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在荒郊野嶺的地上打過滾,渾身上下沾滿了落葉泥點子,他居然一點也不嫌棄的把她丟在了他床上。
鐘少虞感覺姜予沒瘋,自己都要被姜予搞瘋了。
鐘少虞正沉浸在自己思緒里,忽然感覺身上微微一重,多了條被子。
姜予蓋被子的動作很輕,嚇得鐘少虞一動不敢亂動。
她雖然合著眼,但能感覺到他站在床邊在靜靜地看她。
房間里很安靜,他沒任何言語也沒多余的動作,但鐘少虞卻逐漸被他看的開始呼吸困難。終于,姜予有了反應,他輕輕一揮手,滅掉了離床最近的兩盞燭火,轉身離去了。
鐘少虞徹底被姜予搞混亂了。
她都忍不住開始懷疑真正的姜予已經死了,現在的姜予和她一樣,軀殼下裝著別人的魂魄。
姜予臨走之前,給她施了個結界。她現在就算是起身想走,也會被結界彈回到床上。
這結界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音,在一片死寂中,鐘少虞百無聊賴的翻了幾次身,終于睡去了。
這一晚,鐘少虞睡得并不好,她做了一夜的夢,夢里亂糟糟的,全都是故人。
“少虞,來看看師娘給你做的新衣服。”
“阿妤,快來,趁著你師娘睡了,跟師父喝兩杯。”
“鐘少虞,你給我準備的這是什么破生辰禮物,我不要!”
“少虞,你來抱抱他,他是你的小師弟,叫桑兒。”
“少虞,別哭,答應師娘,保護好桑兒,照顧好你師父……少虞,好好活下去……”
鐘少虞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天已大亮,環繞在床邊的結界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她還沒從這一整晚的夢里走出來,胸口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刀子似的,泛著鈍鈍的疼。
她恍恍惚惚的在榻上斜躺了好一陣兒,聽見外面傳來了綠蘿的聲音:“夫人?伱醒了嗎?”
鐘少虞愣了兩秒,反應過來這是在喊自己,含糊不清的“唔”了一聲。
綠蘿推門進來,手里端了一盆水:“夫人,醒了就起來吧。”
鐘少虞癱在床上,死氣沉沉:“讓我再躺會兒。”
綠蘿:“夫人……”
鐘少虞聽到這兩字,就頭大:“別叫我這兩字,叫姐姐。”
綠蘿:“……小姐。”
鐘少虞懶得糾正,隨她了。
綠蘿:“夫……小姐,起來吧,早膳都準備好了。”
聽到早膳這兩字,鐘少虞連忙一骨碌爬了起來,她胡亂的洗了一把臉,就迫不及待的催綠蘿帶路去用膳。
綠蘿:“小姐,你做夢都想跟尊上一塊用膳,現在終于如愿以償了,真是可喜可賀。”
鐘少虞聽到這兒,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想掉頭走人。
綠蘿快她一步推開了門。
鐘少虞看到桌前坐著的姜予,立刻堆滿了笑,很是雀躍的奔至餐桌前。
早膳早就備好了,十分豐盛,好幾樣點心還是她生前特別喜歡吃的。
鐘少虞坐下后,拿著筷子本能的夾了個自己最喜歡吃的紅棗糯米,剛想往自己碗里放,就感覺到對面姜予的注視。她動作一停,直覺有詐,下一秒就微微起身,伸長著胳膊,將紅棗糯米放到了姜予的碗里,然后夾了一塊自己前世不怎么愛吃的蓮藕,放進了碗里。
雖然她也不清楚,姜予這只大魔頭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明明十年都不愿意跟鳳凰花妖見一面,昨天見了鳳凰花妖一面后,今天居然肯一起共進早膳。
有沒有詐,她不是十分的確定,但謹慎點總歸沒有錯。
更何況,他備的很多小吃食,都是她前世剛認識他的時候,投喂給他的那些。
姜予輕輕放下筷子,抬頭忽然道:“聽綠蘿說,你平時并沒有夢游的習慣。”
鐘少虞一愣。
姜予:“昨晚,你可知你夢游了?”
知道,但是她肯定裝不知道,鐘少虞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我夢游了嗎?”
她四顧看了一圈,裝出剛發現不在自己宮里的樣子:“我怎么在這里?我是怎么來的這里?”
為了演的逼真,鐘少虞苦惱的皺了皺眉,一副什么都想不起來的樣子:“我是夢游過來的嗎?”
姜予點點頭:“夢游到我寢宮的床前。”
鐘少虞:“?”
她分明是被他抱回來的!
鐘少虞握緊了筷子,努力穩住神情:“是……是嗎?我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還好。”姜予不緊不慢的吞了口菜,聲音淡淡的:“就是抱著我,死活不肯撒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千萬不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