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亮和楊怡萱對視一眼，做了個你知我知的表情，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她們知道，毛豆花這既是罵她們，更是罵楊有能。
罵她們不如楊彎彎，罵楊有能不如楊金強。
楊有能失去了勞動力，平時只能做點小手工和種點菜，勉強養活他那張嘴巴。
至于干重活兒，或者出去打工，那是不可能了。他再也賺不到錢給兄妹倆讀書，楊慶亮上大學，楊怡萱上高中，這筆錢可不小。
前年借錢親戚中都借遍了，現在還有一筆債沒還，這可怎么辦？
楊怡美也靠不住，說是只能給借一千元，多的根本拿不出來。至于女婿胡繼民，后來被查雖然沒什么大事，但也有些小事情，受到了處分，現在看到楊怡美就發火，楊怡美連娘家都不敢回。
嚇得毛豆花再也不敢去找楊彎彎姐妹幾個的麻煩。如若不然，今天那么風光的面包車停在村里，毛豆花怎么的也要去諷刺幾句的。
尤其是那個楊小佳，毛豆花一向就不喜歡她，聽說她離了婚，毛豆花幸災樂禍，早就想去嘲諷她了。
毛豆花的罵罵咧咧從家里一直持續到地里，嗓門兒大，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楚。
干完活回到家，毛豆花看到楊慶秋坐在屋檐下和楊慶亮說話，仍舊沒什么好臉色。
楊慶秋打了招呼：“嬸子，澆地去了？”
毛豆花“嗯”了一聲，“慶秋，畢業了？”
“是哩。”
“工作聯系好了吧？你媽說，你要在城里工作的。”
現在是1996年，本科生很吃香的年代，所以曹新春平時一口一個楊慶秋要在城里上班，倒也不是吹牛。
“是，育才中學找到我，叫我去育才中學教書，給的待遇很不錯，一個月五百塊錢，還有獎金和住房公積金、養老保險什么的。”
毛豆花不以為然撇撇嘴，楊彎彎一個月據說都上千的工資，至于那個楊小佳，好像都一兩千了，不然怎么買得起面包車？
毛豆花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還沒來得及捕捉，就聽到楊慶亮說：“慶秋哥，你可真厲害呀！育才中學都求著要。”
楊慶秋謙虛地笑了笑：“成績好的，就簽得早，學校很快就會把編制都給辦好。”
楊慶亮：“育才中學可是省重點中學，縣城里唯一的一所省重點，慶秋哥，你可真厲害！”
楊慶秋還要謙虛一下，楊怡萱冒出一句：“楊彎彎、胡優錦都在育才中學上學，慶秋哥，你到時候要是是她們誰的老師，那可叫好看了！”
楊慶秋的臉色不變，“我家那是我爸和她們有過節，我和她們沒什么過不去的。再說，我是當老師的，萬一她們誰是我的學生，我也不會帶著個人恩怨和她們相處。”
毛豆花“呵”了一下，說：“那去年過年，你怎么讓你大姑去堵她們家大門？”
楊慶秋：……
楊慶亮：我媽就是插刀子插得好。
楊慶秋：“嬸子，那都是楊彎彎誤會了。”
“你大姑可說了，就是你讓她去的。”
楊慶秋：……
聊天都聊死了，楊慶秋坐了一會就走了。
毛豆花哼了一聲：“到我家來顯擺個什么勁呀，有本事你去楊彎彎家顯擺……楊怡萱，你還沒做飯？你是個死人啊，我在地里干活累死累活的，你連個飯都沒做？”
楊怡萱飛奔而去，“我剛才在剁豬草呀，媽，我這就去做飯了……”
楊慶亮也悄無聲息進了自己的屋子。
倒是一直坐在屋檐下發呆的楊有能，優哉游哉地打了一巴掌蚊子。
自從他出院后，毛豆花就一直這樣，逮著誰罵誰，他早已習慣了。
兒子和女兒躲開去，毛豆花的長槍直指楊有能，“都是死人！什么事情都不會做，都靠著老娘！讀，讀，讀什么讀！都別讀了，打工去！老娘嫁到楊家來，一天福都沒享過，別人家的女人誰不是在家煮飯洗衣，我做了家里的事情還要做外面的……”
“心都長歪了，心思不正，不要臉，死不要臉……”
楊慶亮偷偷溜到灶屋，小聲問楊怡萱：“媽這一年，天天都是這樣嗎？”
毛豆花這一年多雖然干的事情轟轟烈烈，和別人搞在一起，又被對方的老婆待人打了，但是她對楊慶亮這個兒子卻保護得很好，家里的事情不許楊怡萱等人過多和楊慶亮說，怕影響他的學習。
而且，楊慶亮高考前，毛豆花情緒控制得也不錯，不會在楊慶亮跟前罵罵咧咧、嘮嘮叨叨。
楊慶亮考試完了，毛豆花才將平時的表現沒避開他。
楊慶亮這回來不過幾天，就被他媽的表現弄得很是驚詫。
楊怡萱早就聽她媽媽一天到晚說什么不要臉的，早就聽煩了，回答：“那你以為呢？你可要考個好學校啊，家里都指望你了，爸可指望不上了。”
楊有能的事情出來后，家里的經濟狀況一落千丈，楊有能恢復身體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在伺候他吃喝的過程中，楊怡萱對父親的感情早就消弭無形了。
如果他爸不是起了那種心思，怎么會被人弄成那樣，怎么會欠一屁股債。
她知道，毛豆花說的不讓她們讀書出去打工，并不是說說而已，這是真的要立刻變成現實的事情。
家里欠了一萬多塊錢，早就供不起她和哥哥讀書了。
這一年的學費，還是舅舅們幫忙交的。
舅媽們意見大著呢！
所以，楊怡美想將楊怡萱塞到月亮灣上班，實在是她們真的很窮，沒錢了。
楊慶亮皺著眉頭：“我打聽了，最低的學費都在一千元以上。”
楊怡萱不以為然：“大姐說，學校里不是能做兼職嗎？”
“我盡量吧。哎，也不知道楊彎彎她們幾個怎么那么厲害，怎么能賺那么多錢！”
楊怡萱一直和許瑤有聯系，因此對楊彎彎的很多事情都清楚，說：“人家有父母庇佑，什么危險都可以化險為夷，我們就不要妄想了。”
楊慶亮：“父母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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