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四下打量,院子還是那個院子,但是似乎有什么不一樣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說李偉民和顧如海剛剛收拾了的緣故,反正顧老爺子感覺這里似乎和那個自己眼中總是死氣沉沉的顧如海一樣都變得不一樣了。
生機勃勃
對,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不是多了東西,也不是有什么,就是多了一種以前沒有生機勃勃。
包括顧如海這個大兒子的臉上和身上都不一樣了。
以前這個大兒子自己是看不在眼里的,要本事沒本事,要腦子沒腦子,除了唯一的一項憨厚孝順,再也沒有其他的特點。
大概也就是這份老實憨厚才能這么多年都老老實實的給自己解決了很多后顧之憂吧。
可是就在幾天之前,這個自己心眼里的沒有心眼,沒有心機,只有老實種田的大兒子突然的翻了天。
要說自己真的是不舒服的,這不那天說的那些話,說白了還不是因為當著隊長的面,那些話都是氣話,自己還不是想著自己只要甩下那些話,這個大兒子指不定回去要惶恐萬分的想著法子要給自己賠罪的。
可是自己等了幾天,都沒有見到人,結果反而是老二在第三天的時候到自己那里去了,把顧如海數落的罪大惡極啊。
自己才知道這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老大竟然敢真的上門找老二要錢了,而且不給還要拿著隊長壓人,硬是從老二這個守財奴的手里摳出錢。
這還不讓人驚奇啊。
老二是什么人啊。
能被老大給逼成那副樣子,簡直都是不可能的,要不是自己這么多年跟老二的感情不錯,畢竟老二是自己和老婆子最心愛的孩子,要不然老二都能翻了天的。
能被老大止住,顧老爺子怎么能不奇怪呢。
老大要是有幾分老二的聰明,有兩份老三的才智,估計自己也不能這么對老大的,其實說白了,自己還不是為了整個顧家。
老大已經不可能再有多大的出息了,可是后面的子孫們還很多。
要讓顧家的發展出現轉機,只有靠老二和老三了。
老二家的顧曉成,怎么也是大學生。
那可是他們全部的希望,一個大學生,在這個年代,是什么概念啊,那就是以前的狀元的概念啊。
光宗耀祖這樣的孫子,即使是老二那個心眼子狹隘的都要掉進錢眼兒里的兒子,自己也可以無視,還不都是因為這個嗎
當年老三也考上了大學,自己以為老三會給家里一番不一樣的景象,因為顧老爺子實在是看多了那些縣長什么的還不都是從大學畢業之后一點點的干起來的。
但是老三不爭氣,不愿意走仕途,還找了一個那么強勢的媳婦。
自己是沒辦法了,但是這次的孫子,自己萬萬不能毀了,而且顧曉成喜歡當官,這一點在很小的時候就有了體現,在同村的孩子當中顧曉成的掌控欲是強烈的,總是希望別人都是聽他的。
而且顧老爺子和顧曉成談過很多次,這孩子是個有上進心的,想要也走仕途這一條路。
自家出了這么一個好本事的,自己怎么能不幫著老二呢。
要老大出錢,也是看著老大家的都是沒什么本事的,就老大家的幾個孩子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主兒,眼看著指望不上的。
所以只能是犧牲老大來支持老二和老三的。
再說將來顧曉成有了本事,老大家不是也能跟著沾光不是,那幾個孩子將來還不是要依靠顧曉成的,自己一點都沒有想錯啊。
原本一切都按照自己預想的好好的發展的,但是現在突然就不一樣了。
似乎只是那么一天,一切都變得完全走了樣兒。
老大似乎挺直了腰桿。
那總是佝僂著的背脊,似乎只是幾天就變得完全不一樣。
那精神爍爍的樣子,還是那個老老實實聽著自己安排的顧如海嗎
怎么就不一樣了呢
就是這老大家的幾個孩子也變得不一樣。
那個頂嘴顧曉青,那個雖然嘴上不說什么,但是那眼神,那表情明明就是對自己沒什么好感的顧曉英,還有小孫子顧曉杰看到自己就躲得遠遠的,根本沒有顧曉峰那個機靈勁兒。
還有那個老大媳婦李雪梅,那天那個樣子,不顧一切的樣子,那是顧老爺子絕對不喜的,一個婦道人家還想著要左右兒子的想法。
可是似乎那天兒子就妥協了。
看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估計里面都是這個媳婦在搗鬼。
在看看正在洗臉的李偉民,心里不由得不高興,這個李偉民那可是絕對是對頭的,這里面一定少不了李偉民這個大舅哥的影子。
要不然這么多年,李雪梅和顧如海都不敢說什么,偏偏這幾天就和孫悟空附體一樣的大鬧天宮。
誰信啊。
看到一邊洗臉的顧如海,顧老爺子開口了:“老大啊,你怎么能朝你兄弟要錢呢,你不知道他家顧曉成還要上學,你個當哥哥的理應照顧兄弟,這還當著村里人的面跟你弟弟要錢,你也不怕別人說你鉆到錢眼兒里去了,連自家的親兄弟也不管不顧。這樣,你把錢給我,我給老二帶回去。”
這話一出,院子里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
顧如海正洗著臉,一捧的涼水剛潑到臉上,就被顧老爺子的這話給澆得透心涼。
這是自己的爹。
自己是他的親兒子嗎
李偉民已經擦干了臉,把毛巾搭在院子里的繩子上,一聽這話,臉上一沉,可是也知道這是顧如海的爹,自己也不能太下人家的臉。
臉一邊,笑嘻嘻的走到顧老爺子的跟前,遞上一根煙,說:“老爺子,這話我沒聽沒明白,這妹夫還他弟弟借錢了”
這話也是一個臺階,要是顧老爺子真的明白事情,也知道這會兒不是這么說的時候,當著一個大舅子的面說這話,那不是找事。
可是顧老爺子這么多年當慣了家里的說一不二,這會兒即使看到李偉民這么問,這竟然還沒有自覺性,覺得這是自家的事情,自己想怎么說怎么說。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