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墨西的話,顧維安意識到自己是關心則亂。
他俊臉上微紅,不過很快便把心頭混亂的情緒壓了下去,“墨爺爺。你來得正巧,剛剛我在廣播里說得那些話,是不是沒有傳給那些村民?”
墨西搖頭,他表示并不是因為廣播的問題。并將剛剛他來村委會的那段路,家家戶戶還都大門關閉的狀況都告訴了顧維安。
“城哥。”葉修分析道,“看來狗蛋兒昨晚的洗劫,給大家造成的陰影不小。”
顧維安的思維看得長遠,他認為狗蛋兒的行為只是小部分原因。而占據更大比重的原因,應當是來自村民對干部的不信任。
男人等不及,雖然這次從狗蛋兒那里拿來的糧食并不多,但總能撐到自己去陵城再買回來的時候,于是道,“既然群眾不肯出門,那由我們挨家挨戶地送過去!”
墨西也正是這個念頭。
三人合計后,回到那鬧哄哄的會議室。
“顧師長。咱們現在就去送糧嗎?”
是剛剛引路的那個諂媚的主任,只見他端著茶水,“我看剛剛,您同墨村長聊了那么半天,喝了吧?這杯茶,您先緩緩疲乏。”
“不要整這些虛把式。”顧維安將那主任的小伎倆戳穿,他冷言道,“有那種巴結上面的心,不如腳踏實地為群眾做些事。”
墨西雖是村長,但大家早就把他的權,趁著饑荒的爆發給架空了。
“老牛。”墨西看到顧維安只是一兩句,就把那牛主任給說得面紅,他心情不免愉悅,“你就應該同我們一起扎根到村民當中,只有大家站在同一個階|級上,才能夠踏實地做事。”
牛主任被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總要拉和他一起墊背的。
“大家都一起去吧。”
牛主任招呼著在座的每一位,他們裹好各自的藍色棉襖,嘴里哈著熱氣,從村委會走了出去。
這一路,霧輕微了不少。四周的景物,可見度逐漸變得明朗。
如果不是顧維安來到他們眠崖村,平日里這些景色,牛主任他們很少會用心觀察。
這哪里還是記憶里依山傍水、祥和的村莊?
何時開始,土地變得如此荒蕪,整個村莊被灰色籠罩,令人窒息。
尤其是越往村口,越是看到地上那些臟亂差的“垃圾”。
顧維安倒是沒有避諱什么,他彎下腰,撿起一塊臟兮兮的棉花,“這些,都是那狗蛋兒留下的罪證。”
跟在后面的干部們,無一不羞愧難當。
昨晚他們只知道有沙暴,躲在家里頭,將門窗鎖得嚴嚴實實的,殊不知群眾們正在冰冷的炕上,捂著挨餓的肚子咒罵。
村委會的這群人,心里頭不是個滋味。
到了村口處,合著守糧的子弟兵向顧維安和葉修敬了個軍禮:“顧師長。葉團長。”
很多話到了這份,并不需要別人多說,牛主任他們自覺地跟著墨西,將車上的物資給搬下來。
“墨爺爺。”顧維安想得周到,“村子里受災最重的住戶是哪一個?我們先去看看他。”
墨西沉思片刻,由于之前逃荒,留在眠崖村的住戶比以前少了許多。
不過有位姓甄的瞎眼老太婆,早年兒子被不法分子抱走,她總覺得孩子還會回來,所以在閨女去世時,依舊一個人堅持守著自己的家。
“甄婆子。”
牛主任聽到墨西說甄婆子的事情,他渾身抖了抖。
顧維安輕瞥他一眼:“怎么?你很冷?”
牛主任的舌頭根兒發顫:“……顧師長……那個老太婆可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