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一把將廖群珍推開,“我提醒你,有點素質。”方母微微蹙眉,此刻心里滿是后悔,當初就算是方海妮再怎么鬧。她也不應該將方海妮嫁給何虎子。“咋們的事歸咋們的事,別想把孩子扯進去!”
廖群珍瞪大了眼睛,拿著掃把的手不由得發抖,猶豫片刻,一掃把打在方母臉上。
因為方默的事,方母整天焦頭爛額的本就身子不好,竹子編的掃把幾分重量是有的,就這么當頭一棒,木頭桿子打在了臉上,方母牽著小何超的手,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倒在了地上。
何母嚇了個半死,小何超座在地上嚎啕大哭。
明明知道何虎子是什么人,當年竟然還懷著破罐子破摔的心將方海妮嫁了過來。
方母悔不當初。
就算是讓她留在家把孩子生下來,也好過嫁到何家。
剛剛正午,陽光溫柔的撒在四處,方默睡的身子有些軟乎乎的,恨坐月子,以前以為是過好日子了,此刻才曉得有多么折騰人,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感覺已經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日夜混淆。
轉念一想,自己簡直過上了豬的生活了,除了吃,就是睡,睡醒了再吃,吃飽了再睡……如此循環,如此循環……
好在還是可以出門走走的,方母方母上山摘菜去了,方默穿了件厚外套便走了出門,也不怕被別人看見了說她寶器,小鎮上就這么大,這么幾口村子,誰家丟了只雞,誰家丟了只鴨都得傳個一片讓其他人引以為鑒,更何況是她這種事了。
一個女人流了產,算是比較轟動的新聞了。所以座個月子出去也不會有人說自己寶器。
方默剛走出院子,只見方剛迎面而來,看到方剛這位二哥,方默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二哥!”她喊了一聲,伸手將外套裹得很緊。
方剛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汗水,幾乎都要從臉上流下來了,“小妹,陸姨呢?”方剛迫切的問道。
二哥方剛一向是個老實人,做事也特別的有分分寸,無論什么事講究慢慢來,性子并不急躁,但現在的他,立刻形成了反比了。
他站在門口莫名的讓人覺得毛燥,方默走了過去。“怎么了二哥?”她打了打方剛的肩膀,當過兵的肩膀就是硬,像一陀鐵似的。
陸策陽也是一樣的,硬邦邦的,繃得超級緊實,脫了衣服那一身的肌肉壯的嚇人。
“穿的挺厚的啊。”方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這就好,這就好,快跟我走,上車!”方剛大聲道。
他認為自己就是說一說罷了,但在方默聽來,他說的那一聲上車讓方默有些愣住了,語氣很重。
重的像是命令。
方默連忙跟著上了自行車,座在了后面的位置上,方剛她知道的,這個二哥向來關心她,從小到大對她非常照顧,今天狀態如此的異常,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她沒有多問,抓著自行車坐墊下面的位置。
“小妹,坐穩。”方剛說道。
方默應了一聲,將車坐墊下的鐵欄桿抓得很緊。
小的時候蒸飯,自己拿錯了同學的飯盒,同學教訓她,方剛比她大兩個年紀,屬于別人眼中的高年級同學,他是老實人,但聽到方默被欺負了,將書本裹成一個卷筒沖到了方默班上。不問三七二十一的,揪著那個欺負方默的男人就是一頓胖揍。
這件事方默一直都記得,后來上了初三了,長大了,出落得漂亮了,村里許多男生都愛幫她的忙,但是挑逗她的人也不少,少不了一些不務正業的蛀蟲,二哥方剛為了防止別人騷擾她,跟好幾個男人打了架,經常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但擦了擦鼻血就將方默載在自行車上回了家。
十八歲了,方家陸家要成親家,她被迫不得不嫁給陸策陽,二哥幫她出頭,跟爸媽好說歹說了幾天,雖然并沒有起到什么用,但之后也是經常讓人在學校關照她。
自行車開的不算快,但三月份的風是無處不在的,已經到了月底了,即將步入四月,樹上的嫩芽有的已經成了一片又一片嫩綠的葉子,桑樹葉子高高的掛在枝頭,嫩的像是黃瓜一樣,一咬下去,嘎嘣一聲脆。
手一掐,綠色的汁液似乎都能冒出來。
“小妹,把衣服裹緊點,別受了冷。”方剛提醒道。
“好。”方默應聲。
方剛的車經過了村上的小學,此刻快正午了,恰好是小學放學的時間,一個個小娃娃個頭不大,背上卻背著被人還大的書包。
男孩子來來往往的打鬧著,仿佛背上的書包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女娃娃文靜著哩,當然也不乏調皮的,靜的如同石雕,好動的像是瘋兔一樣,手里拿著一個縫的并不精致的沙包,里面裝著的是谷子殼兒,也就是人們俗稱的糠。
你把沙包扔給我,我把沙包扔給你。這年頭沙包里很少有米,一般都是糠,有的里面裝著尿珠子。
尿珠子這種植物是類似于水稻一般的綠色葉子。外表看起來跟茅草沒什么兩樣,只不過比茅草要挺拔許多,一挺拔起來,就顯得高了。所結的是堅硬的小米形黑色珠子。
這種植物一向生長在田邊,有水的地方,土壤潮濕的地方,有的時候山上也有一些,不過并不多。
小女娃娃喜歡把尿珠子摘下來,將里面的植物芯抽出來,然后用毛線繩穿進抽出植物芯的孔里,這種黑色小珠子一般會當做一個裝飾品,做成長長的項鏈,做成短短的手鏈,然后戴在手上。
不過有人說這種尿珠子會吃血,什么是吃血,植物怎么會吃血,無從得知。
就像沒有人知道,韭菜為什么可以造血一樣。
但尿珠子縫在沙包里,用來玩的時候打到人,相對于米和糠的話,是比較疼得。
方默笑了笑,怪不得人們常說,出來走走心情會好一點,思緒在活動呀。
所以才會有出門散散心之類的話,可有的時候,并不全是這樣。
小自行車慢慢的向前開著,怕方默受冷,方剛挺直了背,試圖用身體擋住風,特意減慢速度。
帶著紅色布絨花得小女娃娃從自行車邊上跑過去,轉眼間方默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