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知何時落下了小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晚上，次日便涼爽了些許，園子里落花滿地，閑來無事的辛安帶著肉球逛園子，圓滾滾的肉球在園子里撒歡，瘋跑一陣又會掉轉頭跑回來，而后又搖著尾巴跑開。
南風帶著一小廝打扮的人走過來，那小廝帶來了徐夫人的口信，邀請辛安明日下午過府說話，請唐陌陪同。
辛安心里有了數，籌謀了這么久，總算等到了他們夫妻登臺的時候。
“此事必定會由二皇子的人主導，只看他們愿意給你一個什么位置。”
此事交出去夫妻倆就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查平順伯的罪證不是最難的，后面如何揭露，如何狀告，誰來審理，如何定罪是否牽連等等，唐陌是辦不到的。
即便再加上唐綱也不好辦，只有二皇子那種有半數朝臣擁護之人方能辦到。
“什么位置都行，但我要爵位。”
唐陌的目的一直很明確，他會用此事向二皇子表忠心，求侯府爵位能落到他的頭上，“待唐榮的罪證傳回來，只要二皇子肯為我說話推動此事，老頭子也無力阻攔。”
“此事若是被父親察覺，你可想好了要如何應對？”
“還能如何？”
只要唐榮廢了，侯府能承繼爵位的就是他，老頭子還能弄死他？
辛安沒意見，眼下他們夫妻是要一條道走到黑的，府中不給助力那就只有自己去爭，各憑本事。
這晚唐陌和羅奇問商討到了半夜，次日沒事人一般出門當值，中午回來用了午飯，小憩片刻便陪著辛安去了徐家。
一場秋雨后枝頭的蟬少了許多，也清凈了不少，徐夫人讓人準備了茶水點心，又準備了一套玉娃娃，“上次你來我就想著送給你，又想著放在庫房里有些日子，怕是有灰，看看可還喜歡？”
一對白玉胖娃娃，一個抱著大鯉魚，一個抱著牡丹花，雕刻的栩栩如生憨態可掬，白玉質地上乘瑩潤光澤，難得的是鯉魚浸紅色，牡丹浸黃色，都是玉天然帶的顏色，“當真是巧奪天工，這太過貴重了。”
“這對娃娃曾在送子觀音座下受香火三年，很是靈驗，放在屋內每日看著保管能生個胖娃娃。”
辛安心里哆嗦了一下，聽著怎么有些嚇人，她一直不太喜歡娃娃一類的擺件，尤其是放在臥房里，看著滲人。
“多謝伯母，我就厚顏收下了。”
徐夫人笑著點頭，又請她吃點心，唐陌陪在一旁坐了片刻，有小廝前來躬身請他去書房說話，辛安側首看了他一眼，又扭頭笑著和徐夫人說話。
徐家少夫人端著一碟剝好的石榴走了過來，說是今早莊子上剛摘的，“第一批，滋味還行，二少夫人嘗嘗看。”
“多謝。”
女眷之間只是少不了話題，何況是徐夫人請的辛安來，自然也不會讓這天聊不了去，辛安松散從容，唐陌倒是渾身緊繃。
徐大將軍的書房寬大，進門就是刀架上那七八柄不同樣式的長刀，走近又是一把長弓，就那比尋常弓粗不少的弓弦，也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拉開。
書房空無一人，正當唐陌疑惑之時一道聲音傳來，“二公子，請進。”
順著聲音的方向，唐陌繞過屏風才發現書房竟還有內室，走進去才發現所謂內室竟是一處寬敞的廳堂，另有門正對一處園子，也算別有通天。
“末將見過二皇子，見過大將軍。”
二皇子和徐大將軍不知道在這里坐了多久，在見到唐陌的時候都抬了眼，徐大將軍道：“無需多禮，坐吧。”
唐陌在一旁坐下，徐大將軍直接挑明了目的，說今日找他來是想問問平順伯的事他盯了多久，掌握了多少證據，做了哪些安排。
“這一年多以來二公子可謂脫胎換骨，想來做了不少準備。”
到了這個時候唐陌也不遮掩，“發現此事實屬意外，無論是職責所在還是私心作祟，既是發現了就沒有當做不知的道理。”
“末將留心此事已有半年，除了平順伯府處理尸首的地方尚未找到，大部分的證據都已掌握。”
竟有半年之久。
二皇子好奇，“為何不將此事告訴給你的父親知曉。”
唐陌輕笑，“家父最擅明哲保身，即便知曉也會為了他口中的侯府安寧默不作聲，尤其是在我大哥不在京城的情況下，更不會插手，說不定還會留下證據，等待我大哥回來的那日。”
“家父偏心，人盡皆知。”
這個理由無論是二皇子和還是徐大將軍都很容易接受，他們也曾討論過唐陌的動機，料定他所求的定然是侯府爵位。
換妻之辱怎可能輕易放下。
“本皇子若沒記錯，你現在的差事原本應該是唐榮的。”
“是。”
唐陌極為坦然，“換妻的第二日家父給與的補償。”
“你倒也沒埋沒這個差事。”
二皇子笑問，“你想得到什么？”
唐陌起身行至二皇子跟前，拱手作揖，“若二皇子不嫌棄，末將愿為二皇子鞍前馬后，只求能承繼家中爵位。”
二皇子笑了，目光看向了徐大將軍，翁婿兩人的目光中皆是果然如此之色，待目光重新落到唐陌身上，“爵位承繼需得天子點頭，這點你可知？”
“末將自是知曉。”
唐陌腰背微躬，“家父屬意大哥，無論末將做了多少事都不會入父親的眼，若無外力相助，即便末將立下不世之功也與爵位無緣。”
“今日之事末將思慮良久，二皇子人品貴重雄才大略，在末將心中非太子可以比肩，眾皇子中只有二皇子最像皇上，也只有二皇子才能帶我大乾走向雄強。”
“良禽擇木而棲，末將愿追隨二皇子。”
二皇子又問，“你的決議你夫人可知曉？”
“我夫妻二人同心，不必相瞞。”
徐大將軍朝二皇子點了頭，辛安在辛家的地位徐大將軍早已清楚，也信得過辛安的本事。
二皇子眼帶威色的看向唐陌，“前路荊棘叢生，稍不注意便是萬劫不復，你若跟了本皇子那可就沒脫身的機會了。”
唐陌直接行了大禮，“千萬山水末將必追隨到底，且末將不相信有萬劫不復的那日，二皇子洪福齊天，必有天佑。”
“若真有那日？”
“至少末將全力以赴過了，雖死猶榮。”
“好！”
二皇子彎下腰扶起了唐陌，“得卿相助共謀大事，大事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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