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將門風華

第六百二十五章 奮力一搏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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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扣正想法子讓人捎信出去,陸主事則正在福隆酒樓里與人吃酒。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相貌再普通不過,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青色襖子,身形跟街上走動的一般人沒什么兩樣,若真要說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那精明的雙眼,及那再靈活不過的身手吧!

“陸老啊!您今兒怎么請我到這兒來吃酒啊?”兩人是老相識了,平日若要吃酒,不是去太白居,就是去順王那家西靖酒莊,幾曾來過這已近敗落的福隆酒樓,瞧瞧這陳舊的桌椅,灰撲撲的墻上,掛著拙劣的筆法繪就的一副山水畫。

“欸!這地兒是咱們東家挑的,可不干我的事啊!”陸主事一推二五六,說實話,他進門時還遮遮掩掩的,深怕被人瞧見,誤以為福州商會也要敗落了,否則什么地方去不得,要往這兒來?

“你東家?我怎么沒聽說陸老爺子他們有人到寧夏城來?”男人舉筷夾了蒜苗炒臘肉,一入口就滿嘴的油膩,蒜苗炒老了,不止焦黃還泛苦,臘肉只有油脂膩人,沒有香味,男人苦著臉,倒杯酒一口飲盡。

陸主事看男人面色難看,陪著笑道:“不是咱家那幾位主家,是咱們三姑奶奶的夫婿。”

男人嗤笑,“陸老啊!您東家福州商會家大業大的,姑奶奶的夫婿也定是門當戶對的人家,難不成還需要找我們這種不入流的效勞?”

“欸欸,欸,商老弟這話可過謙啦!什么不入流的,您要是不入流的,那咱們算什么?這些年要不是商老弟幫忙,老哥哥我這條老命早交代啦!”陸主事連忙捧了他一下,親自倒酒給男人。

被喚商老弟的男人面色稍稍轉晴。左右張望了下,見酒樓大堂里只有他們一桌客人,小二坐在門邊的小杌子,目光呆滯的望著街上的行人,掌柜的窩在高高的柜臺后頭,也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陸老,您家那位三姑爺的來頭,我看大有問題啊!”男人壓低了嗓門,靠在陸主事耳邊道。

“此話怎講?”陸主事雖對這位三姑爺的來歷存疑,但也只往騙財騙色的騙徒去想。倒沒往旁的地方多想,現在聽商老弟這么說,不免上了心。

“您知道前些日子。那些六扇門里的在大街上逮了些人吧?”陸主事一聽,立刻豎起耳朵,“這事我曉得,怎么了嗎?”

“您可知那些人是奔著誰去的?”

“不就是夜賊嗎?”陸主事喉頭一緊,面皮微抽。像在掩飾不安的端起空酒杯往嘴邊送,待發現杯已空,他尷尬的笑了幾聲,商老弟卻不在意,繼續道:“他們是沖著順王夫妻去的,什么樣的人身邊會帶著敢朝皇親出手的護衛啊?”滿朝上下誰人與順王有如此大仇?

陸主事聞言大驚。手里的酒杯就拿不住了,咚的一聲落在桌面上,把坐在門邊的小二嚇了一跳。他慌張起身左右張望著,見唯一的一桌客人似乎打翻了東西,便急匆匆的趕過來。

“沒事,只是手滑了一下。”陸主事見小二拿了抹布就要往他身上招呼,連忙抬手阻止他。小二愣了下,待看清客人身上的衣服沒有濕。又往桌上打量了下,見無異狀才陪笑退下。

被這么一打岔,陸主事已然將情緒掩飾得很好,“這與我家姑爺有何關系?”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您老也在衙門見到被逮到的那幾個家伙了吧?”商老弟呵笑,又道:“那全都是你家三姑爺身邊的人,我聽幾個相熟的捕快說,他們嘴很緊,都這么多天了,還撬不開他們的嘴。”接下來只怕要動用大刑了!敢對皇親下手,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啦!

知府那里問不出名堂來,壓力可不小,順王妃是藍老將軍的閨女兒,對寧夏人來說,生在這兒長在這兒的順王妃,就如同是自家的閨女兒,在自家地盤上被人趁夜當街狙殺,這象話嗎?

知府一日查不出那些人后頭的指使者,他就等著寧夏城里耆老們天天上門關切此事,藍老將軍前腳出了事,后腳他女兒在城里也出事,這知府怎么當的?

頂著這些壓力,知府只能往下施壓,捕頭和衙役們天天忙得焦頭爛額,商老弟師門有幾個徒孫就在六扇門里當差,這些事他自比外頭的人清楚些,陸主事沉吟片刻后,坦然對商老弟說:“實不相瞞,我家三姑爺對此只說,他們另有高就,所以命我請商老弟過來,便是想請你引介能擔任護衛的俠士。”

商老弟搖頭,“這事,我不敢應。”

順王跟這些江湖人能有什么恩怨?混江湖的人都知少跟官家對上,那些人卻沖著順王夫妻去,若非有人指使,誰會去狙擊他們?要說為財,他們也該往順王別院去才是!或者直接打劫陸家不是更方便嗎?會狙殺順王,就是沖著人來的,而非為財。

商家在寧夏落戶有七、八年了,他可不想因此又要另尋落腳之處。

陸主事急了,“商老弟,這事你不能推啊!”商老弟卻鐵了心不應,“陸老,真不是我給你面子,實是這事不能應啊!您老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商老弟起身欲走,陸主事連忙拉住他,低聲道:“商老弟啊!你可千萬不能走,你這一走,一會兒我家三姑爺來了,我怎么交代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就說沒找著人不就得啦?”商老弟揮手欲甩開陸主事,陸主事忙道:“別!商老弟,你想想,有多少初到寧夏的人會知道這家酒樓的?除非他有熟人在此。”

商老弟一滯,他不愿惹麻煩,可是自家能在寧夏待下來,陸主事是最大功臣,若非他給自己差事,憑他想給家人安定的生活,那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得,我當面跟你那東家說就是了。”

不多時,逆王就到了,商老弟眼力毒,他見過順王也看過太子,他們家的兄弟雖然生母不同,但大致上來說,相貌都有極相似之處,因此他一看到逆王,立時心里喀噔了下,這一位,應該就是逆王了!

不過他是老江湖了,心里雖然震驚面上卻是絲毫未曾表露半份,他如常的聽陸主事引見,他朝逆王拱手一禮,逆王微瞇了眼,打量著眼前的這位俠士。

陸主事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方面憂商老弟不應這差事,怎么對姑爺交代,一方面是因適才商老弟說的話,那些被逮的護衛跟順王無冤無仇的,何以要對他夫妻出手,必是受人指使,這何人就坐在他眼前啊!

他是見識過衙役們逼供的手段的,商老弟方才也說了,知府準備要動大刑,那些人的嘴再緊,能熬得過大刑嗎?要是他們供出來,背后指使的人就是姑爺,那福州商會會不會受牽連啊?又,姑爺要再請護衛,是打算再做什么?還是防著衙門的人上門?

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好擺平的,他想到那任性嬌蠻的姑奶奶,就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若是姑奶奶得知丈夫膽子這么大,敢命人狙殺順王,不知作何感想?

逆王對眼前這平凡無奇的男人頗感失望,他完全沒有自己身邊護衛那么形諸于外的霸氣,他瞧不出來,此人有何特別之處,高人?哼,只怕他是狗運好,押運護送商隊時,都沒遇上真正的高手吧?

因此他便沒有開口請商老弟擔任他的護衛,而是請他引介相熟的人,陸主事暗松口氣,商老弟則面色如常的應下,“不知東家想請幾位,這月俸怎么算?”

這次逆王有準備了,一一回答商老弟的問題后,便道另有他事先走了。

陸主事和商老弟起身恭送,待人走遠了,他們兩也結賬走人,另尋他處說話去。

呼嘯而過的北風把窗子震得咔啦作響,坐在屋里的阿琪怔怔的看著天光漸漸暗下,屋里如染了墨色,所有的東西都掩入墨色中,玉扣在外頭輕敲了下,便推門而入。“阿琪姑娘?在嗎?”

阿琪震了一下,回過神來應道:“我在。”

玉扣掌著燈轉進內室,見阿琪一個人坐在桌邊,便笑著走上前,引燈籠里的火燃亮屋里的羊角宮燈后,才吹媳燈籠,“我想向姑娘討點藥。”

“喔?什么藥?”

“消淤的藥。”玉扣邊說邊小心觀察阿琪的臉色,見她神色一凝,不由暗嘆口氣,看來她是知道姑爺收用金珠,金珠為此被姑奶奶砸了的事。

阿琪起身走到墻邊高柜前,打開柜子取出一瓶藥,然后走回來,“你讓她早、中、晚一日三回涂抹在傷處,不日就能消淤去腫。”

“多謝姑娘。”

“你們姑奶奶還好吧?”

“謝姑娘關心,姑奶奶一切安好。”阿琪聽了點點頭,“她脾氣不好易怒,這對腹中的胎兒不好,你多勸著些。”

玉扣詫異的看著阿琪,阿琪被看得不自在,別過頭不看她,玉扣才似發現自己冒犯了,連忙賠不是,阿琪擺擺手,“都是女兒家,我知道她心苦,總之,你多勸著點,讓她別動不動就砸東西,免得動了胎氣,那可就不好了!”

玉扣畢竟還是黃花大閨女,這些事情她自是不曉,聽阿琪這么說,便照單全收,笑盈盈的謝過之后,便起身告辭。

阿琪送她出門,看著燈籠里的那抹紅光,慢慢的遠去,整個院子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獨自站在黑暗中,她不禁想念起遠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