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箏轉身鉆東屋里去了，看見床上的舊衣服很是驚喜，耳朵就自動關閉了。宋一笛也意識到自己有過分了，住了口，埋頭繼續掃大鵝的窩和院子里的鵝屎。昨天就沒掃，所以今天積了不少，干在了院子的土地上，掃不下來的，只能用花鏟鏟下來。有的地方還要先用水洇濕了才行。挺麻煩的。

宋二笙想跟著她，幫她掃，卻被趕一邊兒去了，“臟了吧唧的，你別過來！”過一會，看宋二笙還追著她，就，“你去幫你姐姐收拾衣服去。告訴她不許瞎穿！！”

宋一箏曾經有過，里外里穿著三套舊衣服去上學的豐功偉績，上午和下午還都不一樣。這件事從宋一箏的學校傳出來，傳到了宋一笛的耳朵里。

宋一笛覺得自己也跟著丟人了，就氣的燒了宋一箏最喜歡的一件襯衫。宋一箏脾氣這么好，都和宋一笛動手了。那次姐倆鬧得特別厲害，家里都亂套了。結局是，姐倆打架打到最后，她們爸爸氣的砸過去一個瓷的茶杯，沒砸到她們倆，正好砸宋二笙腦袋上了......

宋二笙心里一直覺得，她投胎成的這個丫頭，似乎有不容于老天爺。多病多災不，還每次都差要命......難道她原本是要死的？結果她這個芯子來了，她就活了？這么一想的話，宋二笙又覺得自己真是命硬啊，不然每次鬼門關走一遭，怎么又都好好的回來了呢

那次之后，自家爸爸基本上改了生氣砸東西的習慣。他以前可是最喜歡砸東西了，一生氣就砸，現在只有氣極了才砸，很有進步了......姐姐們也老實了。她們之后被揍得好幾天不能走路.......而這些的根源——宋一箏瞎穿的毛病，也改了很多。她現在多上午下午穿不一樣的，不會連穿帶拿的了......

祝姥姥看著三個姐妹熱熱鬧鬧的，雖然不話，可心里卻很開心。閨女嫁的不好，三個孩子到都很好，雖然各有各的毛病，但都是好孩子。看看天色，祝姥姥趕緊又剁好了餡，趕在臨走，在給閨女一家烙出一些餡餅來。正好有菜有肉，吃餡兒雖然麻煩，但省東西還吃的好，孩子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給她們吃的太好，就只能努力給她們補補。

三個孩子都是瘦干瘦干的，用手一摸都是骨頭，抱著都硌得慌。兩個大的到底時候沒缺過嘴，底子打得好，現在瘦也看著很健康。可三千就怎么瞅都是養不活的那種，胎里帶來的弱，又趕上日子不好過，吃的不好，的一個，大腦袋大眼睛的，豆芽似的。臉蛋白的透明，稍微有血色都微微的黃色給中和了，看著都揪心。

宋二笙沒有去干擾姐姐翻衣服，也沒有在追著姐掃地，而是拿著刷子，幫祝姥姥在平底鍋上刷油。這些油是雞油，做飯炒菜不好吃，就都拿來刷鍋烙餅。雖然也還是有股味道，但面餅和餡餅在刷了油之后，吃起來油乎乎香噴噴的，也就蓋過了雞油的不好吃了。主要還是窮啊......

不過總比用豬皮刷鍋強啊.......也總比沒有油星兒強啊.......

祝姥姥看著宋二笙又嫩又的白爪子，擔心她燙了手，掏出手絹，讓她包在手上在去捏刷子，“被油燙了可是了不得的，又疼又難看，好了也留疤了，姑娘家的，可不能留疤......”

宋二笙笑著應了，祝姥姥對著宋二笙還是話挺多的，“你爸要是能稍微吃苦，那多好啊，我這多烙出一些大餅來，你爸和你媽挖沙子的時候帶著，中午不回來就在外面吃，就著咸菜就是挺好的一頓飯，過去連窩頭都吃不上的時候，上哪吃這白面餅啊......可你爸到好，一苦都吃不得，非要回來吃飯還要睡一覺，讓你媽回到家，也歇不了一口氣兒，當初怎么就沒看出來，你爸這么懶呢？”

這也算是老生常談了。宋二笙利落的刷著油，耳朵里聽著也不接話。她能接什么？在她眼里，自家老爸那就是男人的恥辱。但她很愛老爸啊.......況且，祝姥姥希望她們這些孩子可以把這話傳給自家老爹聽，可問題是，姐是個護短的，姐姐更是個護短的，她嘛，嘿嘿嘿.......反正，姐姐們的想法是，自家老爹，自家怎么都行，別人，就算是姥姥，一句也不行。她做妹妹的，自然跟著姐姐們學了.......

祝姥姥也沒期待宋二笙會接話，傳不傳的，也無所謂，自顧自的又了幾句，然后宋一箏從東屋騰的一掀門簾，陰沉著臉出來了。她都聽見了。她不高興了。看了宋二笙一眼，暗自嘆氣，妹真是笨，都不會幫爸句好話......

“姥姥......”宋一箏叫了一聲，就過來幫著捏烙盒子。她廚藝很好，餃子包子捏的跟買的似的。才十歲就有這本事，除了家境所迫，這也是需要天賦的啊。

祝姥姥嗯了聲，不再話了。宋二笙心里吐吐舌頭，手里的油刷子繼續利落的刷來刷去。她這時候什么，怎么，都是幫不上姐姐的，為了避免弄巧成拙，她什么都沒聽見沒看見才是最好的。姐姐和姥姥之間，她沒辦法摻和的。

烙完了餡餅，和肉菜飯一起放在大鍋里熱著，天熱其實有灶膛的底火就行了，可祝姥姥估計報仇之心更大了似的，又填了一根大棍子......

最后看了看洋爐子，好好封上了，才準備離開。

宋一笛宋一箏都還好，她們倆和祝姥姥不是那么親，時候很少去姥姥家住著。雖然也是有舍不得，但完全沒有宋二笙嚴重。宋二笙基本一年到頭，有兩個月的時間都是和祝姥姥一起過的。她十分舍不得，拉著祝姥姥的手，不想松開......老人家一輩子沒操過心，到老了還要擔心大的惦記的，明明是個愛干凈怕麻煩的老人家，卻為了閨女外孫女什么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