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扯下來,就再也不用往臉上扣了。“小心什么?”陸含章反問。戴玨沒有說話。倒是寧宴……回頭看一眼戴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戴婆子不是你母親。”“嫂子果然聰明。”戴玨不著痕跡的恭維一下,繼續說道:“我知道不代表小傻子也知道。”……小傻子,說的是戴望?確實夠傻的。跟戴婆子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竟然沒有發現戴婆子這人有問題。不過……寧宴的目光落在陸含章身上。這廝之前不也沒有發下陸老夫人有問題么。所以,也可能是當局者迷。倒是戴玨優秀的有些蒂花之秀了。三個人在小徑上慢慢走著。走到外面,人越來越多。黃昏時候,天氣比較涼。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會在這個時候出門一下,或者是跟鄰居說說話,也可能是納涼。總歸人多了起來。當看見陸含章旁側的戴玨……好些人眼睛都瞪大了。這年頭雙胞胎很少。能夠在大街上瞧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幾乎就是不可能的。這會兒看見了,就跟遇見什么稀罕事兒一樣。大人小孩都盯著陸含章兩人。有人認出這位是陸將軍。趕緊捂住嘴巴世界上竟然還有跟陸將軍一樣的人。媽耶……果然是活久見啊!大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來。戴玨皺起眉頭,原本覺得面具是個束縛,帶著出門很累,走在路上還會被一個人當成傻子看。現在……看的人似乎更多了。他是不是失算了。戴玨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可能真的是失算了。這會兒看的人更多了。本來就極為厭煩別人觀看。現在……戴玨想要把手里的面具扣上。然而被陸含章阻止了。“都已經摘下來了,還帶上去干什么,反正該知道的人已經知道了。”陸含章話落,戴玨就沒有繼續手上的動作。若是想要用正臉見人,日后少不得面對這樣的目光。若是換成戴望,估計嚇得腿都軟了。倒是這位兄弟。戴玨抬眼,看向陸含章,依舊淡定的很,被這么多人看著一點兒都沒有覺得不對。一軍之首,想來也不會那么容易就被人的目光給嚇到的。畢竟……每次凱旋,從德勝門回來的時候,路邊都會擠滿人。對于大將軍來講,現在的一切應該都是小場面。步伐越來越穩妥。三個人走到府邸。門衛看看陸含章在看看戴玨,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好。這連個人哪個是將軍呢。門衛懵了。陸含章眼里多了一絲笑意,帶著寧宴跟戴玨往里面走去。走到外院里,掃地澆花的小廝也愣住了。府里怎么有兩個將軍呢。這……簡直就不可思議啊!碧耿端著茶盤往外走,對上戴玨的眼神,以及戴玨跟陸含章一樣的臉,手上一個不穩,茶盤里的差點落在地上。戴玨走到碧耿身前。語氣里帶著一些幽怨:“連個茶盤都端不穩,你說你還會做什么呢?”“……”碧耿跺跺腳,狠狠的瞪了戴玨一眼。碧耿之前就知道戴玨的長相,現在瞧見戴玨光著臉,心里有些不舒服。“你怎么把面具摘下來了?”“你竟然可以分得清楚。”“我又不瞎,一個瘦一點兒一個健壯一點兒,你就算跟將軍長得一樣,站在一起也只會是個盜版的。”“……”戴玨差點兒把手里的茶碗碎片給捏碎了。這個小丫頭,討打是不是?他有這么差勁么。“你現在是戴玨?”碧耿說完話,小心翼翼的瞧了戴玨一眼。戴玨點點頭。碧耿抿住嘴唇。她其實有好些話想要問戴望。但是現在的人格是戴玨戴望做的事兒,沒道理讓戴玨承擔。就算兩個人是同一個人體,但是……人格不一樣,也可以理解成兩個人的靈魂暫住在一個身體里。突然覺得戴玨這樣,很委屈。若是……碧耿跟戴玨的談話,寧宴都聽在耳朵里。不得了,果然不愧是運氣好的人,戴玨戴望這種事兒,才相處多久呀,碧耿就看了出來。她之所以看出戴玨跟戴望的不同,不就是因為在后事有好多例子。見到之后,也是見怪不怪了。倒是這個年頭……稀罕的很。寧宴覺得戴玨跟碧耿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想了想拉著陸含章的手往書房走去。書房里點著熏香。附庸風雅這種事情,寧宴是沒有時間去附庸的。但是……鴛鴦可舍不得委屈了寧宴,書房這環境,就得寧心安神。這不熏香點燃。熏熏香味在房間彌漫,淡淡的雅致的很,走進來就能感覺到心靈一陣松懈。“你,還好嗎?”寧宴看向陸含章。陸含章搖搖頭。“我還不至于被這點兒事情打到。”“說的也是。”寧宴抿了一下茶碗里的茶水,有些苦澀,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垂下眼皮,視線落在陸含章身前的茶碗上。茶碗里飄著兩個嫩芽。茶水是麥芽的顏色。看著就好看,想來也會好喝的。偷偷的將兩個人的茶碗調換一下。……陸含章睨著眼睛,把寧宴的作為看在眼里,心里失笑,這個女人呀,她若是明說,他肯定會把茶水讓給她的呀。偏偏喜歡做一些小動作。輕輕嘆口氣。自己的女人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癖好,被他發現,這大概就是甜蜜的負擔。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初初品味一口,入口是苦澀的,咽下去的瞬間,回甘香甜。這么好的茶水,女人卻不懂品味,著的是可惜了。陸含章一個人將茶水喝完。“我又不是搪瓷娃娃,莫要擔心,人到三十,還有什么看不穿呢。”“……”什么三十不三十的。不過,就算是三十了,陸含章也是一朵花。寧宴本想繼續說一些跟戴婆子有關的話。不過……話到了口頭,發現能說的都已經說了。況且,陸含章手下能夠用的人肯定比她多,她若是再這么兢兢業業的追查下去,倒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陸含章的事兒就交給陸含章吧。外頭腳步聲響起。寧宴抬眼,看見走進來的戴玨。“嫂子,我住哪兒呢。”戴玨說話的時候,眉眼往上挑了一起。風情瞬間就流露出來。……換成陸含章絕對不會做出這么輕佻的動作的,寧宴的心情有些復雜。戴玨臉皮厚,就跟沒有發現寧宴臉上的變化一樣。繼續用期待的目光凝著寧宴。寧宴隨意給戴玨安排了一個去處。“采薇居,那邊僻靜,不會有人打擾,去那邊兒住著,需要小廝伺候么。”“小廝就不用了,把是碧耿調過來就成了。”“……你自己跟碧耿說去;”寧宴懶得理會戴玨的要求。將小院調撥過去,就不再管理了。戴玨也知道過猶不及,對著陸含章拱了拱手,轉身離開。步子輕快,就跟吳道子的畫一般,走起路來吳帶當風。“不一樣,他跟我不一樣的。”陸含章目光落在寧宴臉上輕輕說道。寧宴笑了一聲。“可不是不一樣,他那般行為,你是做不出來的。”就算是過夫妻生活的時候,也不會那么風騷的。,。戴玨入住陸府。一直關注著這邊消息的陸守禮第一時間就聽說了。跟陸含章長得一模一樣……那是什么人?自從知道陸含章不是母親生的,甚至……陸含章的生母就是老太太弄死的。陸守禮心里就慌亂。父債子還,母親的留在的債,自然也是得兒子償還。但是他一個……文弱書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挑,也就能夠靠在翰林院寫寫畫畫維持生活了。若是陸含章真的找茬,他肯定是抗不過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整個人都變的浮躁起來。蝶兒將陸守禮的變化看在眼里,心里后悔極了,早知道早知道就算是丟了處子身子,胡亂嫁給一個窮書生也好過嫁給陸守禮。沒有擔當。然而擔當這東西,也只有在遇見事兒的時候才能看出來。后悔么!后悔死了。但是能怎么辦了。孩子都有了。陸守禮浮躁,蝶兒也后悔,整個大將軍府都被低壓籠罩著。,。這一日。寧宴帶著薛先生往槐花胡同走去。槐花胡同的路不怎么好走,曲曲折折的,也幸好薛先生的老胳膊老腿比較好用,走到這里除了臉被太陽曬得有些紅之外,氣息都沒有變亂。體格好的人就是運氣好。“寧丫頭,你真的是越來越小氣了,連個馬車都不準備。”“活著就是受罪,死后才能長眠,您呀想開一些。”“……”薛先生有些自閉,這丫頭到底會不會說話。什么生生死死的,知不知道對于頭發白了的人說這些話,是要被打的。薛先生吹了吹胡子。寧宴腳步停下來,看著院門緊閉,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敲了幾下。“寧丫頭,這一趟我是不會白來的,你的交出一些東西。”“知道知道了,你們大夫的醫者仁心都被你吃了。”“大夫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的。”薛先生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有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