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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夢中思何人
褚亦是最痛苦的，他心里對郗顏的擔心不亞于高梓辰，卻又不愿意表現出來。怎么說呢，他和郗顏又沒有什么明確的關系，算是朋友吧？既然是朋友，怎么好表現得那么在乎呢，雖然，的確是很在乎。
褚亦對高梓辰的熱切很不爽。前幾次只是隱約看出高梓辰對郗顏有些好感，怎么現在這么明目張膽了？褚亦想，高梓辰是一大名將，怎么對一個煙花女子如此上心？
他轉念一想，我褚亦，也是一大名臣，怎么也會這么在乎一個煙花女子？不不，他又想，雖然她身份低微，但她有高貴的靈魂。但是，她的好處自己知道就行，怎么能被高梓辰那樣的粗人發現呢？
褚亦看到高梓辰從郗顏的房中走出來，站起來說:“高將軍，她怎么樣了。”
“郗姑娘中毒的癥狀緩解了，但還沒有擺脫生命危險。”
“嗯。”褚亦沉吟道，“你對郗姑娘的事情挺關心的呢。”
高梓辰頓了頓說：“郗顏姑娘也是你的朋友，現在她生命垂危，我們得救她。”說完就走了出去。褚亦不好說什么，也跟了出去，道：“你要去哪里？”
“孟軒找到一個太醫，我去接他們。”
“我和你一起去。”
孟軒找來的太醫兩鬢斑白，醫術高明。他仔細觀察了郗顏的病狀，對柳姐等人說：“這個小姐食用的白蝦和桃的數量很大，毒性深入，很難施救。”
高梓辰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太醫捋捋胡子道：“老夫帶來宮中秘制的散毒丸，此藥有奇效，或許能救。小姐服藥后，若能在一日內清醒過來，便無大礙。若一日之后，仍昏迷不醒，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多謝太醫。”高梓辰道。蘭兒給郗顏服下兩顆散毒丸，郗顏咳嗽了幾聲。太醫叮囑仙樂樓的醫師幾句，然后離開了。
蘭兒趴在郗顏身邊哭道：“小姐，你快醒醒啊。”柳姐在一旁嘆氣。過了一會，筱夏的丫環千兒來看郗顏，柳姐和千兒聊了起來。
夜已深了，柳姐和千兒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蘭兒和另一個丫環守著郗顏。司空九卿進來看了看郗顏，然后出去找個房間睡下了。高梓辰對蘭兒說：“我就在這里坐著。”然后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我也坐這兒罷。”褚亦一邊說一邊坐在高梓辰旁邊。蘭兒道：“兩位公子還是找個房間睡一覺吧。”
“誒，你不必多言，好好照顧郗姑娘就行了。”高梓辰道，蘭兒只好作罷。
過了一個時辰，郗顏房間里的蠟燭熄滅了，蘭兒和另一個丫環坐在郗顏床邊打盹，高梓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只有褚亦還醒著。
褚亦擔心郗顏的病情。他想，如果郗顏熬不過去，他會受不了的。雖然他知道郗顏和郗曼沒有關系，但是郗顏還是會讓她聯想到郗曼。郗曼的死仿佛就在昨天，他心中的痛依然清晰。
他想到，太醫說郗顏如果沒有在一天之內清醒過來，就會死去。那樣的話，他就要像失去郗曼一樣地失去郗顏了。不，他不要失去郗顏！在這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對郗顏的在乎是那么清晰和強烈。
這時，躺在床上的郗顏有些不安穩，她沉醉在自己的睡夢中，喃喃地說著什么。散毒丸的作用上來了，她周身的血液快速地流動著，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她為褚亦檔劍的時候，是周身被撕裂的感覺；她在姐姐身上重生的時候，是周身被喚起的感覺。現在的她在奮力地求生，身體的疼痛讓她想到了很多事情。她想到死去的父母和姐姐，失蹤的弟弟，以及，自己為他死了一次的褚亦。如果說她有求生的本能，那就是為家人報仇的本能，和愛的本能，對褚亦的，愛的本能。
“父親，父親……”郗顏翻來覆去。蘭兒被郗顏的聲音驚醒，連忙給郗顏蓋好被子，擦擦汗。
“姐姐，你等等我……”郗顏迷糊地說，“褚亦，褚亦……”
蘭兒沒有注意郗顏在說什么，但褚亦卻清楚地聽到郗顏在喊自己的名字。
褚亦一個激靈地端坐了起來，桌子的顫動把高梓辰也搖醒了。高梓辰道：“郗顏姑娘醒了嗎？”
“沒有。”褚亦道。褚亦心想，郗顏在睡夢中沒有叫別人的名字，偏偏叫了自己的名字，難道有什么隱情嗎？難道她對自己有意？
他想到這里，又興奮又得意，心想剛好高梓辰也醒了，最好郗顏再呼喚幾聲自己的名字，氣氣他。但是郗顏似乎睡熟了，沒有發出聲音，房間里也恢復了平靜。褚亦的心卻平靜不下來了。他突然有一種感覺，或許他與郗顏心有靈犀……
天亮以后，司空九卿來看郗顏，蘭兒說郗顏半夜說了些夢話，但還沒有清醒。這時一個男仆猶猶豫豫地來到郗顏的房間門口，叫出去一個丫環，問郗顏怎么樣了。褚亦注意到了那個男仆，他走出房間，對他說：“我記得你。”
那男仆尷尬地笑笑，道：“我是這里的男仆，易兒。那天公子鬧事，我攔著公子，是為了保護郗小姐。希望公子見諒。”
“哦？”褚亦道，“我自然不和你計較。”
“郗小姐怎么樣了。”
“情況不好。”
高梓辰和司空九卿也來到房間外，對他們說：“既然是郗姑娘的朋友，進來坐坐吧。”
四人坐在房間的餐桌上，褚亦道：“易兒，那天我就看出你對郗姑娘有格外關心之意。”
易兒低頭道：“不敢不敢。郗顏姑娘來到仙樂樓的時候，遭遇十分可憐，我常暗中保護她。我不敢對郗顏小姐有非分之想，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褚亦沉默不語，司空九卿冷笑一聲。高梓辰道：“易兒，謝謝你關照郗顏。”
易兒看看高梓辰，又看看褚亦，笑道：“有你們在這里，郗顏小姐一定會好起來的。我還有別的事，就先告辭。”
易兒走后，褚亦想到今天父親要和自己商討政事，也走了。
時間接近晌午，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間，溫暖醉人。
郗顏“嚶嚀”一聲，睜開了眼睛。蘭兒驚道：“小姐醒啦！”
郗顏眨了眨眼，看到高梓辰，司空九卿，蘭兒和一個丫環。她似喜似悲地笑了笑。
“郗姑娘，你能醒過來就沒事了。要好好休息。”司空九卿柔聲道。高梓辰看著郗顏，高興地說不出話來。
“小姐洪福齊天，總算是熬過來了。”蘭兒道，“這幾天高將軍，司空公子，褚公子，都在為你操心。還有孟公子請來太醫，才醫好了小姐的病。”
“有勞大家了。”郗顏虛弱地說。蘭兒要為郗顏更衣，高梓辰和司空九卿離開了房間。蘭兒告訴郗顏，高梓辰為了她忙前忙后，夜不能寐。
“高將軍對小姐真是情深意重吶，連奴婢看了都好感動。”蘭兒道。
“你真是大驚小怪。”郗顏無可奈何地說，“快去告訴筱夏我沒事。她肯定很擔心我。”
“是。”
蘭兒走后，郗顏讓丫環帶高梓辰過來。高梓辰進來，只見郗顏穿著白底藍花的睡袍，輕綰著頭發，靠在床頭的花邊長枕頭上。
“高將軍，請坐。”郗顏道，“蘭兒告訴我，我中毒以后，將軍為我找醫師，還麻煩孟軒找太醫，一直守在我這兒……”
“這沒什么。我說過，為郗姑娘效力，心甘情愿。”
“我何德何能，讓朝中名將為我操心。”郗顏道，“這次我能活命，多虧了將軍。將軍的救命之恩，我銘記在心，日后一定盡力償還。”
“唉，郗姑娘這樣說就生分了。我不要你償還什么，你好好保重身體就好。”
這時蘭兒和筱夏走了進來，高梓辰道：“高某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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