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華竟然住院了,還特意讓警衛員來找他們。
坐在車上時,姜馨玉甚至想著莫不是陳進華突發什么急癥,壽命無多了?
警衛員開著車時不時用后視鏡看一眼陳奕,見他臉上的表情云淡風輕,看不出什么名堂,忍不住說道:“領導的身體最近很不好。”
陳奕:“我相信組織上會給他最全面的診護。”
警衛員住了嘴,他算是看清了,領導這位從小沒在身邊長大的兒子對領導真就沒多少親情。
警衛員說了一句后便住了嘴,安安靜靜的把二人送到了武警醫院,病房外還有裝備齊全的兵哥哥守著。
還沒進去就聽到了沉悶的咳嗽聲,咳嗽聲結束后,隱隱約約的有人交談的聲音。
警衛員在門外通報一聲,二人才被允許進去。
姜馨玉的想象里,陳進華該是有氣無力面色蒼白身體虛弱的躺在那,可事實是他看起來還不錯。
病房里還坐著一位年紀不小卻精神爍立的老人,姜馨玉看清他的臉時心里浮現出一個名字,而這個名字常出現在報紙上。
怪不得!怪不得陳進華沒背景卻能坐到現在的級別,除了他本身確實有能力外,病房里坐著的大佬能解釋一切。
沒穿之前,她也沒和這個級別的大佬如此近距離處在同一間房中。
二人鄭重的向他問好:“謝老。”
謝老點點頭說:“聽進華說你們小夫妻都是恢復高考后第一批考上華清的大學生,不錯,虎父無犬子,你們夫妻兩個都不錯。”
“進華,你后繼有人!”
陳進華笑說:“陳奕確實不錯,也是他媽教的好,他打小沒在我身邊長大,自己知道上進,看到孩子有出息,我也沒什么遺憾了。”
姜馨玉:“…?”
面色好好的、精神看起來也不錯,怎么就到沒遺憾的地步了。
謝老說道:“咱們國內的醫療水平跟不上,就請國外的專家回來,疾病不是問題,你自己要有信心,把從前在戰場上的那股勁兒拿出來!槍林彈雨里都能活著出來,還怕區區小病?”
陳進華感嘆說道:“聽您幾句話,我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身體里有用不完的力氣。”
謝老哈哈一笑,“和我比你還年輕,我還沒服老,你也給我繼續挺著。”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謝老又把話頭遞向了二人,問兩人的學習狀況、未來規劃。
陳奕從來不是怯場的人,姜馨玉也不是畏畏縮縮的人。
謝老覺得這兩小輩確實不錯,知道陳奕正在準備出國,鼓勵說道:“咱們國家需要學習國外的地方的有很多,你們出國留學的大學生是先行者,未來還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努力建設…”
謝老看向姜馨玉,不確定的說道:“我上次去華清好像在你們學校的公告欄看到了你的照片。”
姜馨玉謙虛點頭,“是我,是去年中秋晚會攝影師拍的。”
謝老點點頭,“聽的出來,你口才不錯,未來你是想做外事的還是新聞宣傳方面的工作?”
這可把姜馨玉問住了,她謹慎的說道:“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好好工作,不管是外事部門還是宣傳部都是國家重要的部門,我現在還需要好好學習。”
畢業被分配到哪,她就去哪唄。
謝老“嗯”了一聲,“年輕人就該知道上進,你們是干部家庭的孩子,就更該比別人多幾分規劃,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什么時候都蓄滿能量前行,才能不懼風浪,保住父輩榮光。”
最后一句話陳進華聽的心里熱乎。
老領導如果不是看重他,怎么會說這么私人、直白又提點意味濃重的話?
家里的情況他上次見老領導時提過幾句,沒想到今天他會幫他。
也是,老領導是在雷雨過后還屹立不倒的人,怎么會看不明白他的心思?
“行了,進華你好好養著,我就先回了。”
不用陳進華提醒,姜馨玉和陳奕也把謝老送到了車前。
提著保溫杯站在不遠處的馮蔓看到這情景咬了咬牙。
她閨女這么多年也就見過一回老領導,陳進華住了院還不忘給自己兒子鋪路!她不信今天陳奕和姜馨玉來是湊巧碰上了老領導。
心里不舒服歸不舒服,可也只能不舒服了。
想起自己閨女做的糊涂事,想起陳進華的交代,她當作沒看見往病房去了。
夫妻倆也回了病房,空氣中彌漫著雞湯的鮮香味道。
馮蔓看到倆人,沒有像以前一樣擺臉色,反而主動招呼道:“雞湯有多的,我給你倆倒兩碗。”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馮蔓要給她們倒雞湯?
莫不是在陳進華面前表演當賢妻良母?
她們可不吃這一套。
陳奕淡淡搖頭,“我們在學校吃過了。”
馮蔓本也只是問一句,讓陳進華看到她的態度,可沒真想給倆人倒。
“那行,你們先說話。”
馮蔓出去了,姜馨玉還在驚詫中。這么心平氣和,還是頭一次呢!陳嘉嘉的媽比陳秋華還會變臉呢。
“前陣子我確診了肺癌。”陳進華把湯碗放到一邊。
陳奕問道:“早期還是中晚期?”
陳進華又咳嗽了幾聲,緩了緩才說道:“醫生說好好治療還能活個好幾年,還好,我還能幫到你們。”
陳奕怎么不明白他把她們喊來的意思?
連謝老都見了,話都說了半個小時,這情已經承了,再說和他沒關系就有些不要臉了。
“其實,我們沒想過借你的勢。”他直言道。
陳進華點頭,“我知道,但你我是父子,我就你和嘉嘉兩個孩子,她心智不成熟,過幾年我要是走了,她的日子指不定怎么樣,你們我倒是不擔心。”
“這么說你心里可能會不平衡,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很優秀,也知道上進,就算沒有我,你的未來也不會差,但有了我,你們做什么都會更容易些,前途也比別人明朗。”
陳奕說道:“我姓陳,別人本來就會看在這個姓氏的份上給我幾分面子,不需要你再多做什么了。”
周齊婚宴過后,他就知道“陳”姓的不同了,實驗室的教授們都會格外照顧他幾分,連竊取他的構想和他有矛盾的同學曲寅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消息,都開始道歉并試圖和他修復關系。
僅僅是傳出去的風聲,就已經給他加了“光環”,他確確實實占了這個便宜。
陳進華坐直身子,“不,不夠!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幫家里親戚?你知不知道一個姓氏家族想要長久安穩的有存在感有多不容易?我不希望我死后陳家就此沒落,這是我辛苦拼下來的基業,你能不能明白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