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起身,把大門上鎖了。
循著小路,找到鋪子的位置,原本的燒烤鋪子,現在還是一個雜貨鋪子。
走進去,里面還有些暗。
光照不夠。
房子的設計也不合理。
老板年坐在收錢的位子上,手里拿著南瓜子磕著,南瓜子這東西炒熟之后就只有薄薄的一層。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喜歡嗑瓜子著吃的。
嗑瓜子忒花時間了,沒有耐心的人是吃不了這個東西的。
如果沒有耐心又想吃這個就得用嚼著吃。
一大把一大把的。
比如眼前這個老板娘。
溫言瞧了兩眼倒不是因為老板年肥碩身體的美色,而是,世間千奇百怪,什么人都有,看見活人了總想著多看幾眼。
瞧著雜貨鋪沒有經營不善的樣子。
市價買下來的概率有些低了。
想了想溫言走到老板娘身前問道:“這鋪子賣嗎?”
“咯咯咯,這位公子的話好生奇怪,你開的起價格,別說鋪子了,人我都賣給你。”
肥碩的身體往溫言身上蹭去
溫言……
溫言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是一樣米養出百種人。
惹不起!
算了不開燒烤鋪子里。
大不了,就去天橋底下算卦去。
上輩子活得太久了,周易這東西也研究透了。
所以,大概……
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沒問題個……
咳咳!
先不說算得準不準,年紀這么年輕,估計也不會有人找他算卦的。
還不如做點兒小生意。
可以掙錢的東西做的是了。
不過,讓他去招攬客人……溫言自己是不想做的,不過心里已經有了一些注意。
有一種吃食叫做小烤串,可以弄一個推動的小車子,在人流量比較活躍的地方,每日的售賣。
現在小丫頭還沒有見過大錢。
若是雇傭她去賣烤串,肯定會非常樂意的。
溫言往家里走去。
店面這東西,還是慢慢來的好,總有一點會找到合適的鋪子的。
寧宴扛著鋤頭,回到家里。
堂屋里還有說話的聲音。
寧宴走進去,里面已經沒有窩窩頭了,視線落在徐氏身上。
徐氏別過去去。
寧宴覺得自己心有些疼。
走到院子里,剛想和一口涼水,突然響起溫言說過的話。
涼水對身子不好。
那……
那就不要喝涼了。
正好現在的天氣也不是很冷,多燒一些水,還可以擦洗一下身子。
一個冬日,除了過年的時候都沒有洗過澡,身體早就臟了。
若不是不想凍死,早就忍不住。
燒水的時候,又想到溫言。
那位公子,寫字的時候手臂露出來是白凈的。
比她干凈多了。
男人都這么干凈,女人可不能被比下去呢。
寧宴這么想著,又往灶膛里面添了一塊柴。
“你個死丫頭,就會禍禍東西,大晚上燒這么多水干什么,你丫的喂牛嗎?燒水不要柴么,你以為柴是天上掉下來的。”
小李氏聽見灶房里走動靜,趕緊的走了進來,掀開鍋蓋,瞧見鍋里燒著半鍋的水。
掐著腰叫罵起來。
寧宴低眸,沒有理會小李氏。
倒不是不想說話,而是……
如果她說家里的柴都是冬日的時候從山上砍回來的,這個二嬸就會仗著長輩的身份欺負人。
不是不敢反駁,而是……
這個家里沒人關心她。
懶得反駁了。
愛咋地咋地吧。
“咋不說話了,跟木頭一樣,大哥那么聰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你這么一個呆板的丫頭……”
小李氏一邊兒說著一邊拿著手指子在寧宴的腦袋上戳了起來。
,手指上的力氣還不小,戳的寧宴腦殼疼,寧宴往后退了一步,站起來,瞪了小李氏一眼說道:“我鋤地一天,身上都是汗都臭了,要洗澡。”
小李氏趕緊捂住鼻子。
就跟……
聞見什么臭味一樣。
眼神里的鄙視簡直……瞎子都能看出來。
“洗澡正好歡兒也要洗澡,這水就給歡兒用把,你不是喜歡用冷水洗澡,去年夏天都是用冷水的,現在也可以的。”
小李氏說話的工夫,鍋里的水已經咕嚕起來。
小李氏拿著勺子就把水淘出來盛到木桶里。
寧宴看著小李氏盛滿水……
咬著嘴唇,看一眼院子里的徐氏。
徐氏沒有動作。
寧宴閉上眼睛。
伸手摸了一下身上的餅,油餅,她還打算把這個餅子分給娘呢。
但是……
這個娘并不是很喜歡她。
寧宴低頭。
手足無措。
從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能認清在家里的地位。
尤其是寧歡兒從屋子里走出來的時候。
寧歡兒穿的衣服一個補丁也沒有,干干凈凈的,手上似乎還帶著一個鐲子。
小李氏把熱水推到房間里。
溫柔的說道:“快去盆子拿過來,娘給你點熱水泡泡腳,女人家可不能沾涼水多用熱水泡腳身子好。”
“……”聽見小李氏的話。
寧宴都快懷疑自己不是徐氏生的。
“娘,我也要洗腳,我也要泡腳。”
梳著麻花辮的寧婉兒聽見外面的動靜,尤其是聽見小李氏的話之后,對著堂屋的方向叫嚷起來。
大李氏從屋子里走出來。
對著小李氏那邊兒叫了一嗓子:“趕緊把水抬出來,先給婉兒用。”
“娘你用水讓死丫頭燒水啊,這點兒水還不夠歡兒用的。”
小李氏說著話從屋子里走出來。
還往寧婉兒的手里塞了一個東西。
憑經驗,寧宴知道這是方糖。
很甜很甜的。
當初爹爹沒有出事兒的時候經常給她帶東西吃的。
這糖雖然不至于每天都有,但是只要父親出去回來,都會給她帶著的。
“算了,那我等一會兒。”
寧婉兒把糖放在嘴里。
很大方的說道。
小李氏的實現再次落在寧宴身上:“死丫頭愣著干什么,趕緊給你小姑姑燒水去,傻子一樣,若不是這張臉跟寧家人一樣,都要懷疑不是老寧家的根子了。”
寧宴看向徐氏。
都這么被人侮辱了竟然還能忍住。
“我是我爹的孩子,想用水你們自己燒去,如果我爹還在肯定不會讓我跟個丫頭似的,伺候你們一家人.。”
寧宴深深看了一眼徐氏。
轉身往睡覺的小房間
距離豬圈最近那邊兒走去。
寧婉兒瞪大眼睛,拉著大李氏的袖子說道:“娘,我要泡腳,我要洗澡,歡兒都洗澡了,我也要。”
寧婉兒對于洗澡本來沒有那么要強的執念的。
不過……
她年紀雖然小,然是攀比心卻不小,
明明她是寧歡兒的姑姑,但是,寧歡兒卻更受家里人歡迎。
甚至,寧歡兒還跟縣城里的繡娘學刺繡。
這種機會她都沒有,現在有了攀比的機會,肯定是要按住了。
大李氏的目光落在徐氏身上。
徐氏頭皮一麻。
看向寧宴,伸手捏著寧宴的耳朵,大聲咧咧道:“作死啊你個懶丫頭,趕緊給你小姑姑燒個洗澡水去,還沒有見過你這么懶的,繼續下去,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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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宴愣了一下。
回頭看向徐氏,伸手把徐氏給推開,寧宴力氣比較大,天生的。
徐氏根本就抵抗不了。
直接摔到水桶上。
“你不是我娘,我娘才不是這樣的。”
寧宴吼完,哭了起來。
她真的是忍不住了。
小李氏那么丑但是小李氏對寧歡兒那么好,她也想要小李氏這樣的娘,但是……徐氏不是小李氏。
徐氏根本就不疼她。
一點點的關愛都沒有。
她不干了,什么也不敢了。
愛咋咋地吧。
徐氏伸手在地面上撐了一下站起來,看向寧宴,氣惱之下說道:“我不是你娘,我不是你娘憑什么養著你,給你吃給你穿,狼心狗肺的東西……滾出去,我不是你娘,這里就不是你家。”
外面鬧騰起來。
小李氏眼珠子一轉,看起熱鬧來。
寧婉兒也喜歡看熱鬧。
還搬了一個小馬扎,在地上一坐。
寧宴回頭看了一眼,
看,這就是她的家人,家人吶。
全都是冷血的。
三叔是不是因為看透了這些,去年才主動的入贅縣城喬家。
喬家還給了家里不少錢。
那么多錢,給謙辭念書妥妥了。
但是……
奶不會舍得的。
奶入手的錢怎么可能再從手里出去。
走吧走吧,去縣城討飯也比在這里強。
她力氣大,也可以去抗麻袋,總比在這里好,抗麻袋一天掙的錢也足夠自己吃飯了。
至于睡的,更好說了。
日后天氣越來越熱,睡大街就成了。
一年下來總歸能夠攢到錢的。
伸手摸了一下懷里的大餅,寧宴一點兒也不留戀的走了出去。
有這個大餅,她大可以走到縣城去。
不會沒到縣城就給餓暈了。
見寧宴真的走出去,徐氏不干了。
寧宴一直都很聽她的話的。
現在是怎么回事……
可不能走,走了家里的活兒誰干。
徐氏拎起地上的水桶,對著寧宴潑去。
現在的寧宴可不是兵王,沒有那么靈敏的反應速度,明明聽見背后的動靜,卻躲閃不開,身上被淋濕了。
風吹過,涼颼颼的。
寧宴哆嗦一下。
回頭看一眼徐氏。
徐氏鎮定道,出了這個門病死了,可沒有人管你。
寧宴牙齒都開始哆嗦了。
春日在房間洗澡還不覺得什么,但是在外面,這冷風。
冷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