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逆襲女王

第二章

車沿著高開出了很遠,在近郊出走向出口,拐進一條僻靜小路。

路燈昏暗,四周寂靜。肖雯雯一路無言。如果不是陳媽堅持要送她,她就得坐上一個小時的地鐵回到自己小窩。她是來找姐姐的,怎么反而變成了伸手要錢的乞丐?淚痕干了,肖雯雯臉上一片灰白。

轉眼間車到了一棟破落的公寓樓下,肖雯雯緩緩開口:“就在前面,我到了。”

陳媽看了看這片老式小區,八十年代的工人住房。一家人擠在幾十平方的小屋,也可謂是溫馨。譚家可沒有尋常人家的福分——家里的大宅數百平米,不進客廳,誰都見不著誰。譚老太太在世的時候,就是譚宅的天。誰都不敢大聲說一句話。雕梁畫棟、高亭大榭,實則千瘡百孔,各懷鬼胎。

肖雯雯喏喏的開口:“陳媽,她剛剛說,她快要死了、還有分一杯羹什么的……她為什么要這么說?”

陳媽停好車,我們上去說吧。

進得門去,這小屋更顯狹促。卻比譚宅溫暖:墻上鋪滿了肖雯雯從小到大的照片,外公一直陪在她身邊。這張臉是一樣,陳媽卻從未見過譚月露出過這些表情,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

肖雯雯草草收拾了地方,邀陳媽坐下長敘。剛落座肖雯雯迫不及待的拋出了一串問題:“陳媽,她……譚月,怎么會變成這樣?這些年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是不是有很多人欺負她?她為什么覺得我是沖著她的錢?外公只是讓我來找她……她畢竟是我的姐妹……還有,她說她要死了,她怎么會快要死了?她的病很嚴重嗎?但是看上去她這么好……”

陳媽嘆了口氣,不容易啊!這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舊賬,自從譚建軍一死,老夫人再也沒笑過。幾十年來一直板著臉,對小姐也是那樣。如今小姐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們跑遍了所有機構,也沒等到心臟來源的消息。我一直猜……也許……也許是故意有人,不讓她找到……

肖雯雯吃驚,嘆了一聲道,是什么人竟然希望譚她去死?為什么?難道為了幾個錢,人命都不顧了么?

譚媽頓了很久,點點頭道:“這可不是幾個錢的事……你應該問,老太太死了以后,還有誰希望譚月能活下去。”

肖雯雯如鯁在喉。這些年她雖然不如譚月富裕,但是外公一直把她當成公主、當成至寶,攢在心窩里精心的呵護著。從小到大肖雯雯從沒遇到過什么挫折,外公構筑的世界事那么美好——像粉色的泡泡。她無憂無慮,從未面臨任何危險,而流著同樣的血,擁有相同dna的姐姐譚月,她生在富豪之家,居然活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小姐這些年過很不容易。陳媽接著說,光是老太太那個脾氣……就算沒犯什么錯,就算只是小女孩的撒嬌,小姐的小腿都被打的沒一塊好肉。但是老太太畢竟是護著譚月的,有老太太在,沒人敢對小姐下手。但是老太太一走,以后就沒人護著她了……譚家是有錢,可說到底也是錢把譚月逼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這些錢,誰不想要,誰不眼紅……加上她的病,多活一天我們都要阿彌陀佛,未來真是不知道譚家會變成個什么局面,也不知道譚月能不能撐得過去……

肖雯雯不知如何作答。奶奶去世了,譚月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可這個節骨眼兒上外公安排她們相認,之后的譚月的命運會如何,譚家的恩怨有會帶給自己什么樣的影響?自己和譚月是同胞姐妹,肖雯雯突然感覺,她和譚月的未來、她譚家的未來,分不開了。

陳媽仿佛聽得到肖雯雯的緊張和局促,這一團亂麻誰又能理的清楚呢?她起身告別,想了想又對肖雯雯說:“其實老太太和譚月都不是壞人。嘴上說盡了難聽的話,可心眼兒還是軟的。老太太再不容易也拉扯大了譚月,給譚月最好的生活和教養。譚月這一點像極了老太太,嘴硬心軟。”

肖雯雯點點頭,起身送陳媽出門。臨了,陳媽轉了個身囑咐道:“你倆姐妹重逢,實在是不容易。今后有什么困難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別不好意思開口。”

肖雯雯一個人坐在粉紅色的小窩里,她墜入了這片粉色,童年的夢境也是粉色:粉色的波浪中,好像有心跳的聲音,遙遠而熟悉。那是她的夢境,砰砰……砰砰……這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重。粉色波浪越來越急,越來越險,她被波浪卷進深淵,耳邊是轟鳴的心悸。她叫不出聲也無力自救……她無數次驚醒,恬靜的夜里她冷汗淋漓,如同墜入冰窟。

這巨大的痛苦,是肖雯雯童年唯一的夢魘。原來這是真實的痛苦,這是譚月無法擺脫的煎熬。

而今,陳媽又說有需要要去找譚家,可譚月視自己如貪財小人。她肖雯雯不需要譚家的幫助,可和譚月一脈同胞……難道姐妹之間,還談什么錢不錢的嘛?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又關他們姐妹什么事?父母沒了,奶奶死了,外公也走了。她們既然找到了彼此,可就是最后的依靠了啊!

肖雯雯哭了。她突然有一點責怪外公,二十五年以來,外公給她畫了一幅無憂無慮的公主夢。而揭開了這幅畫,背后卻是滿目瘡痍:譚家和肖家理不清的血債情債,復雜的譚家和冷漠的譚月。譚月的健康又是誰的絆腳石?而肖雯雯的出現,究竟會給這團亂麻帶來多大的變故?如果外公早一點告訴她,她不會想今天這么錯愕。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幸福童年背后到底隱藏了多少仇恨和陰謀,肖雯雯忽然覺得,她的幸福是罪。

而此時的譚家同樣暗潮涌動。譚月一到家就鉆進了暗室。譚家再大,卻不真正屬于她,這狹小的空間才是她的寧靜之處。譚月千思萬緒,打開了一只黑色文件夾。

這文件夾里裝滿了肖雯雯和外公的合影。這張臉和她一模一樣,這表情她譚月可做不來。這身廉價的公主服,這張滿足的小臉蛋兒……貧民的公主夢,無非如此。被人呵護到底是個什么滋味?如今譚月方能管中窺豹。

嫡親的同胞姐妹,同樣的血,同樣的相貌,她譚月能多看到一次日出都是謝天謝地。這世界上,有的人生下來就快要死了,多不公平。奶奶的辱罵余音不絕,她和肖雯雯都是狐貍精生的女兒,譚建軍和肖紅的愛情轟轟烈烈,愛到沒了命,這是狐貍精欠的債。你這個喪門星,克死了你爹,你是狐貍精生下的孽種……奶奶的辱罵她已經麻木。愛情是個什么東西?是自私的逃避,是幼稚的執著,是混沌的癡迷,是骯臟的陰謀。愛情,在她眼里只是可鄙的債。

可這債是她譚月一人在還。一脈同胞的肖雯雯幸福的度過了這么多年,自己一死,肖雯雯可就是這譚家的新主。她什么都沒有付出,卻收獲了外公的呵護和譚家的財產。財產,譚月又不禁冷笑一聲。譚家到底有多少錢?這錢,無非是一張張薄薄的紙。可這紙,在他們的眼里竟然抵的上幾條她譚月茍延殘喘的生命?原來自己在這世上,在譚家人的眼里,如同螻蟻。

陳媽開著車行駛在高架路上。夜幕寧靜,夜歸人卻忐忑。她想起了譚月小的時候,被奶奶打到皮開肉綻也不流一滴眼淚。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譚月一句都不反駁。靜靜地,靜靜地全部聽完。奶奶對她苛責,親人對她算計,她還拖著一副病軀。譚月可憐,太可憐了。她背著父母的罪,一聲不吭。可是當年,譚建軍和肖紅,又何罪之有?——

譚家老太太是正兒八經的經營女子,精明的女強人。譚建軍長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出落的十分出色。譚老太太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早就給他定了一門親事——同是紅頂商人家的閨女,郎才女貌,門當戶對。譚家的生意之后必能更上層樓。可是譚建軍居然遇上了愛情。本來嘛,世家子弟,有什么資格談情說愛?譚老夫人不禁大笑三聲,愛情?愛情不過是下等人的精神毒品,是敗家子的掩耳盜鐘,是狐貍精的下賤把戲。

可她譚老太太精明一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譚建軍,偏偏愛上了紡織廠女工肖紅。那個肖紅,柔柔弱弱。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怎么可能撐的起這譚家的產業。譚家要的媳婦不是一個賢淑的仆人,更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掌駝的女主人。譚老太太堅決反對,為了這事還把譚建軍軟禁起來。可左右拗不過譚建軍自己主意已定,只認肖紅攜手一生。譚老太太只好松口,只要給譚家誕下日后的接班人,才允許肖紅踏進譚家大門。

肖紅肚皮爭氣,沒多久就傳來喜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醫生說她懷的是雙胞胎。想到這里,陳媽重重的嘆出一口氣——如今的譚月和譚老夫人一個脾氣,嘴上壞話說盡,百般的不如意。可實際上譚老太太并不是個壞人。當時譚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如何沒有一點點的欣喜。只可惜人造物弄人,果然譚老夫人沒有看錯人,體弱多病的肖紅根本不可能擔的起譚家少奶奶的命,在早產完子之后便撒手人寰,留下兩個女嬰。一個就是現在的譚月。一個便是肖雯雯,這里里外外的世家恩怨,誰對誰錯,真是道不明白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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