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怎么樣呢?
她沒法兒給他最后的回應,江風呼嘯,四周原野一片寂寂無聲,他聽不見了……
林清梔站在岸邊上,包袱散落在水面上,零零散散,五顏六色的衣物平鋪著,遠遠看上去竟像是送葬的儀式,詭異而零落。
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
林清梔住進了市區醫院,她沒有懷孕,可是她腸胃失調,痛苦得不能自抑。
女人掛水掛了三天,三天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到了第四天,醫院救護車一輛接著一輛往外沖,又不到一個小時一輛接著一輛沖回來,擔架一個個往下抬,鮮血被繃帶擋在視線之外,可是大片大片的血腥味還是不斷噴涌而來,直直的刺激著人的感官。
林清梔沖進人群里,一個又一個地認人,可是沒有一個是她要的,又或者說沒有一個人看得清楚臉。
那是一場血戰。
“越躍!”
她驚呼著。
擔架上的人也蹣跚著想要爬起來,可是紋絲不動,只剩下破碎的呻.吟:“清……清梔……”
他滿臉血污,再也看不見半分憂郁的英俊,再也感覺不到青春少年般的心弦跳動。
他就像是每個人叛逆的青春,殘忍的躺在擔架上,宣告歷史終將逝去。
林清梔跟著跑進了手術室,她強行要求留下來不愿意出去,無論醫生如何警告,到最后她自己咆哮起來:“你不做,我來做!”
說完,她推開戴著眼鏡的醫生,戴上橡膠手套,在消毒完畢密閉的手術室里,擰開手術燈,有條不紊的幫床上的男人做起手術。
開膛破肚如探囊取物,二十多顆子彈和破碎的流彈彈殼從他的身體里一一被摘除出來。
血液嘩啦啦如泉水往外流,男人的生命在一點點消失,她沒有吩咐,旁邊看傻眼的醫生和護士也趕緊跑出去血庫采血。
可惜一下子血庫告急,來了這么多病人,每個都需要搶救。
血液明顯不夠用。
現場求人獻血的程序執行的很快,一袋袋血液用針管不斷往男人的靜脈里輸送。
整整十幾個小時,不眠不休,林清梔站在手術臺前,兩眼發黑,險些要倒下去。
“同志……手術結束了。”
有個醫生善意地提醒她,她松開了手術刀,雙手已經開始顫.抖。
兩條腿疼得發麻,忽然眼前一束白光閃過,女人往旁邊一倒,昏死過去……
誰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經歷了什么,仿佛是什么關系都太復雜。
三天后的一個清晨,林清梔睜開眼,陳舊的窗簾一瞬間被人猛然拉開,她低聲破碎的咳嗽:“別拉,刺眼……”
拉開窗簾的那只手骨節分明:“別怕,睜開眼,好好看看我。”
熟悉的聲音一下子侵入腦海,林清梔不可置信的抬眸瞪大眼,光線刺得她眼前一片空白,轉眼間眼淚就流下來。
“越……”
男人逆光站在窗簾下,身后仿佛是一片藍色大海。
“清梔,我來晚了。”
三十四的男人眼底破碎出一片燦爛星河,他的聲線里有煙草灼燒出來的沙啞醇厚,如老舊碟片打出的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