止不住地冒上來,懶懶地看著外頭的烈日,這么炎熱的天,她若是出去逛,非得熱壞不可,她可沒有遭罪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