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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儀和白薇薇被顧建設邀請去家里吃飯,到了才發現,高淑惠也在。
今兒個的高淑惠打扮得鮮艷多了,連頭繩都是新的,紅色。
白薇薇眼尖,一眼就發覺出女人的不同尋常。
看來,她這是盼頭到了。
顧母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還給人倒了酒,席間,顧建設忽然舉杯對高峰儀和白薇薇敬了一杯:“峰儀,嫂子,今天你們二位在這里,給我和淑惠做個見證。”
高淑惠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這是真的要提親了?要跟自己哥哥求娶自己了?
大半年的暗戀,苦心經營,終于得到成果了。
女孩眼睛都有點濕潤。
“建設?你?”高峰儀也誤會了,他以為顧建設要跟自己提親。
正疑惑,咋從前建設都沒對自己提過。
顧建設虛浮按下男人的話鋒,“峰儀,你先聽我說。”
顧母對白薇薇歉疚一笑,兩個女人倒是彼此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明鏡。
白薇薇吹了口杯中的白開水,熱氣裊裊徐徐。
“咱們是兄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淑惠這半年來幫了我不少,我是真喜歡她。”
高淑惠感動得熱淚盈眶,他終于說喜歡自己了。
顧建設悶了一口酒,繼續道:“今天你們倆在這兒做個見證,我認她當干妹妹!”
高淑惠坐在椅子上,只覺得自己頭頂一陣悶雷滾滾。
恍若被閃電劈中的錯覺,他剛剛說啥?
干妹妹?
自己放下尊嚴放下驕傲,跪舔著祁艷紅大半年,就為了他這一聲干妹妹?
“淑惠,來,敬咱媽一杯酒!”
顧建設給她小酌一杯。
顧母依然泰然坐著,“正巧我也喜歡淑惠,建設不在家,只有她常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
白薇薇賠笑道:“阿姨,你可一點兒也不老。”
高峰儀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虛驚一場。
高淑惠的心像放進絞肉機似的,生絞活剮,整個人神色都變了,慘白發青,形如死鬼。
敬酒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是個木偶傀儡。
顧母臉色訕訕,心里無奈,兒子實在是太倔了,說要咋辦就要咋辦,一點兒不聽人勸。
他倒是讓人徹底死心了,可人家姑娘當著這么多人面兒,連傷心都發泄不出來,又咋辦吶?
可憐的孩子!
許多年后,顧建設身上這毛病,有了一個新詞:直男癌!
顧建設純粹是借酒壯膽,不然他怕自己不忍心說出這種話。
高淑惠在他面前,永遠是文文弱弱的,懂事體貼,一身書香氣。
跟祁艷紅的刁蠻任性不一樣,她是那種讓人尊敬,不忍心傷害的女人。
不下這個決心,他說不出這種傷她的話來!
白薇薇早就料到了,高淑惠這次是癡心錯付。
她以為,她得了人家母親的認可,就能進家門了?
女人想要收獲婚姻,首先應該俘獲的,是男人。
顧建設要真喜歡她,家里不同意,一樣可以把婚結了。
顧建設不喜歡她,他家里人再喜歡又有啥用?
他是軍人,結了婚也有一百個理由一年到頭不回家,到時候她獨守空房,形如寡婦。
真是看不穿!
白薇薇搖了搖頭,嘆氣:“峰儀,那咱倆敬阿姨一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高峰儀點頭,夫妻倆和和美美的敬了顧母一杯。
席散了,高淑惠一個人回家,不要顧建設和高峰儀送。
她一個人走到中山公園邊上,望著那塊牌匾,莫名想哭。
從第一次見顧建設傾心,到后來每一次從祁艷紅嘴里聽到他的消息,心頭都會悸動不已。
原來啥都是空的,媽說的沒錯,人都在追求鏡花水月,虛無的一切。
她蹲在中山公園臺階上哭了一宿,母親文秀以為她在白薇薇那里歇下了。
高峰儀以為她回村里去了。
兩頭都不曉得消息,等大早上回學校去上課,已經著了涼,受寒,不得已請半天假,回村里養著,這一養,就是好久。
蠻尋常的風寒感冒,她得了許久不見好,病情沒有加重,又不見好轉,就這么拖著,拖了一個多月,母親急得讓她去醫院,她就是不去,非說自己沒事。
母女倆也在家里為了看病這事兒慪氣。
最后沒了法子,兒子早就回部隊了,媳婦兒一個人日子也不好過,文秀干脆自己去城里醫院,想買輸液瓶和藥水,拎回家自己給她扎針輸液。
年輕時,文秀便是千金小姐,出門必是黃包車汽車接送,在家里也走不得幾步路,道路泥濘,卡車顛簸,她那把身子骨差點沒顛散架。
等到了醫院,醫生都以為她是來看病的。
拎著大幾斤重的藥水瓶子管子,她開始往回走,走在路上,漸漸的就不對勁了。
忽然,突如其來的一個天旋地轉,婦人暈在街上,人事不知。
高峰儀在部隊準備爭取進修資格,白天訓練,晚上看書,累得不成樣。
這天,忽然軍區辦公室一個電話打過來找他:“峰儀哥,阿姨住院了。”
是蘇茉莉!
男人匆匆請假回去,沒往家跑,直接去了醫院。
母親躺在病床上,臉色比床單被褥還慘白。
“病人長期營養不良和勞累過度,導致貧血,你們平常要注意一點,照顧好家里人,人都有老的時候,要孝順父母,給子女做個榜樣,時代變了,覺悟要提高呀。”
醫生在旁邊做思想工作。
男人只覺得一個又一個巴掌打在自己臉上,自己在城里跟媳婦兒一起享福,把母親扔在鄉下受苦,竟然還進了醫院,這是人干的事兒?
蘇茉莉湊上來,在一旁勸:“峰儀哥,你也別太擔心了,干媽一會兒就會醒的,我今天在街上碰見干媽的時候,她剛昏倒不久,應該沒受地面的涼,不礙事的。”
高峰儀一聽,深吸一口氣,差點沒扇自己一耳光。
“謝謝你,茉莉。”
他是由衷的。
蘇茉莉耳根子一熱,腦袋垂下去:“不用,都是應該的,我……我以前對不起你和干媽。”
她就是不愿意承認她對不起白薇薇。
高峰儀哪里還有心情提那些事。
“你在路上碰見我媽昏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