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馨玉現在是兜比臉都空,她和陳奕兩千塊的存款在這一趟里一干二凈,如果不是從存折里提前取出的以防萬一的一千塊,這趟來錢肯定不夠。
等這次再回去,她得把金條拿上以防萬一了。
貨已經進好,接下來就是怎么在三個月之內把貨賣掉的問題。
婆婆是一眼可見的愁,這一愁就愁到了五里橋大隊。
不過分別了半個多月,孩子好像都不認識她了,姜馨玉心里那個郁悶啊。
她捏捏他的小臉,“小沒良心的,還沒多少天就不認識我了。”
“媽。”
短促又稚嫩的聲音讓她心里一顫,她驚喜的說道:“再叫一聲。”
小屁孩動動腦袋不搭理她了,仿佛剛才那聲是她的幻覺。
她看向自己親媽,“他剛才是叫我了吧?”
陳秀云笑了一聲,扶著孩子把他帶過去,“我看他不是不記得你了,應該是在生氣,你們走的當天晚上,他哭到半夜才睡著。”
姜馨玉難得覺醒母愛,抱起孩子連親好幾口。
姜老頭吃著葡萄干一直打聽她們去疆省干什么了,姜馨玉不想搭理他,干脆抱起孩子和陳秀云往自留地去了。
“媽,你要不要和我們去首都?別的知青都回城了,你就不想離開這?”
陳秀云的家鄉又不在這,姜馨玉不認為她對這里會有多少留念。
“我跟你去首都干啥?去了又沒工作,小川咋辦?市里的初中一直想讓我去那邊教學,我也提了要求,只要給我安排好房子,我就帶著小川去市里。”
姜馨玉咬了一口紅彤彤被太陽曬到溫熱的西紅柿,想起小川上學的問題,她有點犯難。
她挽住她的手臂:“媽,我和姐姐們才是你親生的吧,你現在處處為小川考慮。”
她心里酸酸的,但也理解陳秀云,這個年代土生土長的人不一樣,她們得考慮工作關系、糧食關系,生活上的問題方方面面都得考慮到。
“媽,你以后跟我過吧。”
陳秀云白她一眼:“你們要做生意是不是人手不夠?你想讓我去幫忙?”
姜馨玉搖頭:“我們準備在村里找一個知根知底靠譜又愿意去首都的人去幫忙,不缺你幫忙,我就是不想你再待在這邊。我和二姐都在首都,你就不想經常見到我們?等去了再慢慢問工作的事,什么事情都得一步一步來,說不定以后可以留在那。就算沒工作,我每個月的補助加上稿酬也能養你們…”
陳秀云打斷了她的話:“你說的話根本不切實際,我在公社待的好好的就不折騰了,戶口、工作什么的都不好辦,咱家本來就不比你二姐婆家,我不能去首都麻煩他們,省的你二姐在婆家難做。”
“你要找個幫忙的,我給你推薦一個,你以前也教過那個學生,叫宋亞輝,他考了兩次都考不進高中,中專也考不上,現在在公社的泥瓦廠干活,小小年紀天天跟個泥耗子一樣在土堆里打滾,就他這年紀,要不了幾年身體就得傷著。”
陳秀云對宋亞輝印象深刻,明明人看起來機靈的很,可就沒長讀書的腦子,上課是挺認真,一到考試成績就一塌糊涂,她都不知道一本正經的學習,成績還能越來越差。
宋亞輝就是活生生努力也不會進步的例子,這讓陳秀云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讀書那塊料。
這孩子每次摘了什么野果子、抓了野魚還不忘給她送去,成天樂呵呵的樣子讓她想起侄子陳正宇,這倆家伙都是愛笑呵呵的齜著牙傻樂的猴子。
少年人看起來朝氣蓬勃的,身板還沒長好,咋能一直待在泥瓦廠那種地方出苦力?
姜馨玉對宋亞輝自然是有印象,當初不繼續讀書可是他主動的,她和宋桂芳以及羅老師結伴下鄉去勸來著。
這小子重新上學后學習的態度是挺認真,可成績么,真是算不上好,可咋就不好到了考不上高中的地步?真是白長了一個機靈樣。
“我明天就去公社找他。”
又說了一會兒別的,姜馨玉把這次去疆省的情況大概說了說,隨即手一攤:“媽,我和陳奕的積蓄都沒了,金條讓我帶走一根吧。”
陳秀云聽到光是運費都一千多塊已經開始頭暈眼花。
太敢了,她閨女和女婿實在是太敢了。
“你婆婆就由著你倆這樣進貨?一次性進這么多賣不掉咋整?那不得全砸手里了?”
姜馨玉笑著說:“你沒瞅見我婆婆回來后整個人都是緊繃的,我咋說都沒用,她現在就怕全虧了。”
陳秀云看她跟看傻子一樣,“你咋還笑的出來?她擔心,你還高興?”
姜馨玉無語的收起笑意,“那我跟她一起喪著臉吧。”
“交通不便,去一趟不容易,先打通進貨渠道,一次性進的多才對得起來回的路費,并且運費也會更便宜點。”
她就不信首都幾百萬人口在三個月內吃不下兩噸的葡萄干。
她面上不慌,其實心里一直在想怎么銷售,貼宣傳、送東西促銷,銷售思路千千萬,疆省的果干那么甜,首都人口這么多,市場又屬于蓬勃發展初期,果干總不能虧手里。她甚至都想到了搞出禮盒包裝,在過年期間肯定能走的動貨的美好景象。
這生意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好嘍。貨都在路上了,她們沒有退路。
陳秀云覺得自己血壓都高了。
鋪面、倉庫啥都沒整,她們就敢先進一千多塊錢的貨,也不知道那東西好不好賣,咋就這么大膽呢?
“金條你都拿走,我這還有二百塊錢,是玉珠去年過年給我寄回來的,你都先拿去用吧。”
陳秀云手里有不少錢,當初周家給了八百塊的彩禮錢她是都塞回給了二閨女,但去年過年二閨女給寄回來了二百,小閨女寄回來了五十,加上她自己的工資和以前的存款,她手里是有不少錢的。
姜馨玉之前心里還在不平衡,覺得她媽對小川勝過親閨女,現在她媽對她的讓她心里啥想法都沒了。
除了親媽,誰能一次性給這么多?
“錢你自個兒留著,金條拿去就行了,等我們掙到錢,再給你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