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水苒已經一個人在窗戶邊站很久了。
她愣愣的看著窗外,像是在看遠處的景象,可是眼中卻是茫然一片,分明就是早就已經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
自從一個星期前從鄉下老家奔喪回來,顏水苒就一直都是這種呆愣的樣子,讓她的父母顏材英和樊秋白都十分擔心。
顏材英和朋友合伙開了個古董行,每年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出差,和女兒相處的時間極少。而樊秋白又是外科醫生,大多數時間都在加班,和顏水苒的相處時間更少。
平日里的顏水苒雖然也比較文靜,可是像現在這樣靜過了頭的表現,卻還是第一次出現。
顏材英和樊秋白破天荒的沒有忙于公事,而是留在了家里,就是掛念著女兒的身體。
“苒苒,宣啟來了!”
樊秋白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了起來,還伴隨著有敲門的聲音。
顏水苒一驚,從失神中清醒過來,忙應了一聲,打開了自己臥室的房門。
臉色白皙溫柔的樊秋白打量了一下女兒的精神頭,似乎覺得還不錯,心下暗暗松了口氣。
“苒苒,你快來出來看看,是宣啟來了。”樊秋白笑著對顏水苒道,“好像是高考成績出來了,他打你電話沒有打通,就直接上門來拜訪了!”
說著,樊秋白也在心里暗暗自責。
顏水苒高考結束后不久,他們就得到了獨自居住在鄉下的顏爺爺去世的消息。一家人奔喪過后,顏水苒又突然病倒,顏材英和樊秋白忙得是團團轉,以至于竟然沒能及時想起查詢高考成績這么重要的事情來。
宣啟是顏水苒從幼稚園到高中十幾年的同學,兩家父母也認識,交情還算不錯。宣啟和顏水苒也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的了,顏水苒從小就喜歡追在宣啟屁股后面跑,打小就得了個“小尾巴”的稱號。
而事實上,顏水苒從情竇初開之時,也就喜歡上了宣啟。
只是她本就天性害羞,從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可少年人的愛慕之心,又豈是那么容易就被遮掩下去的?
雖然顏水苒自以為自己對宣啟的愛意藏得很好,卻不知道她的這份小心思早就被身旁的人看在了眼中。尤其是兩邊的家長,更是對此心知肚明,也樂見其成,笑呵呵的看在兩人越走越近。
只是宣啟雖然也對顏水苒很好,可他卻從來沒有對顏水苒說過什么過界的話,對顏水苒也總是若即若離。以至于兩人現在走在外面,也多是以兄妹相稱,根本就不是什么情侶的身份。
樊秋白雖然也覺得宣啟是個能干的好孩子,但卻不太喜歡自己女兒總是上趕著討好宣啟的樣子。可顏水苒早已情根深種,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說服的?所以樊秋白也只好隨著自己女兒去了。
不過現在,樊秋白倒是對宣啟的上門很是高興。
只要女兒不再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里悶著,樊秋白甚至都巴不得宣啟能在他們家多坐一會兒才好。
若是在平時,顏水苒一聽到宣啟登門的話,只怕早就羞紅了臉龐,有些扭捏又強自鎮定的走出來了。
可是現在,一聽樊秋白提起宣啟的名字,顏水苒卻突然臉色一變,原本還有點血色的臉龐瞬間變得慘白,把樊秋白給嚇了一跳!
“苒苒,你怎么了?你可別嚇媽啊!”樊秋白忙扶住了看起來有些顫顫巍巍的顏水苒,著急的道。
“怎么了?”坐在樓下客廳的顏材英和宣啟也聽到了樓上的動靜,忙走了上來。
宣啟從小就在顏家進進出出的,對顏家熟悉得簡直就跟自己家似的。所以他并沒有什么避諱,直接跟在顏材英的身后就走了上來。
“苒苒這是怎么了?”宣啟擔憂的聲音在顏水苒身前不遠處響了起來,讓顏水苒有種恍若隔世般的感覺。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十八歲的宣啟,正關切的看著自己,眼神中那份擔憂,完全不像是作假。
宣啟是個大帥哥,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要不然的話,看了宣啟這么多年的顏水苒,也不會還是被宣啟給迷得死死的。
看著這樣一副面龐,顏水苒心底卻是一片冰涼,心中無聲的冷笑。
她垂下了眼眸,靜靜的靠在母親的肩膀上,輕聲的道:“媽,我有些累,想再睡會兒。”
在場三人頓時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宣啟,臉色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顏水苒,只是很快就又將這份錯愕給收斂了下去,又換上了對顏水苒的關懷,速度快得并沒有被一心都在女兒身上的顏材英夫妻發現。
他還以為這是因為自己半個多月沒聯系顏水苒,顏水苒在跟他賭氣呢!
這還是第一次,顏水苒對宣啟的出現,如此的不置一詞!
將宣啟的臉色變化不動聲色的看在眼中,顏水苒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譏誚的神色。
原來在宣啟這么年輕的時候,他變臉和偽裝的本事就已經這么強了嗎?可笑自己當時怎么就腦袋發昏,竟然沒有看穿他的真面目!
樊秋白和顏材英雖然對顏水苒竟然沒有喜笑顏開的和宣啟打招呼一事心中疑惑,可是更多的卻是高興。
苒苒終于會主動跟他們提要求了!
這是從老家奔喪回來以后,顏水苒第一次主動這么跟他們說話!
“好、好!”樊秋白忙道,“苒苒你想睡就再睡會兒,至于高考成績的事情,我和你爸會幫你查清楚的,等你睡醒了再跟你說。”
顏水苒早就知道自己的高考到底考得如何,并不怎么擔心。她點點頭,給了樊秋白一個大大的笑臉,果然轉身回了臥室,順帶還關上了房門,再也沒有看宣啟一眼。
這下子,宣啟是徹底愣住了。
敢情顏水苒還真是生氣了?!
她以前也有過一些小脾氣,可也沒發脾氣到如此地步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正當宣啟在心里琢磨開了的時候,樊秋白已經優雅的對宣啟笑道:“小啟,這些天苒苒的身體一直都有些不舒服,脾氣也古怪了些,你別和她見怪。”
宣啟回過神來,忙笑道:“樊阿姨,看您說的。我和苒苒都認識這么多年了,她什么脾氣我還不知道嗎?我本來還在想苒苒今天怎么不高興呢,卻沒想到苒苒竟然是身體不舒服。樊阿姨,苒苒她沒什么大事吧?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先跟您打個電話問問苒苒的情況的。”
話雖然這么說,可事實上,宣啟仗著顏水苒對他的愛慕和百依百順,他每次到顏家來,都是隨心所欲想來就來,從來也沒有真給顏材英或是樊秋白打過電話招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