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清苓正滿心盼著今晚能吃上一頓滿足的螃蟹大餐呢,冷不丁聽蔣美華這么問,愣了愣,:“大柱哥人挺好的。”
“是挺好,可就是傻了點。”蔣美華低落地,“可我這樣破敗的身子,能有人肯娶就不錯了,哪里還敢奢望什么。”
清苓心下唏噓。
“老實我挺佩服你的,你以前喜歡林楊……別否認,真當我們看不出來嗎?每次有林楊的場合,你的眼里只有他,也就那些聚到一起就喜歡東家長西家短各種八卦的嬸子們沒察覺。”
話間,蔣美華見清苓一副如臨大敵的戒備和緊張,輕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會往外的,其實就算了也沒人信,林楊都走了,你也快結婚了,誰還理過去那些陳谷子爛芝麻啊?”
清苓心里吐槽:那你扯著我拉拉雜雜這些幾個意思?
“我啊,就是羨慕你,提得起、放心得下,不跟他牽扯就不牽扯。我要是能做到你這樣,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蔣美華憐惜自己,為了愛情算計那么多、付出那么多,到頭來,卻落得一場空。
清苓松了口氣,同時不免唏噓:不是自己拿得起、放得下,而是根本換了芯子。若這副軀殼的主人仍然是原主,沒準做傻事的就是舒盈芳了。
“……下一個:舒盈芳!”
“盈芳丫頭!到你了!”
記工員報到名字,清苓恍然回神,拎起水桶、臉盆跑上前。
一看螃蟹還剩大半桶,倒是大魚沒剩幾條了。
“你選啥?”記工員問她。
書記也在一旁,見清苓蹲在水桶和沙沙地吐泡沫的螃蟹大眼瞪眼,不由笑問道:“盈芳丫頭,你的工分可以領八兩,你是要魚還是要蝦蟹啊?”
八兩重,看這蟹的個頭,約莫能領三四只。清苓琢磨著師傅肯定領魚,自己這份便都換了蟹。
三只肥溜溜的湖蟹到手,清苓站到一旁,等張有康領了四條鯽魚,兩人才一起回家。
盡管已是上工時間,但這不是特殊情況么,社長和書記允許大伙兒領到魚蝦蟹后先拎回家去。
師娘收到信已在院子里等著了,看到他倆回去,立馬上前把鯽魚養到水缸,再把清苓的三只蟹騰出來,放到盛了點水的瓦罐里,讓它們在里頭吐泡。
“晚上吃蟹,那我煮點姜茶,再貼幾個菊花餅,下了工早點回來。”張奶奶叮囑清苓。
“哎。”清苓應了一聲,扶著師傅大人回衛生院。
路上碰到舒老太。舒家如今掙工分的就舒老太和舒彩云,但兩人加起來,掙的也沒清苓一個人多,這不才領了魚回來,兩個人的工分起來,就領三兩雜魚,燒熟了堪堪裝一淺盤。不過比起一天到晚的茄鲞、豇豆、冬腌菜,也很不錯了。
“賤蹄子!領了螃蟹也不知道送兩只過來,盡便宜外人……”
舒老太也是聽排在前頭的人的,她大孫女明明有八兩的魚可以換,愣是換了三只硬殼螃蟹,光那些鉗子和蟹殼,就有好幾兩。
舒老太一聽直罵敗家,不要魚可以把份額給自己啊,這樣就能換一條斤把重的大魚了。雜魚殺殺麻煩、還刺多肉少,吃到嘴里還沒砸吧出鮮味兒就沒了。轉念又想,有螃蟹吃也好啊,多少年沒吃螃蟹了。往年起底,僅有的工分都換魚了,同樣是一斤,一斤魚可比一斤螃蟹耐吃多了。魚新鮮的吃不完,還能曬成干慢慢吃。螃蟹除非是浸醉蟹,可浸醉蟹還得有酒啊,喝的酒都沒錢買,還浸螃蟹?誰那么蠢啊。
是以,舒老太盼著大孫女能送兩只螃蟹過來,不是有三只嗎?送來兩只那不還有一只,她自個吃剛剛好。
誰知大孫女連面都沒照見,直接攙著老張頭回張家去了,那三只螃蟹自然也拎走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下碰上,不指著清苓鼻子罵幾句就不是舒老太了。
清苓翻了個白眼:“奶,我拿螃蟹跟師傅師娘換魚吃,沒多的了。你想吃怎么不自己領啊?我看那還剩好多呢。魚倒是快沒了。”
“三兩就夠領一只螃蟹,死丫頭你當俺跟你一樣敗家啊!”舒老太唾沫橫飛地罵道,礙于老張大夫在場,到底不敢上前動手。
張有康聽不下去了,皺眉道:“舒家嫂子,話留點口德。盈芳哪兒不孝順了?中秋不是才給你們送過月餅、石榴?前兒個剛子家的棗子打下來,也給你送去了。這還不叫孝順?照你的意思,嫁出去的孫女但凡家里有點吃的,都得給你這個奶奶捧來送來?那你讓建強和寶貴心里咋想?該養你的不是建強嗎?將來舉幡的不是寶貴嗎?”
幾句話把舒老太堵得臉色發紫、嘴皮發抖。
老大夫還沒完:“今天這魚是書記給咱們弄來打牙祭的,大家分到的都不多。你也甭盈芳不孝,是我讓她別送的,攏共就三只,難得是孩子喜歡吃的。反正送到你們老舒家,吃了也不見得你們會她半句好。何苦委屈她自己來著。”
“得好!”路過的社員仗義執言,“我老太太,你家又不是沒兒子了,咋老想著搜刮孫女那點東西呢?我看盈芳丫頭夠孝順的了,過節能想到給你送月餅、果子,大伙兒都夸你福氣好呢,別不知足了。”
“俺跟你們不清!”舒老太不過人家,梗著脖子頂了一句,邁著腳、端著魚盆跑了。
“謝謝叔替我公道話。”清苓忙向幫腔的社員道謝。這人她認得,似乎是向剛家前面的住戶。
果不其然,對方笑著道:“謝啥!你嫁給了剛子,咱們往后就是前后院的鄰居了,互相幫襯應該的。”
正著,家住公社附近的社員匆匆跑來喊張有康:“老張,江口埠那邊一個五六歲的孩掉河里去了,撈上來后遲遲不醒,這不,送來衛生院……”
話音未落,只見張有康神色一肅,邁開大步,了聲“走!”帶頭往衛生院跑。·k·s·b·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