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妍一進衛生院就聽到女兒那殺豬般……不,是凄慘的聲音。
她又急又驚跑過去,大夫正好給她縫好最后一針還笑瞇瞇夸她呢,“這小姑娘行,勇敢!厲害!真剛強!”
林影眼淚糊了一臉,要不是被李毅峰抱著動不了,她都要去踹人家大夫了,聽到大夫的話,她氣極哭道:“你,你是個大混蛋,麻藥呢?怎么不打麻藥……”
大夫被她罵有些尷尬解釋道:“那什么,麻藥沒有了,再說,你這小傷,用不著麻藥……”
她這手上可縫了好幾針還敢說小傷?
林影氣的張嘴就罵:“你是什么破大夫?臭,臭老頭,這還小傷……”
李毅峰哄道:“二影,二影,人小李就沒打麻藥,聽說打那玩意不好,會把人腦子打傻的……”他一邊指著自己的腦袋一邊像哄小孩似的。
林影更氣了,這個大傻子,人家說什么他信什么,還是他也拿她當傻子,打個麻藥,還是局麻,怎么可能把人打傻……
王慧妍忙趕在女兒再次開口把人得罪狠之前制止住了她,“影寶,手指接上了?大夫,我女兒沒事吧?”
老大夫一點沒把林影的話當回事,笑呵呵的一擺手,“沒事了,注意著點就行,交費去吧!”說著遞過來個單子。
王慧妍接過單子,看著癟著嘴要哭不哭的女兒,心疼極了,柔聲道:“媽媽去交費,然后帶影寶回家,影寶乖啊,不哭了啊……”
林影委屈極了,她不就是想幫家里干點活,給媽媽減輕點負擔嗎?
這菜刀欺負人,大夫也欺負人。
王慧妍見她不再哭,忙去交了費,回來問大夫:“您看,用不用打消炎針,吃點消炎藥啥的?”
大夫擺擺手,“哪那么金貴,回去注意點就行了,消炎藥現在醫院存貨不多,哪能用到這么點小傷上面。”
林影聽了氣的一陣陣肝疼,又是小傷?
王慧妍忙道:“好好,那我們后來過看換藥是吧?”
這個去過醫院做外包扎的人都知道,可老大夫還是搖頭,“不用,都縫完了,自己抹點紅藥水啥的就行。”
王慧妍愣了一下,連連點頭,心想這個不行那個不用,那自己回去還是給孩子吃點她催生的菜吧,那個對身體還是有點好處的。
三人出了醫院,李毅峰又把林影背到了背上,王慧妍過意不去,“還是干媽背吧,這孩子不輕,再把你壓壞了。”
林影有氣無力嘀咕著,“我一點都不重好不好?”
李毅峰嘴角不由溢出一絲笑意出來,“是,是不重,就是有些沉。像小豬!”
你才小豬!你全家都小豬!林影在他背上使勁瞪他,看我帶著殺氣的眼睛!
這樣生動的影寶讓王慧妍放下心來,一路柔聲細語哄著女兒,林影已經不哭了,可手指實在疼啊,她也沒心思說話,無精打彩的趴在那小孩背上。
王慧妍又順路去抱了小四,一行人回到家,趕緊生火燒水,舀了熱乎水給他們喝,“先喝點水,我去做飯。毅峰你歇一會,幫我看著這倆,影寶你睡一會,睡一會就不會覺得疼了啊!”又往門外瞅,“也不知道小三在大頭家里沒有?”
林影疼的哼哼唧唧,“知道了。我睡覺,一會吃飯時別叫我。”
“行,不叫你,你睡吧。等你什么時候睡醒了,媽再給你單做。”王慧妍準備把家里剩下那點白面給她搟面條吃。
這受傷了就得補一補才行。
林影躺在炕上,看著包著的腫的跟個蘿卜似的手指頭,小嘴又扁了扁,本來想幫媽媽干活,可誰知道反倒給她找了活干!
這樣的手指,怕是一時半會都不能干活了。
煩惱的翻了個身,正逗小四的李毅峰問她:“疼?睡不著?”
“沒事,一會就睡著了。”林影悶悶說了聲,閉上眼,迷糊著剛要睡著,就聽到小三哭唧唧的聲音響起:“媽,你們去哪了?把我一個人扔外面了……”
隨后是大頭的聲音:“嬸子,二影在吧?”
王慧妍先回他一句:“在呢,剛要睡著,你小點聲別吵著她。”這才抱起小三,“傻不傻啊,媽能把你扔了嗎?行了別哭了,剛才你姐手讓刀給切了,我們去了趟醫院。你進屋去吧,不過別吵你二姐。”
她說話的當口,林大頭往屋里一露頭,咧嘴就樂了,“毅峰也在啊?我正想找你呢,”他揚揚下巴,“二影睡了?”正好聽了王慧妍的話,他嘖嘖兩聲,“沒事吧?太不小心了。”
李毅峰坐在炕沿上沒動,“你找我什么事?”
林大頭臉上笑容沒了,一副愁眉苦臉外加氣憤不平,“東山家里鬧分家呢,你們聽說了沒有?”
李毅峰好幾天沒有上這邊來了,還真沒聽說這事,“分家?不知道啊。分了沒有?咋分的?”
林大頭撓撓頭,“也是,你們都不是村子里的,當然沒聽說了。”他一屁股坐到他對面,先指著林影那包著紗布的手指問了一句:“真沒事啊?怎么切的?”
李毅峰搖搖頭,“沒事了,就是疼點。你接著說東山家到底怎么回事?”
林大頭嘆氣,“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說東山藏私房錢,他家里幾個哥嫂都不愿意了,罵他沒良心,說把他養這么大他反倒有外心之類的,吵著要分家呢!”
李毅峰皺眉,問林影:“他手里有多少錢?”不是連一塊錢都不到嗎?
林影哪還有心思睡覺啊,這會功夫連疼都忘了,坐起來緊著小眉頭說道:“就那點錢啊?算什么私房錢啊?”
林大頭啊的一聲驚訝,“還真有啊?不是你們怎么知道的?到底多少錢啊?他哪來的錢?”
他說著有些酸酸的,“你們都知道也不告訴我一聲,太不夠意思了。”
林影白了他一眼:“我們去撈魚掙的,誰讓你不去呢!”
林大頭瞪著眼睛:“撈魚?你們也沒叫我……啊,我想起來了,我哥相親那天的事吧?唉呀,誰讓你們那天去的,倒是等我啊?算了算了,”他胡亂的揮揮手:“那他手里是多少錢啊?”
“沒多少,就八毛錢。”
林大頭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八毛?這還沒多少呢?你們知道生產隊記一個工才給多少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