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之后天氣便真正寒冷了，雪花紛紛揚揚連續不斷下著，不經間就到了臘月，家家戶戶準備年貨籌劃過年，節日未到，年味兒卻已十分的濃郁。

小曼暑假沒能回南方，寫家信的時候只稍微透露點口風春節要回村里，一放寒假，杏花姐弟幾個就輪番打電話：“你定在哪天回來？”

“你準備回來了嗎？我們要去莞城接你！”

秋雁說：“我們進山找到不少山貨，留了些栗子和米椎給小曼姐，還有大梨子和柑橙，都留一小半在樹上，家門口大梨子金黃金黃的可好看了，誰來都眼饞想吃……姐你趕緊回來吧，我快守不住了！”

阿公阿奶也打了電話，還寄來魚干、熏雞臘鴨臘肉以及深山里采回來的野菌菇，兩老倒是沒催問小曼歸期，只和唐奶奶相互問候、了解兩邊家里的情況。阿奶感嘆說小寶寶太小了，天氣又冷，不然可以跟著大人到鄉下來過年，鄉下年節也是很好玩的，今年村里又開鄉戲臺子了，還扎草龍和舞獅子，彩龍和大獅子要進家家戶戶去拜年，喜慶熱鬧得很。

小曼知道，阿公阿奶是不好意思叫她回南方過節，特別是阿奶心思細膩想得多些，覺得浩浩出國了，京城家里兩個弟弟還小，沒人帶著玩，小曼留在京城過年很應該的。

唐奶奶確實舍不得孫女大過年的又跑南方去，但她通情達理，小曼說要回鄉下，她就點頭答應了。

唐爺爺從旁開解了幾句，說大孫女也就這兩三年還能隨性自由，等結婚嫁進婆家、生了孩子之后，多少總有些身不由己，現在她只是南北兩個家走著，將來加上婆家、他們自己的小家，逢年過節她更是分身乏術，搞不好為了安排去哪家過年，夫妻倆都能弄出口角，成為他們的負擔，所以不必拘著她，隨她高興，想去哪去哪吧。過日子又不趕時間，慢慢來別讓孩子著急。

唐奶奶和郝媽媽便主動和小曼商量回南方的日期，年貨是早就寄過去了，小曼只需收拾一皮箱自己的衣服和書籍，另外一個皮箱裝著給兄弟姐妹的禮物，郝媽媽可不知道她有個隨身空間，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又再弄出一旅行袋的巧克力牛肉干、奶糖餅干、水果等路上打發時間的零食，小曼無語，也只好接著。

小曼啟程那天得鳥悄地走，要避開唐浩博和唐浩方啊，不然又要鬧一場。

小兄弟倆和顧少瓔，從小被小曼明里暗里投喂空間食物、按時泡藥浴，體質、智力都領先于同齡孩子，三個小家伙力氣明顯很大，尤其雙胞胎在媽媽肚子里就時常汲取到空間食物營養，各方面又略勝少瓔一籌，若是兄弟倆合力纏住小曼，小曼不能對他們使勁，可難走得脫。

但帶他們走是不可能的，大人不放心也舍不得啊。

還是顧家給安排的軍用飛機，顧少欽很想跟小曼走，可惜姜玉顏不放行——兒子給她長臉了，今年七月高考，顧少欽憑自身實力考取了京都大學，全國第一高等學府呢，誰不羨慕啊？年節里親友聚會，往日閨中姐妹們總有的夸耀，今年她也帶上兒子回娘家去，大肆炫耀一番。

唐奶奶帶雙胞胎去朋友家串門玩去了，唐青山和郝媽媽送小曼到軍用機場，眼看著小曼乘坐的直升飛機在天上打了個轉，往南飛去，唐青山幽幽嘆口氣，轉頭對郝雯麗道：

“咱閨女，又讓人給拐跑了！”

郝雯麗嗔視他一眼：“說啥怪話呢，這不是直飛莞城嘛？一下飛機就有人送回公道村，莫家姐弟幾個也會趕來接曼曼，哪有機會讓人拐走啊？”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還能有誰？咱女婿顧少鈞唄。”

“夫人慎言，閨女可還沒出閣，別點名道姓的。”

“干嘛不能點名道姓？這都訂婚了。”

“訂婚怎么啦？辦婚禮前一分鐘他要是犯了規，照樣換掉！那就不是這個名字了啊。”

郝雯麗無語，自家男人是更年期了吧？貌似曼曼和少鈞訂婚之后，他就這個樣，對女婿橫挑鼻子豎挑眼。

忽記起前陣子就丈夫這個心態，特地向一位當心理醫生的朋友專門做過咨詢，想著朋友的話，郝雯麗忍不住笑了。

朋友說，自家男人這種現象十分正常，很多有閨女的父親都會這樣，女兒本來就乖巧可愛，深得父親疼寵，不是還有個說法，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眼看小情人要被別人搶走了，做父親的自然而然就有了危機感，明知阻攔不了，他還是得做一番垂死掙扎。總得等挨完那一刀，閨女嫁出去成為別人的妻子了，他也就死心安心了。

郝雯麗覺得應該體諒一下眼前這位父親的小情緒，笑著道：“那么你對女婿哪里不滿意，說說看。”

唐青山不客氣地編排起來：“這小子，狡詐如狐！你看啊：每次曼曼放假，他總有動作，去年曼曼放寒假回公道村，少鈞就跟家里說沒有假，不能回京過年，結果他大年三十直接跑村里去了，那三天假是偷來的嗎？三天時間，乘軍直怎么就不能回一趟京城？他非要賴在村里，讓莫阿爸莫阿媽給他擺了喜酒，那可是農村婚宴，意義不一般的，不扯證人家也當他們是夫妻了，真氣得我！今年暑假吧，曼曼不回南方，顧少鈞又牛皮糖一樣粘過來了；現在曼曼回去村里過年，等著瞧，顧少鈞很快就會出現在村里！這手段耍的，我閨女能不讓他給騙走嗎？要是閨女再小幾歲沒開竅就好了，放假了我天天帶身邊，看都不給他看一眼！”

郝雯麗很認真地打量自家男人，心里半驚半喜：想像力這么豐富，是被作家老婆熏陶的吧？

不過為了閨女的幸福著想，她暫時壓下不相關話題，替女婿辯白：

“孩兒爹，你想多了。在部隊，尤其少鈞還是邊防部隊，軍情如同風云般變幻莫測，有假期沒假期，哪能說得定？人家小兩口甜蜜蜜的，注定要結為夫妻攜手一生，鄉下提前擺個喜宴沒什么的啊，那是兩位老人的心意，都容不得少鈞推辭的。至于今年暑假，曼曼留在京城是因為學校中醫藥小組的研究項目沒做完。少鈞么，不是你告訴我，少鈞那時剛完成危險任務立了大功，得到半個月假期所以回來的嗎？現在曼曼去南方過年，她和少鈞就在一個省份里，如果少鈞不能創造條件和曼曼聚一聚，他就太傻了，那才不配做我們女婿！”

唐青山：“……”

森森地憂傷了，這一定不是他媳婦，可能被掉包了，哪有這樣胳膊肘往外拐、不跟他做一國反而處處維護女婿、幫女婿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