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也不是那沒有眼力見的人,知道適可而止,不過眼見掃到兒子的時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明明是在刨冰的人,眼睛卻一直往張家那邊看,有幾次那鎬頭差點刨到自己的腳上,看得王香的心一驚一乍的。
“鐵柱。”王香恨鐵不成鋼的叫喝一聲。
李鐵柱一臉懵懂的向母親望過去。
王香這胸口就越發的憋悶,“今天和你爸多打些魚,過幾天正好趕集,拿到集上去賣賣,到時你過禮也能寬裕些。”
“媽。”李鐵柱擰門。
“你也別給我這副樣子,一提過禮你就苦著臉,我和你爸生你養你,再給你娶門媳婦,咋還換不來你一個笑?”王香不想讓張家那邊聽了,畢竟兒子在乎二春,讓張家知道了只會得意,所以再生氣,聲音也壓的低低的,這樣一來,李德也沒有攔著她,“你心里咋想的我不管,不過要是讓村里傳出啥流言來,我和你爸可不饒你。”
李鐵柱不作聲,握著鎬頭的手卻青筋乍起,李德掃了一眼,才淡淡的開口,“行了,鐵柱也不是小孩子,輕重他還分得清,你也別總說他。到底是打小就訂下的事,孩子現在心里放不下,那也是他有良心。”
王香也不想和兒子鬧的太僵,語氣也軟下來,“我知道他反的清,我就怕他一時糊涂,我這不也是關心他嗎?”
李鐵柱先前的隱忍在聽到母親無奈的語氣后,整個人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哪里還生得出怨言來,他知道父母是為了他好,哪怕那些不是他想要的,他拒絕不了,更不能怨恨他們。
以前李鐵柱不覺得,這一刻卻突然發現活的很無奈,也很憋悶。
見兒子不作聲悶頭的干活,王香也沒有再開口,心里不痛快眼睛也不住的往張家那邊掃,只見二春正蹲下身子和李顏宏在綁兔子,那么大的一只兔子,咋就讓他們好運的給捉到了?
想到過幾天兒子就要過禮,家里還沒有準備肉,要是有這么一只兔子,也不用花錢再買肉,看來只能提前把肉給殺了。
想到豬肉,王香的臉上神色也沒有輕松起來,現在家家的豬超過二百斤,殺了之后就有一半要交任務豬,還要給殺豬的刀口錢十塊,現在豬肉一斤也就七八毛錢,算起來家里的半只豬賣錢,也就能賣六十多塊錢。
辛苦養了一年的豬,二百多斤,只牟換這點錢,咋能不心疼啊。
李家這邊過來打魚,張老頭就是從山上下來也沒有和他們打招呼,家里這邊的冰窟窿也刨完了,李德坐下來抽煙,眼睛沒有方向的往遠處看,打去退親的時候就知道把張家給得罪了,直到兒子現在要過禮了,手里緊巴起來才發覺和張家退親的不好之處來。
張家每個月有工資,家里定有不少的存款,就是沒有每個月開三十多,那想買啥不夠,要是親事沒有黃,家里也不用花太多的錢,手也不用這么緊,他可是知道張樹學家里那邊,連塊布都強買上。
等李鐵柱把魚網下到冰下的時候,張家那邊已經開始起網了,李德也收回了目光,看了過去,原本坐在這里等就沒有啥事,自然王家的人都往過看,結果等張老頭和李顏宏把網拉上來,李德的眼睛都忍不住瞪的大了一圈。
魚的個頭不到,卻都有兩只巴掌大,還有些小魚,這一網咋也得有二百斤,拿些出去買,留些下來也夠家里吃一冬的了。
要說這魚可不好打,有些人一網下去也就十條八條的魚,哪像張老頭他們這樣一網里頭的魚亂蹦亂跳的。
王香忍不住眼紅,“這把魚都打光了,咱們還打啥。”
被自家男人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一眼,王香不作聲了,而李鐵柱在看到二春那開心的笑臉時,心里又是一陣的難受,失落的移開目光,再也不敢往過去。
他也不傻,心里很多事都明白,打婚事退了之后,他沒有敢再和張大爺說過話,他知道他就是說話,張大爺也不會搭理他。
張家這邊,二春嘴邊的兩個小酒窩深深的,手里的小被子也放在兔子那里,蹲下身子幫忙一起把魚往塑料袋子里撿,這塑料袋子是隊上發的,每年隊上給農作物上肥之后,這些裝肥的塑料袋子都會按數量一家幾分個。
“這些年隊上打魚,也沒有一網這么多的時候,李家兄弟,你這是咋弄的啊?”王寡婦一邊撿魚一邊好奇的問。
這話到引起了李家那邊的注意,也都豎起了耳朵。
李顏宏咧開嘴笑的張揚,“這可不能說,說了以后這魚哪里還有我老李打的時候。”
“可不是,是我沒想到。”王寡婦沒有得到回答也不生氣,順勢的接過話。
二春只和爺爺在一旁小聲的說話,算計著多少拿去賣,留多少在家里吃,眼角把王寡婦的舉動也收入眼底,她又不得不升起佩服來,王寡婦這樣能沉得住氣又圓滑,她是兩輩子加在一起也學不來。
這樣一看,其實王寡婦和李顏宏也挺配的,年歲差的不大,王寡婦長的也不差,說起來這有問題被下放的李顏宏到配不上她,不過二春心里明白,過幾年之后李顏宏又返城,那樣在看,王寡婦就是配不上李顏宏了。
想想現在李顏宏拒絕到也能理解,怕是李顏宏心里也知道自己在農村呆不了一輩子,所以也沒有考虛個人的事情。
近二百斤的魚,撿了四塑料袋子,看著天才近中午,張老頭高興的大手一揮,“回家。”
天寒地凍的,魚打了這么多,哪里還會在這里遭罪。
二春也是這樣想的,何況還有李家人在一旁盯著,縱然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可是渾身也覺得別扭,何況還打了這么多的魚,外面又這么冷,早點回去才是正事。
四袋子的魚都是李顏宏和張老頭拖回到岸上的,地上有厚厚的雪,也不怕東西把塑料袋子給磨壞了,到是他們上了牛車往回走的時候,這天又下起了雪,等快到家的時候,雪大的都看不清三步遠的東西。
想到李家還在那里打魚,又是這樣的天,二春莫名的笑出聲來,引得前面正和張老頭說話的李顏宏回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