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在不言中。
白富美幸福得快要溺斃。
她第一次嘗到陌生的快樂,可是同從前的每一段都是不同的。
比枕頭下藏的糖果甜蜜,比媽媽喂進嘴里的巧克力香醇,比爸爸親手戴上生日王冠的時候要興奮。
這個男人,給了她一種陌生的快樂。
白富美交付了自己,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交付了她的靈魂。
可是她實在是太年輕,不知道如此光速的交付整顆身心實在是一件冒險的事情。
三天后,她提出要回學校去。
很快就要放寒假,今年還是她回家的日子。
她很想讓這個男人陪自己回家去,可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將這句邀請說出口,只能等著這個男人自己主動提出來陪她回去。
“嗯,那我走了,三天后,我會訂回m城的機票,我們可能要千禧年才能再見。”
女孩子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求挽留啊。
可是男人頷首,非常體貼地將她挽住,慢慢踱步出去。
這是白富美第一次看到這座莊園的全貌。
也是我們故事的開始。
白煙楚,一個極美的大陸留學生,站在半山里一座大住宅的走廊上,向花園里遠遠望過去。
她來到港城兩年,但是對于港城山頭華貴的住宅區還是相當的生疏,這是第一次,她進入這種豪宅里來,男人家的花園不過是一個長方形的草坪,四周繞著矮矮的白石卐字闌干,闌干外就是一片荒山,這園子仿佛是亂山中憑空擎出的一只金漆托盤,園子里也有一排修剪得齊齊整整的長青樹,疏疏落落兩個花床,種著纖麗的英國玫瑰,都是布置嚴謹,一絲不亂,就像漆盤上淡淡的工筆彩繪。
草坪的一角,栽了一棵小小的杜鵑花,正在開著,花朵兒粉紅里略帶著些黃,是鮮亮的蝦子紅,墻里的春天,不過是虛應個景兒,誰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墻里的春延燒到墻外去,滿山轟轟烈烈開著野杜鵑,那灼灼的紅色,一路摧古拉朽燒下山坡子去了,杜鵑花外面,就是那濃藍的海,海里泊著白色的大船。
這里不單是色彩的強烈對照給予觀者一種眩暈的不真實的感覺——處處都是對照,各種不調和的地方背景,時代氣氛,全是硬生生地給摻揉在了一起,造成了一種奇幻的境界。
山腰里這座白房子是流線型的,幾何圖案式的構造,類似最摩登的電影院。
然而屋頂上卻蓋了一層仿古的碧色琉璃瓦,玻璃窗也是綠的,撇上雞油黃嵌一道窄紅的邊框,窗上安著雕花鐵柵欄,噴上雞油黃的漆,屋里四周繞著寬綽的走廊,地上鋪著紅磚,支著巍峨的兩三丈高一排白石圓柱,那卻是米國南部早期建筑的遺風。
從走廊上的玻璃門里進去是客室,里面是立體化的西式布置,但是也是幾件雅俗共賞的c國擺設。
爐石上陳列著翡翠鼻煙壺與象牙硯觀音像,沙發前圍著斑竹小屏風,可是這一點東方色彩的存在,顯然也是給自己自欺欺人看的。
白富美的腳步子挪不動了,男人挽著她,相當規整的蹙眉:“怎么?”
女孩抬眸,瞳孔里蒙上了薄霧,“你……”
“嗯?”
男人猶疑。
“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身份么?任何身份,二戰納粹分子,外星人……諸如此類,任何身份,我都可以接受。”
白富美聲音發顫,她覺得有點恐怖。
這個莊園,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震撼。
他到底是什么人呀。
男人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噓……”
她太會想象了,納粹,外星人,呵。
“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什么時候?”
白富美執拗起來。
“大概就是,你要離開港城的那一天,我會親自送你上飛機,告訴你我最后的秘密。”
她必須允許他保留最后的神秘。
“好。”
白富美艱難地應承。
她害怕突然降臨的結果,還是保留想象的空間好,最起碼這一刻,在她心里,他是完美得無懈可擊的存在。
港城中文大學,藝術系宿舍。
白富美的重新出現嚇了阿本一跳。
“你……你怎么會?”
阿本覺得不可思議。
白富美冷艷無邊地睨著她,她穿著最新款的皮裙和一雙高跟鞋,外面披著的貂皮大衣是淡粉色,襯得她臉上肌膚如櫻花。
“很意外?”
女孩聲音冷冽,再也沒有以前的溫柔。
“呵,是!”
阿本重新調整了心態,直起腰板來對白富美。
“我就是很意外,你到底付出了什么,能夠回來找我算賬,來,讓我猜猜,九爺今年一把年紀了,不過女人還是挺多的,他一定很疼愛你吧,畢竟你是大陸來的,新口味。”
“所以,你是承認,是你串通你哥哥,把我騙到你們家,電暈了之后賣給黑///道?
白富美冷冷地質問。
阿本點頭:“是,就是我和我哥哥把你賣給九爺的,我告訴你,我看不慣你很久了,走到哪里都一副大明星派頭,跟我說話就像在跟一個傭人,你不是很驕傲么,你不是很漂亮么,你家里還很有錢吧,可是你現在就是被糟蹋了,像一只雞一樣!”
女人越說越瘋狂,幾乎像一個女鬼。
白富美不忍地閉上眼,她從沒見過這么扭曲的女人。
等阿本講完,她才啟唇,“其實你是想說,像你母親一樣吧?”
一句話,直戳阿本心窩。
“你……!你果然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媽!”
她恨不得沖上來把白富美撕碎。
白富美抱住手臂,傲嬌道:“你說錯了,我是瞧不起你,不是瞧不起你媽,你媽做的,是為了你哥哥,你做什么,都是為了你自己。”
有時候窮人家的女兒,更加公主病呢,他們更自私。
“呸,你憑什么來點評我,你配嗎?你這個寄生蟲,你不過是你家里的寄生蟲!”
阿本沖上來要打她,門忽然被撞開,一身西裝的男人邁步進來擋在白富美面前。
“是你。”
那不是昨天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