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五看著羅永志還在那報怨，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親家，咱們倆在一個村也住一輩子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有些話我也一直沒有說出口，就想著別傷了咱們這些年來的情份，桂蘭嫁到你家里去，就是最后被我帶回家，我也沒有怨過你們一句吧？我覺得自己的閨女做的不好，也怨不得你們，是我們做父母的錯。可后來桂蘭做的咋樣你們也都看在眼里？就是村里的人都挑不出來毛病來，你們還說桂蘭不行，我還是沒吱聲，想著只要小兩口的日子能過好就行了，可老哥，你看看今天來了，你擔心你家嫂子和閨女也正常，但也不能把這火氣怨到桂蘭的身上，她一個當兒媳婦的咋管婆婆？又咋管小姑子？管婆婆被說不孝，孝小姑子被罵欺負嫁出去的閨女，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親家，你啥也別說了，我知道錯了。”羅永志被說的頭也抬不起來。

“老哥，我說這些不是讓你認錯，就是想讓你多包容一下孩子，你知道心疼你家的孩子，桂蘭也是我家的孩子啊，國慶沒了，現在只桂蘭一個了，我也后悔啊，當初不該利用那事讓繼軍取桂蘭，這事讓你們家心里不舒服，桂蘭嫁過去也受委屈，兩家都不好受。這事是我的錯啊，所以不管出啥事我都不出聲，可今天就咱倆老哥倆，我就得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雖然是我利用繼軍報恩讓他娶的桂蘭，可跟那些人家的媳婦比起來。桂蘭哪里也不差，比她們做的好。就你家的那些事，一件件的拿出來。哪個也受不了，早就吵著要離婚了，你說你們還真能看著孩子離婚咋地？不還得求著兒媳婦好好過日子？到最后反而要看兒媳婦的臉色過日子？”

頓了一下，張老五又道，“這事也不是我夸大的說，咱們在鄉下住著，這事也不少，你去打聽一下，哪個最后不是看兒媳婦的臉色過日子？”

羅永志連連點頭。“是我不對，讓桂蘭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家里的老婆子那樣，我管也管了，可孩子們都這么大了，繼軍又在軍中當職，你說我要是離了婚，失丟的還不是孩子們？我就想著在鄉下別出來，也讓他們好好的過日子。可閨女有身孕了，她要來看我能不讓人來嗎？結果就鬧成這樣，親家，我這心里也苦啊。”

羅永志想起這些。每次心里都下了狠，可最后還是無濟于事。

現在好了，人又丟了。來時的路上他自己有時也想，丟了也好。這樣家里也就安靜了。

張老五可沒有被他幾句話給糊弄過去，“我說老哥。今天就咱們哥倆，也說的話沒有輕重，你也別往心里去，咱們就把自己心里的委屈都說說，到時睡一覺，咱們就把今天說的都忘記了。”

羅永志聽著張老五這話，就知道他要說的怕是讓自己的臉都沒有地方擱，忙擺手，“不說了不說了，你說的對，是我對孩子們要求太高了，沒有處身設地的為他們著想過。”

“看看，你怕啥，咱們就是說說心里話。”他不讓說，張老五可不聽他的，“這家要能過好了，女人沒正事可以，男人可不能沒正事，就像你家的事，哪一件你要是做了主，拍了桌子定下來，她女人敢反對的？所以說你家出這些事，還是怪你沒有把家當起來，自己又藏著小心思，讓女人去出頭，結果好，最后有錯了是女人的擔著，也扯不到自己身上來，你也別怪我的難聽，你說誰沒有這個小心思，特別是對嫁進來的兒媳婦？現在家里亂成這樣，你也該想想自己當初錯在哪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了，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人找回來了，早晚還得出事。”

羅永志只點頭附和，也不吭聲。

“桂蘭不是心狠的孩子，你看這事一件件的，桂蘭又出人又出力又出錢，可沒有就是不死，還要指著鼻子罵，做人家的兒媳婦，桂蘭能做到這樣，我心里為她高興，不管公不公平，總不能壞了良心。”張老五可不管他說不說，把自己憋在肚子里的話都說出來，“白天在醫院我也聽我家那口子說了，你家嫂子提到養老的事情，我和桂蘭她媽就沒有想過讓桂蘭養老，可你家嫂子也沒有耐心帶孩子，要是桂蘭讓我們帶孩子，我們也得給帶，這是在鄉下帶還是在城里帶就到時在定了，不過你放心，等孩子不用帶了，我們也不能一直帶在桂蘭這時，今天我就給你做個承諾，至于你們，繼軍是你們的兒子，養老也是應該的，不過你家嫂子的性子，跟誰也都相處不到一起去，要是我說你們干脆就自己在一邊過，讓他們拿點錢，缺啥少啥讓他們買，這樣不是更輕松，是不是？也不必搬到一起去，吵吵鬧鬧的像仇人一樣。得了空你也想想我說的這些，要是覺得有道理，你就參考一下，要是覺得不喜歡，你就當我放屁，左耳聽右耳出，別記在心里。”

現在人沒有找到，先說到養老的事了，羅永志心時有些不舒服。

“這事還是等找到繼軍他媽再說吧。”羅永志又放不下面子，“我們還能干得動，現在也用不著他們養老。”

“這老還不快嗎？眨眼之間就過去了，也該是時候考慮一下了。”張老五點了他一句，“時候也不早了，歇了吧，明天咱們在城里轉轉，也打聽一下。”

羅永志見總算能躲開了，馬上應聲。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去外面吃的早飯，張老五兜里的二十塊錢還是昨天張桂蘭給的，留著讓兩人花屑用，早上是豆漿油條，兩人吃了半斤的油條，攢足了力氣在城里轉了起來，一路打聽，大夏天的，上午日頭就足了起來，兩人走了一身的汗，沒有一點消息，看著中午了，才去了醫院。

飯是朱藍做好帶來的，帶了足份的，把羅永志和張老五的份也帶出來了。

走了一上午，兩人自是餓了，好在朱藍帶的多，也都吃飽了。

“下午我再出去找找吧，你在醫院陪著桂蘭她媽就行。”羅永志放下筷子，抹了抹嘴，站起來就要走，“晚上我直接來醫院找你，咱們在一起回去。”

“爸，我陪你找吧。”讓公公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張桂蘭的心里也過不去，特別是羅繼軍那邊。

昨天晚上她就打過電話了，把消息告訴羅繼軍之后，羅繼軍只讓她別管，照顧好自己，到也沒有多說，就掛了電話，張桂蘭知道他心里還是擔心的，所以從昨天到現在，她的心情也挺壓抑的。

“不用，我自己找找就行。”羅永志跟本就沒有抱希望能找到人。

可不出去找心里又過不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跟你去吧，不然我也是呆著。”張桂蘭不由分說的跟著他出去，一邊又交待了朱藍兩句，“嫂子，下午沒事你就回家里躺著吧，做這么多人的飯，店里的事小蘭一個人忙得過來，你就別過去了。”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點。”

出了醫院，簡單的問了一下他們上午走在哪里，下午兩個人又在上午沒有找過的方向找，張桂蘭留了個心眼，左右公公也不知道路，她就把人帶到了陳友住的那片，當天人是從這里出去的，總不能離這里太遠，在這里打聽還能有些希望。

大熱的天，沒打聽幾個人，張桂蘭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打透了，肚子也有些不舒服，找了陰涼的地方坐來歇著，羅老漢著急，還想說幾句，一想到昨晚張老五的那些話，也打住了。

這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樹下還有幾個附近住的婦女，大家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東家長西家短的，這些人說的話確引起了張桂蘭的注意，不由得側耳細聽了起來。

“那佟老三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運氣，在哪里弄了個媳婦，到時再來個老來得子，那可就更圓滿了。”

“可拉倒吧，一把歲數了，還能生孩子？可不相信，你見過老母雞老的掉毛了還下蛋的嗎？在說你們還不知道，佟老三那可是把人當老佛爺一樣的伺候著，我家就住在隔壁，時常能聽到那女人罵人，佟老三大聲說話都不敢，點頭哈腰的被指東指西的，這樣的男人誰不愿意要？要是我我也愿意。哪像我家那口子，回來一身的酒氣，要么是累的一身的汗味，還得咱們伺候。”

“哈哈，你這娘們，既然羨慕，你咋不跟佟老三去？他可當棍好些年了。”

“呸，我要是早知道佟老三對女人這么好，你以為我還能把機會讓給別人。”都是嫁了人的，開起玩笑來也不在乎。

眾人聽了笑了起來，嘻嘻哈哈的又扯到了別人的身情上，張桂蘭卻上心了，不說旁的，就是罵人那一點就覺得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