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國棟聽完了沈爺爺的主意還是一直搖頭,不行,絕對不行!
什么叫“讓她看看你也能不圍著她轉”?他最近兩年除了這幾天哪有什么機會接近她?“讓她知道你也會對別人好”?除了她他還能對誰好?!
“她當真了怎么辦?”沈國棟簡直不敢想象這個后果,“以后不是更得離我遠遠的?”
最主要的,沈國棟是舍不得,“她難過了怎么辦?!”
沈爺爺覺得這小子真是個榆木腦袋!“難過了還不好?那證明她喜歡你呀!你們倆就能在一起了嘛!”
“不行!我不能讓她難過!”沈國棟梗著脖子就是不答應。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可°樂°小°說°網的賬號。
沈爺爺簡直無語了,“你小子有點大局觀行不行!?先苦后甜懂不懂?!”
“那也不行!我跟她玩什么心眼兒啊!我這幾天都想好了,她要怎么樣我就陪著她,大不了耗一輩子!”
沈爺爺對沈國棟搖頭,“你的腦子呢?想得美!你想耗一輩子她就能陪著你耗嗎?以后她要是喜歡上別人了呢?你能看著她結婚生子跟別人過日子去?”
沈國棟想說只要她過得好就行,可是怎么都說不出口。這種可能他想想都接受不了。
可是沈爺爺的主意他也是接受不了的,讓他跟周晚晚耍這些手段,他做不到。他不是不明白沈爺爺的意思,他是跟自己發過誓,絕不會再做任何逼迫周晚晚的事。
沈爺爺說他不會吸取經驗教訓,其實他是上次的教訓太深刻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做一次那樣的事了,無論明里還是暗里,他都絕對不會再做。
可是這些話他不會跟沈爺爺說,只能找理由搪塞,“您讓我拿誰試?唐靜筠?”沈爺爺這幾天的故意搗亂沈國棟早看出來了,“您不怕國際影響了?”
沈爺爺對他太了解了,“你能對靜筠保持禮貌我就什么都不求了!還能指望你怎么樣?她就是想誤會點什么也得你給機會呀!
你要真信我的,只要把給囡囡的注意力分出來點兒。對靜筠表示出一個正常的主人對客人應該有的禮貌和熱情就行了!這不算難為你吧?對靜筠也不是壞事。”
沈國棟絲毫不為所動,“您別瞎摻和了,我跟您把話說明白了,這事兒您別管了。再插手,我肯定會給您拆臺,到時候您可別怪我犯渾。”
沈爺爺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你這個混小子!你現在就在跟我犯渾!”
第二天,沈國棟站在樓上的窗戶后面看著院子里的周晚晚。忽然就想起了沈爺爺的話,如果她喜歡上了別人,他能接受嗎?
比如那個楊浩。
楊老將軍七六年也離開了干休所,被沈爺爺請出山來省軍區主持工作。那段時間局勢動蕩,新老交替,特別需要一些有威望的有魄力的老革命家出來壓陣,楊老將軍當仁不讓,不顧個人安慰地站出來了。
這兩年國家正處于改革的關鍵時期,軍區的事也是千頭萬緒,楊老將軍更是勇挑重擔。一直站在沈爺爺身邊。
楊浩大學畢業以后又去北京進修了半年,剛回來,分到省建筑設計院,這段時間一直被楊老將軍留在軍區大院兒陪他。
楊浩從小就是個唇紅齒白特別漂亮的孩子,現在二十歲了,更是出落得身材修長,五官精致,因為氣質實在清冷,倒是沒有了小時候雌雄莫辯的漂亮,取而代之的是他這個年紀很少有的淡漠從容。
大概是因為從小有哮喘。不太接觸人群,楊浩一直話不多,這時候把手插在褲兜里站在周晚晚身邊,也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
周晚晚跟他說了句什么。他皺著眉頭坐到周晚晚身邊,開始跟她講什么,周晚晚的手放在小汪頭上給它順毛,一邊順一邊畫圈,沈國棟很熟悉她這個小動作,是有點不耐煩了。
可是接下來就輪到沈國棟皺眉頭了。周晚晚越聽越認真,后來竟然開始偶爾問一兩句,手也安安靜靜地放到腿上,兩個人從楊浩一個人說話到開始慢慢交談。
小汪一開始還拿腦袋去蹭周晚晚,后來發現她不搭理它,就去折騰楊浩,試圖把這個跟它搶周晚晚的人給攆走。
一會兒的功夫,楊浩的褲子上就都是小汪的爪子印兒和口水了,周晚晚一邊拉著小汪一邊跟楊浩笑著說什么,一開始還把眉頭皺得死死的楊浩聽了忽然就笑了出來,竟然還去摸了摸小汪的背。
金燦燦的陽光下,男孩俊美修長,冷淡的臉上偶爾露出微笑,非常專注溫柔,女孩漂亮輕靈,一副平時逗弄自己家寵物的調皮輕快,難得的輕松肆意。
兩個人都容貌出眾,一個純凈一個淡漠,站在一起竟然出奇的和諧。好像他們才應該是一個世界里的人。
沈國棟大步往樓下走,心情復雜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剛走到樓梯口,忽然聽到周晚晚大喝一聲,“站住!你給我蹲下!”然后就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非常快樂,是沈國棟這幾年都沒聽到過的輕松愉快。
他腳步一頓,臉上迅速閃過無數復雜難言的情緒,最后疾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楊浩站在靠近門口的甬道上,離周晚晚有十多米的距離,臉上一片懊惱,周晚晚還站在他們剛剛說話的地方,小汪伸著大舌頭在周晚晚身邊轉來轉去,一看就是剛闖完禍的心虛樣子。
沈國棟走過去,拍了拍小汪的腦袋,裝似不經意地問,“怎么了?什么事這么高興?”
周晚晚的笑意還堆在眼底,眼里亮晶晶的,伸手一指楊浩,“他……”
楊浩惡狠狠地一眼瞪過來,生氣又懊惱,還有警告和控訴,看著有些嚇人,周晚晚眼里的笑意卻更深,最后沖沈國棟搖頭,“他不讓我說。”
楊浩把頭偏向一邊狠狠地哼了一聲。
周晚晚強忍著笑道歉,“我不會跟別人說的!真的!你別生氣了!”
楊浩又哼了一聲,瞪了周晚晚和小汪一眼,向門口走去。
“楊浩,衣服褶皺和人體力學的關系你還沒說完!”周晚晚在后面喊他,“你吃完晚飯要不要再過來玩兒?”
“自己看書去!你不認字嗎?”楊浩惡聲惡氣地走了。
周晚晚一點兒都沒生氣,轉頭跟沈國棟又笑,“他怎么這么別扭啊!”
沈國棟卻笑不出來,他一直在想,他什么時候成了周晚晚心里的“別人”了?
好在周晚晚沒讓他糾結太久,還是把剛才的事告訴了他,“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對別人說,沈爺爺都不能說!要不然楊浩準得惱羞成怒。”
原來是小汪欺負楊浩欺負出樂趣來了,把故意到花圃里踩了一腳泥的爪子往他身上搭,楊浩潔癖嚴重,剛才都已經是到忍受極限了,現在一看見它的泥爪子,下意識地就躲,小汪鍥而不舍地追,最后就變成了他倆一起跑。
周晚晚那嗓子“站住!你給我蹲下!”是沖小汪喊的,沒想到條件反射地蹲下的是楊浩。
楊浩這一蹲下,小汪一下就愣了,周晚晚笑得肚子疼,楊浩氣惱又羞憤,幾乎想把這不著調的一人一狗滅口。
晚上吃飯的時候,楊老將軍的一個警衛員過來,給周晚晚送了幾本書,有人物素描,有人體力學,還有力學基礎理論。
周晚晚讓警衛員帶回去一籠燒麥,沒說給誰的,但楊老將軍高血壓還有糖尿病,這些東西早就不能吃了,當然是給楊浩的謝禮。
沈爺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木著臉悶頭吃飯的沈國棟,等到他發覺抬頭,他又轉頭不搭理他。
混小子!不聽我的,怎么沒憋屈哭你!
沈國棟的余光一直在那幾本書和周晚晚之間游移,他當然知道周晚晚沒把楊浩這幾本書當回事兒,可是還是看得非常刺眼。
他現在還不是“別人”,可是,如果有一天他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