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若事情真能重來一遍,他絕對不想再做同樣的選擇。//全文字www.//
大周豫王給他的幾個從人里頭,他較親近的就只有二人,一姓方名民和,是個年約五十的瘦高書生,另一人姓柳,名書昭,卻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此二人一文一武,陪在他身邊已有三年之久。
當初方民和曾勸他,別帶阿月娜,而是帶另外兩個妹妹出宮,他嫌她們太過溫和,相貌雖美但秉性溫吞如月光,壓根不似北胡女子的爽朗大氣,反似大周那些名門閨秀,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這樣的女子,就算真嫁入大周,要如何在夫婿面前,為北胡說話,拉攏夫家為北胡出力?
因此,他舍棄了她們,選擇了人人一見就會被吸引住的阿月娜。
方民和當時就曾與他說,阿月娜是團野火,只會毀滅一切,沒有人能控制住她,他想要將阿月娜掌握在手心里,為他所用,就必須掌握住她的弱點。
他想,那有何難?阿月娜的弱點除了她母妃,就沒別人了!
萬萬沒想到,阿月娜竟會栽在個小小的大周軍人手里,那藍慕攸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仗著父蔭在大周軍中為所欲為的紈绔子弟罷了!他們大周的權貴子弟,不都是這樣的貨色嗎?誰成想,藍慕攸這家伙仗著好皮相,把阿月娜迷得是暈頭轉向,連自個兒是公主的身份都給忘得一乾二凈,凈做出不合北胡公主身份的蠢事來。
這幾日,迎賓館陸續迎來各國使節。十一月二十七日是大周皇帝的生辰,大周稱之為萬壽節,除為大周皇帝賀壽,也為大周年節送來貢品。
北胡太子是迎賓館中。身份最高的,旁的國家派來的朝賀使節,身份都不及太子尊貴。但,北胡如今是大將軍掌權,他還放話出去,是大周皇帝派人擄走了北胡太子兄妺云云,諸國雖有耳聞,但對北胡這位大將軍的說法存疑。
大周皇室才遭逢逆王肆虐,大周的皇帝再強悍。也不會在那個當口,命人去殺北胡王,擄走太子吧?
大周皇帝若真想吞并北胡,大可除去北胡王父子,然后扶植一個親大周的北胡王族為王。何需大費周章的擄走北胡太子?
反過來說,若是北胡大將軍自個兒下手除了北胡王,北胡太子找上大周,請他們護他逃離大將軍的掌控,還比較有可信度!
不過呢!北胡發生以下犯上謀反的事,與他們無關,他們又不是焰族、拜月族那些小氏族,依附在大周、北胡及蠻族的夾縫中生存,他們要擔心的是山那邊的金毛蠻子何時犯境。或是海盜那天腦子抽了,來進犯他們這些海國。
因此這些來自西南諸國及東南海國的使節們,對北胡太子兄妹是抱持著看熱鬧的心情,尤其是得知北胡公主竟然彪悍如斯,這些人像打了雞血般,非常激動的重金收買迎賓館中侍候的宮人們。時不時要求他們講述京里流傳的八卦消息。
大周宗室貴女被北胡公主鞭打成傷,當是最駭人的,而北胡公主欲逼退人妻,惡毒的自人身后想傷害那位俊美如謫仙的順王之妻,該是最讓人驚嘆的,因為這位順王妃好運到令人眼紅啊!聽說是個在邊關長大的野丫頭,偏生好運道,救駕有功蒙大周皇帝賜婚給皇子順王。
宮人如數家珍一般,翻來覆去說了又說,聽得高興的各國使節及其從人們打賞很大方,宮人大聲道謝,深怕旁人不知,那打賞有多豐厚似的。
柳書昭帶著一個年約三十歲的侍從,從廊下經過,柳書昭冷哼了一聲,宮人們雖是低著頭恭送他們經過,其實一個個端著不屑的笑容,等他們走遠了,其中一個宮人才重重的往廊下吐了口痰。[]“我呸!還真以為自個兒是北胡的奴才了!連他主子身上的穿戴都是咱們皇上開恩賜下的,他倒得瑟了。”
“少說幾句吧!”另一名宮人息事寧人的道:“跟那種人計較什么?”前者依舊忿忿然,“好好的大周子民不當,要去捧北胡太子那口冷灶,真不知道日后若北胡與大周打起來,他們是要助大周還是幫北胡?”
北胡太子身邊的從人全是大周人,他們在迎賓館待久了,一看就知道,方民和是個好好先生,人和善,時常與他們閑話家常,他們三兩下就從方民和口中得知,他和柳書昭都是懷才不遇,遠走他鄉的失意人,從寧夏城往外族游歷時,被北胡王延聘去陪侍病弱的北胡太子。
幾個內侍正分著適才得的賞錢,聽到那兩個宮人的對話,紛紛背轉過身,務求盡快分錢完畢。
兩個宮人才發現他們背著自己分錢的舉動,連忙擠了過來,揪著負責分錢的內侍道:“江石頭你可別想貪了我們的錢。”
“知道,知道,姑奶奶們別揪著我,趕緊的,把錢分一分,免得劉嬤嬤一來,咱們辛勞半天的血汗錢全進了她的口袋。”
兩宮人一聽,心底一緊,趕忙催著他分錢。
才分完錢,就聽到尖刻的嗓子由遠而近,“你們這幾個懶家伙,又聚在這兒干什么?還不趕緊做事去?”
來人一臉嚴刻,尖厲的嗓子追著散去的宮人們的身,把他們嚇得拔腿就跑,不敢回頭。
劉嬤嬤見人都散了,才重重的哼了一聲,抬手抿了散亂的鬢角,慢條斯理的提裙往北胡太子的院子走去。
相比起其他院子的歡快輕盈,這個院子的氣氛就只有沉郁二字可形容,偏廂里隱隱傳來女子哭泣的聲音,劉嬤嬤瞧了下,那兒應是北胡公主阿月娜的房間吧?不過聽聲音,哭的人應該不是阿月娜公主本人,那會是誰?劉嬤嬤就看到侍候阿月娜公主的丫鬟之一,端著水盆步履蹣跚的走過來。
她遠遠的就看到劉嬤嬤在這兒,她緩緩走來,朝劉嬤嬤艱難的福了身子,“劉嬤嬤安好,不知嬤嬤有何貴事?”
“是這樣的,因為皇上的萬壽節就快到了,宮里的娘娘安排了針線房的人過來給阿月娜公主量身裁衣。”
那丫鬟聞言不由大喜,但很快的就掩去了悅色。“劉嬤嬤,我們公主被格日勒殿下禁了足,現在連房門都不許出,就算制了新衣,又有何用?”
“哎喲!傻姑娘,格日勒殿下是為何才將阿月娜公主帶到京都來的?”
北胡太子帶阿月娜同來,目的為何,眾人心知肚明得很,劉嬤嬤湊到丫鬟的耳邊低訴著,“如果真一直把阿月娜公主拘著,怎么讓人相看啊?怎么有機會把她嫁出去呢?”
丫鬟心想,也對,照劉嬤嬤這么說,格日勒殿下是不好拘著公主太久的,否則日子一天天過,公主花期一過,成了老姑娘,還有何人愿娶她?格日勒殿下想要舉兵討伐大將軍,除了答應大周皇帝的要求,他還想多得助力,就須將阿月娜公主嫁給最有影響力的人,方能對他有所幫助,一直拘著她,怎么把她嫁出去呢?
丫鬟心里一喜,面上就帶了笑,公主能嫁出去,她們也就不用陪著她,只是主人命她們陪侍阿月娜公主,卻不曾說,她們何時能走,她們的身契都在主人那里,主人沒再下令,她們只能跟在阿月娜公主身邊干耗著。不過眼下雖然滿朝都在緝捕主人,但那些人蠢笨如豬,到現在都多久了,卻是連主子身在何處都摸不著。
想到主人不知何時才能再大方現身人前,丫鬟不禁嘆口氣。
“你啊!別想太多,好生的勸勸阿月娜公主,她一個姑娘家,如今父母俱亡,家沒了,僅一個兄長在身邊,她若不聽從格日勒殿下的,這往后的日子怎么過?她想不明白,你們身邊侍候的,怎么也不跟她把利害說清楚來,要知道,你們是她的人,她好,你們好,她要落得沒個好下場,你們兩個丫頭難道就能落得好?”
劉嬤嬤一派苦口婆心的勸著,丫鬟聽著臉色數變,最后才躬身朝劉嬤嬤福身謝過,劉嬤嬤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見丫鬟告退進阿月娜公主的房里去了,她才舉步慢慢往里頭走,靠近格日勒太子的房門前,忽從里頭傳來講話的聲響,劉嬤嬤忙停下腳步,蹲在原地似在撥弄鞋子,實則在側耳傾聽屋里的對話。
只聽一人道:“我勸你還是識相些的好。”
“豫爺不必再多言,小子縱不才,也不會賣妹求榮的。”
“嘖!你這會給我擺清高?真是天大的笑話!當初是誰旁人不挑,偏挑個難以掌控的阿月娜,你帶著她南下大周,不就是為了她長得美若天仙,能幫你招攬對你最有幫助的人嗎?”說話的人聲音中滿是不懷好意,劉嬤嬤聽著都覺膽寒,這人是誰?跟他說話的那人是北胡太子,談的是阿月娜的婚事?
劉嬤嬤覺得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她聽聞北胡太子的從人帶了一個陌生侍從進館來,于是心血來潮的趕來探查,這聲音她沒聽過,但聽話意,以及他對北胡太子的態度,一副趾高氣昂的霸道口吻,與逆王頗有幾個神似。(。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一等家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