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閩珣退休的時候,組織上問過他有沒有什么要求。
他什么都沒要,只要了這處小院,并且拒絕了去療養院的養老的提議。
組織上不會苛待有功之臣,給唐閩珣的小院是最好的。
比之唐家的老宅,也沒小到哪里去,而且還有水井,有花圃,有果樹。
離供銷社和醫院也不遠,是再好不過的養老的地方了。
唐老爺子轉了一圈,坐下了決定:“我和你娘,也住過來,你不會不歡迎吧?”
唐閩珣笑著打開主臥的門:“我正想說呢,主臥就是給你們留的,看看還缺什么嗎?”
小院里頭,生活用品一律不缺,甚至就連牙膏肥皂洗發水這種東西也都置辦齊全了。
唐老爺子沒有客氣的意思,他到屋里轉了一圈:“不錯。”
他歲數大了,現在就想享受一番天倫之樂,當家人的位置已經傳下去了,他也不必守著那座老宅,跟聚少離多的小兒子住一塊,也是老婆子心中所愿。
小院一共七間正房,中間是客廳,左右兩間都是臥房,耳房也是左右兩間都有。
四間臥房,老兩口住主臥,唐閩珣夫妻挨著老兩口住。
剩下兩間,一間留給唐啟元一家,一間留給唐半夏。
“爸,那二哥呢?”
唐閩珣眼風一掃,是毫不掩飾的對唐啟鳴的嫌棄:“他,一個光棍,住哪都一樣。”
隨手指了指西邊耳房:“那里給他加張床就是了。”
唐半夏默了默:“倒也是。”
二哥又不像他們,拖家帶口的,他自己一個人,在哪睡不是睡。
看完了新家,一行人來到客廳落座,唐半夏對唐閩珣說:“爸,伸手。”
這是要號脈了。
唐閩珣有些不情愿,但在女兒迫人的目光下,還是慢吞吞的伸出了手。
然后,看到女兒越來越凝重的面容,他弱弱的辯解了一句:“我老了,身體不好是應該的。”
唐半夏沉聲嗯了一句,下頜崩的很緊。
怪不得,怪不得爸爸會舍得退休。
原來他的身體已經負荷不了高強度的用腦了,這還得虧是在古月村那兩年,自己給他調養過。
不然...她都不敢往下想。
大約五分鐘后,她收回手:“媽,到你了。”
蘇楠扯了扯嘴角,可對上女兒不容置疑的目光,什么也不敢說,乖乖的伸出了手。
唐半夏手指搭上了蘇楠的手腕。
良久,她面色緩和了一些,媽媽的身體好多了,是正常水平的。
“崽崽。”情急之下,唐啟元脫口而出唐半夏的乳名。
唐半夏擰眉沉吟片刻:“小白,去家里拿我的金針。”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順便把藥抓來。”
說著她站起身,就往外走,溫沐白趕緊跟上,唐啟元也跟了上來:“小妹。”
唐半夏憋紅了眼圈:“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先治療吧。”
爸爸的身體,明顯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
她不敢想象,爸爸這幾年經歷了什么,明明從古月村離開的時候,已經很好了。
這才短短幾年,竟然變成了這樣。
把唐啟元留在了身后,她和溫沐白快步上了車:“小牛,回家一趟。”
小牛同志:“是!”
車子駛動以后,溫沐白伸手,把人攬到了自己懷里:“別擔心,爸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能治療好爸的。”
唐半夏順從的靠在他肩頭,眼角劃過串串淚珠,哽咽著應了一聲:“嗯。”
實話說,她對爸爸的身體并沒有太大的把握。
畢竟,她長于制藥,并不善于醫人,簡單的小病沒問題,涉及到復雜的病癥,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所以,她在回家之前,找到了陸長征留給她的人,讓他帶話去山上,請孟老下山一趟,醫治一個病人。
相比起來,孟老的經驗就豐富多了。
而且,孟老算是現在醫學界首屈一指的大夫了,只是他擅中醫罷了。
脆弱片刻,唐半夏就振作起來了:“先用中醫試試,等一會,我再去研究院請幾位西醫教授。”
中醫西醫雙管齊下,一個治標一個治本,總能有效果的。
溫沐白聽到這說:“我去吧,別耽誤時間了。”
岳父的身體多耽誤一分鐘,身體底子就多消耗一絲絲。
人命關天的事情,趕早不趕晚。
“你、認識人嗎?”
溫沐白揚了揚唇角:“你真以為我每天什么都不做,就是在家里等你回來啊,說不定,我在研究院認識的人,比你都多。”
他又沒事,整日待在家里也無聊,就東逛逛西溜溜,發揮了特長,把研究院的每個人的底細都摸的差不多了。
“那行,我讓小牛送你。”
“別了,我騎車去,回來的時候蹭教授們的車就是了。”
唐半夏想了想:“也好。”
商量好了,家也到了。
她進了藥房,快速抓了三副藥,又拿上珍藏已久的人參靈芝等貴重藥材。
幸虧她平時有囤積藥材的習慣,這會藥房里的藥材是足夠的。
最后帶上自己的金針:“小白,我先走了。”
“去吧。”
小牛同志知道唐半夏的急切,油門踩到底,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唐閩珣家的小院。
他們到的時候,唐啟元正焦急的在外面踱步,聽到車子的動靜連忙迎了上來:“小妹。”
唐半夏把藥材給他:“這一幅,先煎上,大火煎,第二幅,隔半個小時煎,第三幅什么時候煎我再告訴你。”
唐啟元點了點頭。
拿著藥進了廚房,廚房的灶臺上,已經擺上了從老宅拿過來的砂鍋,他有條不紊的煎藥。
另一邊。
唐半夏回了客廳,見老爺子老太太臉色都不太好看,蘇楠雙眸更是陰沉的厲害。
她腳步一頓,是了,奶奶也是醫生,是比她還厲害的中醫。
只有唐閩珣,還笑著活躍氣氛呢,想逗三人開心:“崽崽,你快來,給我說說好話。”
唐半夏板著臉上前:“爸,進屋來,把上衣脫掉。”
唐閩珣神色依舊輕松:“這么冷,脫掉衣服我會感冒的。”
“爸,我生了煤爐子,不會凍到的。”唐大嫂插話。
“你聽話!”唐老太太話出口的時候就帶上了哽咽。
蘇楠更是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放到了屋內,扒掉了衣服:“崽崽,你來。”
唐半夏點了點頭,取出金針,屏氣凝神開始下針。
隨著時間的流逝,唐閩珣的面色逐漸蒼白起來。
唐半夏拿了塊參片給他含著,下針的動作不停。
她額上的汗水滑落,唐大嫂給她擦了擦。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閩珣已經暈過去了,唐半夏喊唐大哥:“第一服藥。”
唐大哥立馬送上藥。
“灌下去。”
藥喝完以后,唐半夏再次下針刺激穴位,輔助吸收。
“第二服。”
這場治療,持續到半下午,溫沐白帶來的西醫教授們,半點話插不上,只能在外面默默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