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梔的眼睛就跟水龍頭似的，擰開了開關，嘩啦嘩啦往外流，關都關不上。

哭到前頭，越湛還忍得住，哭到后面，越湛自己受不了了。

“都一個小時了，你咋還在哭啊？”

男人懊惱，咋這么能哭呢？

“不要你管，你走開。”

林清梔挪了挪窩，繼續趴著號喪。

越湛差點沒又在她屁股上啪一巴掌。

吸了一口氣，男人站起身，重新把她從床上拎起來抱在懷里，大手往她臉上糊了一把，把她臉上的眼淚鼻涕一股腦擦了，伏低做小地哄著：“得了得了，別哭了，叔叔錯了，是叔叔錯了，行不，祖宗，你別哭了。”

都喊祖宗了，可見男人有多心累。

當初是他強勢搶娃，如今養起來才發現帶孩子并不容易，累得狠。

“哼。”

林清梔吸了一下鼻子，鼻涕鼓出來一個泡泡，瞬間破滅了。

她也還是那么傲嬌翹著腦袋。

男人看她那個滑稽樣子想笑又不想笑，大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勺：“你說你這個腦袋瓜子是咋長的，咋就想到我相親結婚上面去了？”

他自己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就這么長的。”

林清梔跟抖狠似的，嘴巴特別利索。

“你個小叼毛！”

男人揪住她的臉：“你還挺橫是吧。”

林清梔撅著嘴，不說話。

男人淡淡道：“三十歲之前，叔叔不會想結婚這件事的，還早，太早了，不妥當。”

他浪蕩慣了，自詡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結婚不是耽誤別人么？

“你不想結，可是你家人要你結，你奶奶想抱重孫子，想得眼睛都發綠了。”

林清梔兩只手放在眼睛上比劃。

越湛噗嗤一聲笑出來，露出一口白牙。

“你個傻瓜，人小鬼大！”

“還有你爸爸。”

林清梔壓低聲音，湊近了嘀咕：“他肯定害怕你隨時又要離開家，等你結婚，就把你綁在申城了，你就可以安定下來好好奔前程。”

她越說越恐怖了，越湛被她嚇了一跳。

“你幾歲，你懂這么多？“

無疑，林清梔說的全都是對的。

可是這么小，十歲，說這種話，也太嚇人了。

越湛心里有種不安穩，感覺自己抱著的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個……

他不敢想下去。

“哼，我是小孩子，但我不是弱智，更不是聾子啞巴。”

林清梔不依不饒，女孩子的刁蠻勁兒也顯露出來了。

“等人家來做客，你就要相親了，我要是說錯了，隨便你怎么罰我。”

看她像個神棍一樣講話，越湛呆愣了，她指的是飯桌上老太太讓金蝶姑父家來做客的事兒？

“行，那你等著看吧，神棍！”

男人嘆了口氣。

這孩子有時候太通透了，通透得駭人。

“走著瞧。”

林清梔囁嚅，大約也是哭累了，趴在男人懷里，沒多久就響起來均勻的鼻息聲。

越湛抱著她，跟抱著祖宗牌位似的，倒真的要把她供起來才成。

這脾性大的，一言不合就哭鬧。

非把她脾氣磨下去才行。

要不……把她送部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