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川提著一袋子五顏六色的碎礦石大步走著,這些碎礦石是他收集的,研究所有實驗室,經常要用礦石做實驗,這些礦石是實驗剩下的。
以前陸長川不清楚礦石還可以做顏料,后來見所里一位科學家弄了些碎礦石回去,他覺得奇怪,就問了句,才知道是拿回去做顏料的。
于是他便一點點攢,隔幾天就有一袋子,再送給宋智國調顏料。
段阿嬤給了他們那么貴重的古董,又不肯要錢,只讓他照看著點宋智國,他答應了老太太,肯定不能食言。
宋智國喜歡畫畫,他便送些礦石和紙吧,上次送過去,宋智國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呢。
“老周,東西放你這兒,下班了我來拿。”
陸長川在門口叫著,周正沒像以前一樣答應,而是在打電話,滿面春風,喜氣洋洋的。
“晚上去看電影?我去接你。”
“行,電影院見。”
周正笑盈盈地掛了電話,還一個勁地傻樂呵,都沒看到旁邊的陸長川。
“有情況了啊,快說說,和誰去看電影呢?”
陸長川在他肩上拍了下,十分好奇電話那頭的女人是誰。
“當然是對象,還能和誰!”
周正聲音很大,嫌棄地推開陸長川,但轉念一想,馬上是他小舅子了,便又親熱地在陸長川肩上用力拍了下,笑得特別慈祥。
“保密工作可以啊,不聲不響地處好對象了,你們怎么認識的?”陸長川驚喜地問。
“朋友介紹的。”
周正臉上都是喜意,他和長虹認識,確實是陸長川介紹的嘛。
“對象干啥的?啥時候辦酒?”
陸長川很為兄弟高興,一把年紀了,不容易啊。
“過了年再辦。”
周正打算開春就辦酒,他年紀不小了,拖不起。
“恭喜啦,有事吱聲啊!”陸長川笑道。
“放心,少不了你。”
周正笑瞇瞇地說,心里想你可是小舅子,結婚那天有你忙的呢。
“長川,咱們的緣分可真不淺!”
周正突然感慨了句,誰知道兜兜轉轉,他會和陸長川成一家人呢。
陸長川愣了下,笑了笑,“咱們好兄弟嘛,要當一輩子的兄弟,緣分當然深。”
今天的周正說話古里古怪的,可能是好不容易談好對象,太歡喜了吧?
他將一袋子碎礦石放在抽屜里,“下班我來拿。”
“你大姐那事兒怎么樣了?”周正關心地問。
都是一家人了,陸大姐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用不著避嫌了。
“肯定得離,郝平安那王八蛋不是東西,配不上我大姐,下班后就去郝家談判。”陸長川沉了臉,語氣氣憤。
周正點了點頭,同仇敵愾道:“必須離,咱大姐當初可是一朵花,低嫁過去的,郝平安那王八犢子不是玩意兒,糟踐了大姐的心意,不離還留著過年?”
陸長川朝他奇怪地看了眼,這義憤填膺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周正親大姐呢。
不過他還是挺感動,說明周正真拿他當兄弟了嘛。
“郝平安和寡婦鬼混的相片帶上,郝家不敢鬧!”周正提醒。
他和朋友一起盯郝平安的梢,順便拍了些相片,夠這王八蛋喝一壺了。
“成,我走了。”
陸長川點了點頭,正要走,一個穿著長大衣的女人推著車,出現在了大門口,周正忙去開了門,笑著說:“鄭組長,開好會了?”
“嗯,謝謝!”
女人正是機電組組長鄭興華,瘦瘦高高的,穿著駝色及膝羊絨大衣,黑色小羊皮靴,燙了大波浪卷兒,這身打扮就算再過幾十年都不落伍,在這個年代尤為時尚。
而且鄭興華相貌很漂亮,氣質高雅,就像電影明星一樣,不過她性格有些冷,從不主動搭理人,研究所很多人都怕她。
陸長川看到她就站住了,恭敬叫道:“鄭組長!”
“嗯。”
鄭興華淡淡地應了聲,隨意看了眼,便騎上車要走,但騎了幾米,她又停下了,回頭問:“我的變壓器做好了嗎?”
陸長川愣了下,忙問:“是交流變直流36伏的變壓器?”
“嗯。”
鄭興華點點頭。
“還差一點沒完成,我現在就去做,好了給您送去,成不?”陸長川說道。
這個變壓器是前天安排下來的,按照正常程序,至少得三天,他的速度不算慢,但鄭興華估計要得急,他中午不睡覺趕一趕。
“可以。”
鄭興華神情一直淡淡的,沒有一點起伏,也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這也是研究所的人都怕她的原因。
一個沒有情緒起伏的人太深不可測了,而且鄭興華還有當特工的經歷,大家都有點怵她。
鄭興華騎車走了,陸長川松了口氣,他其實也有點怵,但云所長說,讓他多和鄭組長學習,還說鄭組長是寶藏,夠他學一輩子了。
中午,陸長川沒休息,加班把變壓器給弄好了,還通電測了電壓,一絲不差,這才抱著變壓器去找鄭興華。
鄭興華有獨立辦公室,和云所長挨著,陸長川敲門,里面傳來清冷的聲音:“進來!”
陸長川推門進去,他第一次來這兒,辦公室很大,擺了三張大桌子,除了書外,都是實驗器材,鄭興華在擺弄這些器材,看到他有些意外,似是沒想到他真的會搞好。
以前她讓其他人做實驗器材,嘴上答應得很好,說頂多三天就能搞出來,可十天過去都沒搞好,她回國工作不怕苦也不怕條件簡陋,可最怕的就是這種低效率同事,三天就能完成的事,磨洋工能磨十天半月,太浪費時間了。
陸長川是第一個能提前完成的,且不說東西質量如何,這工作態度讓她很滿意。
“鄭組長,變壓器做好了,您看看還有哪里要改進的?”
陸長川將變壓器放在桌上。
鄭興華通上電,拿電壓表測了下,36伏剛剛好,電壓很穩,做工也很精細,不像有些人毛糙糙的。
“不錯。”
鄭興華微微笑了下,雖然攸忽即逝,但卻如同春花綻放,房間里的溫度都升高了不少,陸長川長松了口氣,鄭組長都笑了,對他的工作應該是滿意的吧?
“你叫什么?”鄭興華問。
“陸長川,陸地的陸,長江的長,山川的川。”陸長川站得筆直,聲音很大。
鄭興華又笑了,問道:“當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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