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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定之后,何媽媽和顧嬤嬤忙去了,幸而有平兒幫著慕越管著家,雀兒見平兒越發有管事媳婦的架勢,不免鬧她,“姐姐越來越有管家娘子的派頭了,回去姐夫不會說話吧?”
平兒的丈夫溫和木訥,夫妻兩要好,只是平兒遲遲沒有喜訊,暗地里有些焦急,慕越安慰她,待過了年清閑了,就帶她們去拜送子觀音,平兒便安下心來當差,聽到雀兒取笑她,她也不是沒有法子應付的。[]
回頭就對慕越說:“王妃,奴婢記得您身邊有幾個丫鬟,年齡到了該放出去的時候了,咱們也不好耽誤人家不是?”
雀兒、圓兒年紀都不小了,若是現在開始打算,一年后正好可以嫁人。
“有,有你這樣當姐姐的?“雀兒急得滿臉羞紅,圓兒掩著嘴在旁笑著,其實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不知王妃會如何安排她?
慕越渾不知圓兒在想什么,沖著雀兒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個好人家,圓兒也是,你們幾個跟著我,自不會讓你們委屈的。”
“王妃!”雀兒羞惱的抗議,圓兒卻是有些愕然,草兒幾個圍上來逗著雀兒和圓兒,慕越嘴角含笑拿起賬冊來看。
“好啦!你們幾個,在王妃面前也敢這么胡鬧!”平兒見她們鬧得太過,不禁開口制止,待把她們全趕出去做事之后,平兒坐到慕越身邊的小杌子上。“姑娘,您可打算好,雀兒和圓兒出門子后,要提誰上來?”
“草兒機靈,文兒穩重。”平兒點頭。“回頭奴婢再仔細瞧瞧。”
“還有那幾個夏,也該讓她們回來侍候了,總不好一直晾著她們。”慕越拿著紫玉小楷沾了墨。在賬冊上寫了幾個字,平兒湊過去看,不禁嘖然出聲。“姑娘,王府真有這么多人,要花這么多銀子?”
慕越揚了嘴角。“所以啦!咱們要節約,因為錢都捐出去賑災了嘛!”
平兒露出微笑。“這些人以為王爺和王妃不通庶務。才敢這么囂張!”
“呵呵,薛大老爺進京了,有他這位先例在前,太子怎么整治他,咱們就怎么整治這些人!”
才開府不到半年的順王府,每個月帳上就要花近萬兩,這還不包含人情往來婚喪喜慶的花費,她和阿朔算過,皇子親王府至少有兩千的侍衛。他們的薪餉卻不是王府負擔的,而是由戶部撥款到五軍都督府,再由五軍都督府發餉,為的就是怕各王府擁兵自重。
府里上上下下的仆傭約莫百人,當然。這是指剛開府,日后,主子多了。侍候的人自然增多,慕越身為王妃,身邊按例應有教引嬤嬤兩位,大宮女六人,女官四人,小宮女十八人,內官兩名,大小內侍六人,東方朔身為王爺,內官四人,大小內侍八人,侍候的大小宮人二十四人。
不過,東方朔在軍中習慣了自己動手,侍候的大小宮人一律不要,因時常要出入宮廷,內官、內侍這些人免不了,他把他們當小廝用,反正他原也沒小廝,跟在身邊的大多是親衛,當初跟在他身邊的御衛柯統領,如今管著王府護衛,其他幾個年紀大了的,就待在府里當教習,重傷有殘的就住在他的莊子上,供吃管住有人送終。
這是打藍守海那兒學來的,把跟著自個兒的人都照顧好。
幾年下來,莊子上的人都知道,主子厚待人,王府若有缺,從莊子上找合用的人應該不難。
而首先要被清理的,除偏院那幾個宮女,就數明目張膽中飽私囊的管事們了,“要找侍候的人簡單,就是管事們難搞。”
平兒頜首,“奴婢也是這么想,不過這些管事們,應該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這般作為吧!”
慕越卻道:“也許是之前王爺只是將犯錯的夏滿和素蘭送回內府,給了他們錯覺,以為犯了錯,只會被送回內府,不會被究責,所以才敢放膽繼續妄為吧?”
平兒也不解,夏滿犯的錯,可非同小可,趁亂給王妃下藥,雖說下的是迷藥,不致傷人性命,但做這種事,就是不該,若不嚴懲,若有人依樣畫葫蘆,給主子下的是毒,那怎么辦?
“你真以為夏滿被送回內府,會有好日子過?”慕越喝了口茶,貌似有什么未竟之意。(就到YZuU)
平兒怔了下,問:“難道……”
“內府統管宮人,夏滿犯的是重罪,為何把她送回內府,而不是送官究辦?一來賣個好給內府的總管們,人,是他們教出來的,讓他們自己收拾,真要把人送官,第一個丟臉的就是內府,二來,王府依例需派宮人、內侍侍候,這些人都需內府派遣,若我們與他們交好,他們挑好的送來,一次就送來得用的人,不用像現在這樣,還得麻煩顧嬤嬤壓著,你看,顧嬤嬤這次去內府挑人,內府客客氣氣的任顧嬤嬤挑揀,別的王府可沒這么好的待遇。”
“那夏滿……”
“她讓內府的總管們丟臉,你想,她回去后,能有好果子嗎?”慕越揚了眉,有些狡黠的問。
平兒還是對夏滿的下場好奇,慕越便指點她去問顧嬤嬤,平兒卻搖著手道:“王妃別鬧了,奴婢那敢去問顧嬤嬤啊!”
笑鬧一番后,慕越才道:“敢在主子飲食里動手腳,只有死路一條,不過怎么死,就算內府的總管們對她有多深惡痛絕了。”
慕越很平靜,平兒嘆了口氣,上前拍拍慕越的肩頭,王妃畢竟是她侍候長大的,更多時候倒像她的妹妹,平兒素守主仆分際,但看到慕越這般平靜,她卻覺得鼻頭很酸,淚珠就像斷線的珍珠般滑下來。
“好了啦!那做壞事的已經被清出去了,沒事了,別哭了,一會兒家去,你相公要以為我欺負你了。”慕越沒想到惹哭了平兒,手忙腳亂的安撫著。
平兒這才破涕為笑,慕越卻覺得平兒近日情緒變動有些大,心里有些懷疑,不過沒說出口,打算跟雀兒或何媽媽說一聲,讓她們去點點平兒,年關將近,府里事多,平兒跟著她忙進忙出的,要真的是有了,那可不能讓她再這樣勞累了。
用過中飯,慕越把平兒去歇午,平兒覺得奇怪,但也不好當著大家的面反駁慕越,便乖乖的去了,何媽媽倒是看出一二,嘴角露出笑意來,雀兒她們幾個不懂,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何媽媽讓雀兒帶人把擺了飯的炕桌撤下,讓她們去吃飯,自己侍候慕越歇下。
何媽媽幫慕越除去外衣,掀開被褥,讓她躺在草兒她們熏暖的被窩里,幫她蓋好被褥,掖好被角,才問:“姑娘看出來了?”
她倒不驚訝慕越怎么看得出來,畢竟兩個嫂嫂懷了孩子,她都跟在身邊照顧過。
“我讓她送薛大夫人回去,她回來的時候那眼睛紅的啊!可見在車上哭過了,孝郡王的事,她又哭了一場,隔天那眼睛都還是腫的,雀兒還笑她,是不是被相公欺負了,說要去她家替她出氣兒!”
何媽媽聽著就笑了。“雀兒這丫頭,越大越淘氣,以前跟著平兒,也穩重過一陣子的,平兒跟著姑娘進府,她前頭有人擋著了,這丫頭那披著的皮啊就撐不住了。”
何媽媽把雀兒說得像是披了人皮的妖怪似的,慕越抿著嘴笑了下。“雀兒和圓兒都大了,你說要給她們兩挑個什么樣的女婿啊?”
“挑什么樣的都好,問題是您是打算讓她們留下來繼續侍候您,還是放出去?”
慕越沒問,她也不好問,何媽媽便接下差使,由她出面去問,何媽媽皺著眉頭擔心的是另一件事。“平兒要是有了,就不好跟著您到處跑。”
雖然秦王府有喪,但那畢竟是晚輩,京里的權貴、朝臣們仍是照常在走動,忙著互相送年禮拜訪,慕越卻不好回娘家,家里嫂子、堂姐都有孕在身,可是禮不能廢,她便派管事媳婦們往來各家送禮。
人家回禮或是送禮來,她得視情況接見,親疏遠近的各式關系,慕越覺得比學兵法擺陣式還難啊!
“對了!汾王府曾辦過開府宴,咱們府里,是不是也要辦?”何媽媽想到汾王府那次宴請,仍是心有余悸,可是人家王府有,順王府怎好沒有呢?她只得壓著不適問慕越。
“這我要問問王爺,不急,你看看這賬目。”
何媽媽看了就嘆氣,“這個金額也太難譜了!一個月就花近萬兩,這吃得是什么山珍海味啊?”她早算過這個帳,當時就覺不對勁,原想著王妃那時剛進門,興許是王府趕著完工,才加了錢給工匠,讓他們盡早完工,可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回事!
“怪道王爺要借機刪減府里的人,這種蠹蟲不除,多少家產都不夠敗的。”
順王的收入,就是宮里給王爺的食祿,那是很明確的收入,再來是皇帝的賞賜,他不曾在朝堂上領差,自然不會有額外的津貼,如妃早逝,留下的產業還要一分為二,他們兄弟不比秦王、逆王,賬面上的收入就是捐出去的七、八千雨,那可是一整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