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涂菲媛出門,臨走前還給高富帥熱了兩個饅頭。
男孩醒過來,看了一眼床前盤子里的兩個饅頭,深吸一口,嘆了口氣,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到門邊拿拐杖,他再不洗漱就要發霉了,幸好,涂菲媛昨天還給他買了牙刷和毛巾。
這個愛錢鬼對他挺大方。
對著鏡子刷牙的那一刻,高富帥心弦微微動了一下。
這是個可憐的女孩兒,她爸爸是收廢品的,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連五塊錢的本子都那么愛惜,他卻在這里吃她的喝她的,還不許她去當服務員掙錢。
鏡子里的男孩忿忿地咬了牙刷桿子一下,他怎么變成這種寄生蟲了?
涂菲媛十四歲進衛校讀了三年,現在臨近畢業,準備考護士資格證,她腦袋笨,記性差,越到考試越緊張,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焦急的心情了。
上完課回家的路上,她望著兩邊的樹木嘆了口氣。
上次打工掙的錢已經沒有多少了,年前爸爸又被貨車撞死,貨車司機賠的那點錢只夠交學費的。
現在還不知道該怎么辦。
走進那棟破舊的樓,一股熟悉的腐臭味襲來,這股味兒也可以說是窮酸味,住在這里的人,都是來江城打工的外來人,有時候為了省錢,一個屋里可以住三四個人,一起打地鋪,男女混睡。
涂菲媛一個人租一個屋子,還是幸運的。
走上二樓,她聽見一陣整齊的聲音:“abcdefg……”
有誰在唱英文字母歌?
“很好,那現在哥哥來考考你們……”
這是高富帥的聲音。
她跑到最邊緣的一個人家屋里一看,屋里坐著十幾個小孩,個個聚精會神地看著墻上那個臟兮兮的小黑板。
高富帥就在黑板前坐著,給他們講課,受傷的腿交疊在健康的腿上,姿勢冷艷無邊。
下邊已經有小男孩模仿他蹺二郎腿了,畢竟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哥哥。
“你在……?”
涂菲媛目瞪口呆。
高富帥斜睨了她一眼,悠悠道:“閑雜人等,不要打擾上課。”
話音剛落,旁邊屋里一個大神出來,把涂菲媛一拉就往自己家里帶:“媛媛,你哥哥真有本事,長得好看,學習又好,會修電器,會說英語,啥都難不倒他。”
“哥哥……呵呵,您說的那里話。”
涂菲媛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這個笨蛋哪里有福氣能有這么厲害的漂亮哥哥。
“可不是嘛,以后我們這兒的娃娃有福了,你是不曉得咯,外頭的補習班幾貴咯,隨便報一個就是幾百塊,娃讀個書也難,你哥哥比外頭補習班的老師望著要伶俐模樣又好談吐也好,還只收個米飯錢,我們是高興呀。”
大嬸給涂菲媛手里塞了半斤排骨,“拿回去給他燉排骨湯補補身體,順便,跟他講講,多提點我們家齊齊。”
這是行賄要老師開小灶。
涂菲媛跟活在夢里似的走出來,慢慢往自己屋里走。
她還坐在床上發呆,高富帥已經上完課回來,男人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得意地睨著她:“說吧!你最想要什么?裙子?項鏈?還是洋娃娃!”
這些都是他妹妹白富美喜歡的禮物。
各式各樣的裙子,昂貴精致的項鏈手鐲,還有滿屋子媽媽的生意伙伴從國外帶來的芭比娃娃和cd娃娃。
涂菲媛咽了口唾沫,睜大眼望著他:“什么都可以?”
高富帥看她傻兮兮的小模樣就心疼,摸了她的鼻尖一把:“傻瓜,當然是什么都可以,我說了,錢不是問題,賺錢的辦法多了去了,說吧,你想要什么?”
涂菲媛兩眼放光,小手一搓:“我好想要一條裙子,就是白金系列的經典夏款,上次我去百貨當服務員,看到過好幾次了,可是不敢買。”
果然,女孩子永遠逃不過衣服的疑惑。
高富帥豪氣地攬住她的肩膀,就跟攬自己妹妹白富美一樣,“行,那哥哥給你買。”
兩個人在家里吃了一頓美美的粉蒸排骨,晚上江城人遛彎兒的檔口,涂菲媛跟高富帥出門了。
他不要她攙扶,自己走得特別穩當。
涂菲媛越來越佩服他了,這個人好像渾身閃著光圈似的,哪怕瘸了一條腿,偏偏還是像天神一樣完美,無所不能。
高富帥還不明白身邊少女的心思,他只覺得她可愛又可憐,男人的保護欲升上來,很想保護他,這樣,他也有了存在價值。
白金專賣店連鎖。
涂菲媛興奮得要命,她穿上那條雪紡紗連衣裙,對著鏡子轉了一個圈。
一旁坐著的高富帥眼前一亮,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穿上漂亮裙子的涂菲媛馬上就不一樣了。
男孩子心里漸漸生出很異樣的好感,仿佛眼前尤物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一般。
逛街的情侶們都牽著手,1998年的c國民風開放很多。
涂菲媛東張西望,高富帥卻慢慢把手挪過來牽住她。
男孩心里直打鼓,他為什么要牽住她?
也許……只是怕她走丟。
她需要他保護。
身后,他們離開的那家白金專賣店,店主特意留意了他們的背影一眼。
她管理的店上半年是業績王,有幸得到資格參加年會,見過集團老總白薇薇女士。
當時她講話完畢,去洗手間的時候,剛好自己也想去洗手間,在走廊上碰到她和她背著書包的兒子在講話。
那么好看的年輕人,很難忘記。
店主思索著,是不是他呢?
可是又瘸著一條腿,跟一個窮丫頭在一起。
此時高家,已經兵荒馬亂。
洪水未退,高峰儀和陸少東還在前線。
白薇薇剛回來,卻得知自己兒子負傷殘疾離家出走的消息。
她派人到處去找,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身份證根本沒有買過火車票和機票車票,看來還在江城。
可是江城也很大,該怎么找呢?
這個傻孩子!
不過是受了傷而已,為什么要躲起來?
藺婷婷到她家來陪她,整天安慰也不中。
她也是丟失過孩子的人,明白這個感受。
兩個女人講完夜話,準備睡覺,忽然一個電話打進白薇薇的大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