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老師的‘安撫’下，學生們認了命，接受了必須多上一年初中的事實。
曹老師走出教室后，眾人雖然還在竊竊私語，但已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了。
教室正中央的爐子已經壘好，紅磚縫里夾著黃泥和稻草。
外表有些干燥了，抹多了的地方，會有泥巴往下掉。
爐子周圍東一塊西一塊的，都是甄語這群值日生掃過之后又掉下來的。
喬顯剛剛將‘升火名單’交給了曹老師，據劉婷八卦，根本就是將值日生表串起來了而已。
四營學校小學部是有專門升火之人的，但初中卻是學生們輪流來做這件事情。
甄語前世有著多年獨立升火的經驗，自然不懼。
同學們卻都是真正的孩子，哪個在家時也沒干過這活兒。
于是，劉婷一說升火，立即就是一片怨聲載道。
家在本地的還好說，由家長前來代勞便是。
住宿的就傻眼了，只能到時候死命的學！畢竟初中要念三年。
哦！不對，是四年。
況且聽初二初三的學長說起，實在升不起來的時候，會有值班老師前來幫忙的。
每晚放學后，學校會有專人在每班的爐子中點些柴烘一烘。
爐子徹底干透后，就不再散發黃泥味兒了，周末也隨之來臨。
甄語一早吃過飯，立即去找韓明月。
錢家因錢母上班的緣故，早飯一向很早。
飯后，錢母在客廳中收拾衛生，拿著塊抹布東抹抹西擦擦。
看到甄語進門就是一樂，“小語來了啊快坐！明月馬上就過來了。”
“大娘早上好。”甄語打聲招呼，坐在沙發上等。
不到半分鐘，韓明月就拎著個布袋從他房間里走了出來。
甄語起身看他，韓明月走到女孩身邊站定，跟媽媽道別：“媽我們去補習了。”
錢母笑瞇瞇的看著二人，揮手道：“快走吧快走吧”
甄語微微彎腰，“大娘再見。”
“哎好”
一大清早，錢多多爬起來頭不梳臉不洗就開始整理自己的房間。
錢母進來叫她吃早飯，發現女兒忙得團團轉，不由驚奇道：“你這怎么弄得跟要相親似的！”
錢多多沒理母親，又收拾了一會兒才罷手。
錢母就站在門口看著。
錢多多收拾停當，跟在母親身后走出房間，先環視了一周。
“媽！你把客廳也收拾一下！”
“喲這還指使起我來了！”錢母打趣她一句，又扯著嗓子喊：“老錢！！這甄語別不是個男孩子吧？”
錢多多跺腳。
“媽！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帶朋友回家！當然得重視了！”
錢父走過來斜了女兒一眼，皮了一句，“哪里是你帶的？分明是我讓她來的！”
錢多多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張的心情才緩解了。
吃完飯她早早就到了校門口，時刻不停的張望。
這次換她帶甄語去自己家。
終于將人盼了來，離得老遠她就看到了甄語，還有她身邊的韓明月。
二人一走近，錢多多就詫異發問道：“你帶他來補習？”
甄語淡淡地道：“不然呢？我帶誰？”
“我以為你會帶個女的來呢！”錢多多大叫，“他一男生，”
甄語懟她，“男女平等。”
錢多多：“……咱走吧。”
“好。”
錢多多她家并不像她的名字一樣有錢，只是普通大小的院子和磚房。
這時候的雙職工說著好聽，但掙得都是死工資。
據甄語后世所知，這個年代老師的工資并不高。
而再過幾年，真正富裕起來的反倒是甄父甄母那樣的生意人，就連韓明月家那種私營診所也不錯。
如此看來，下崗反倒成就了一批人。
一進門，錢老師便迎了出來。
“喲韓明月！”錢父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初二年級組的尖子生。
“錢老師好。”
錢父轉首看了看甄語，有些疑惑地道：“你帶他來補習的？”
很顯然，錢父與錢多多是通病，也以為甄語會帶個女生來。
“他口語不好。”甄語實事求事地道：“底子太薄，高中會吃力。”
“恩！”錢老師頗有同感，心中又暗自感嘆這女孩眼光很長遠。
于是大手一揮，“都進屋吧！喝口水咱們就開始講！”
半小時后，錢多多癟著嘴拿筆戳卷子。
嗚嗚嗚為什么人家甄語可以直接學初二英語，她卻要學初一的。
爸爸扔給了套卷子讓她自己做，專心去教初二的課了。
自己聽不懂，只好努力自學，可之前說好的一起補習呢？
到頭來扔下自己老哥兒一個……
“到底誰才是你的親閨女呀！”錢多多一邊在心里嘟囔，一邊做題。
她在這頭暗自抱怨，甄語在那側心內哀嚎。
“我的知識點啊”
“我的知識點啊”
“我的知識點啊”
‘六字真言’的彈幕勻速從甄語心頭滑過，她還得注意聽課。
盡管一心二用，但錢老師提問時，她卻比韓明月回答得快且好。
韓明月時不時扭頭看女孩一眼，想不明白這是為何。
她初一才開學月余，就算暑假自學過，英語也不該比學了一年的自己還好啊？
更何況沒人教她，她怎么學會讀的？
她從小到大沒接觸過會英語的人，這流利的口語是又打哪兒學噠？
韓明月看了幾眼后，就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認真聽講。
只嚴守一條，不該問的不亂問，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中午11點剛過，錢老師突然宣布下課。
然后在錢多多的壞笑聲中，指使甄語去廚房露一手！
甄語扭頭瞥了女學霸一眼，她這是被坑了兩次？
丟了知識點不說，還得賠上勞動力
她覺得自己這一天過得，比竇娥還冤！
一頂‘尊師重道’的大帽子壓下來，甄語點頭哈腰的扎進廚房去了。
不趕緊去不行啊！她怕自己再坐下去，帽子上的大字就該換成‘欺師滅祖’啦
“唔小語這炒菜的手藝是真好！幾歲開始學做飯的？”錢母邊吃邊問，稱呼都親近了許多。
充分展現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深刻內涵。
“12。”甄語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