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一聲,華爾茲的手在憤怒之下,已經不小心折了過來:“我就不信,有你在我手中,光明王就敢肆無忌憚的跟我開戰!”
嬰寧中將鄙夷的看著華爾茲,那種完全蔑視的神情,讓華爾茲簡直郁悶到極點:“你以為光明王會是這樣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么?請不要以自己的反應來揣度他人行么?”
“好,好,就算他不顧你的性命,”華爾茲有些神經質的點著頭,大叫起來:“你別忘了,臭女人,嬰寧中將,你可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目前還冰清玉潔的處女!”
他的表情變得格外猙獰:“你別忘了,一個男人想要對付女人,是可以想出很多手段,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尊嚴盡喪的!”
這番話可算惡毒之至,機艙里的乘客們眼里同時露出了驚恐之色,他們看看這個漂亮端莊的女孩,再想想華爾茲話中的含義,忍不住齊齊打了個寒顫。
就連周圍手持的士兵,眼里都紛紛露出不以為然之色來。
可是嬰寧中將的表情依靜如冰雪,反而微微冷笑起來:“華爾茲,你這算是驢技窮了吧?”
“我不管那么多,”華爾茲大聲道:“我給兩個選擇,第一,立刻跟我回去,向我求饒,服從我的命令。第二,繼續跟我作對,我會叫至少一百個男人來享受你的身體!”
嬰寧中將嘆了口氣,搖了搖,表情相當失望:“你真的就只有這點手段了么?”
她驀然直了直腰,點頭道:“看好了。”
說完這句話。就動了。
她地左手伸出飛快抓住了左手邊一名士兵地長槍槍桿。右手飛快地往上一捅。正捅在士兵腰下肋骨處。那名士兵才來得及本能叫出”啊”地一聲。就覺得手上驀然一松。肋下驀然一痛。手里地槍已經到了別人手里。
這一刻華爾茲才響起一件事情來:嬰寧中將不僅僅是海倫家族大小姐。更是紫荊花學院地優秀畢業生。論槍法身手。她根本就要超過大部分男性士兵。
其他士兵們地反應也不慢。華爾茲地反應更快。幾乎嬰寧才動。他已經飛快地往后閃去把身子躲進了椅背之后。與此同時多支黑洞洞地槍口。已經對準了嬰寧地腦袋。
“想拿我當人質?”華爾茲冷笑起來:“你也太小看我了。”
嬰寧中將也冷笑起來:“麻煩你看看地槍口對著哪里。”
華爾茲一愕,這才發現嬰寧中將根本就沒有殺人的意思,她手里的槍抵在自己的下巴上。
“你這是……”
“我是女人,我當然害怕你說的那些卑劣手段中將的容顏冷靜如冰雪:“可是我至少可以選擇自殺。”
她頓了頓,眼里又露出戲謔之色來:“等我一死倫家族就會大舉反攻特蘭帝國。”
許多人都注意到,她故意在”帝國”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那種**裸的嘲諷之意,簡直淋漓盡致。
華爾茲徹底呆住了。
過了許久,他才吶吶的道:“你就那么確信,光明王會為了你這個一直不承認他的女兒而不顧一切進攻我嗎?”
“我當然不確定,”嬰寧道:“或許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呢,所以,你不妨試試。”
華爾茲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不敢試,他花了無數心血,費盡無數心計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他哪里舍得拿自己的一條命來做賭注?
“我想悄悄的離開,并不是怕你,只是不想讓你難堪而已,可是你既然巴巴的來找沒趣,我也并不介意滿足你的要求。”嬰寧看了看華爾茲鐵青色的臉,慢吞吞的道:“我記得很久之前有位朋友跟我說過一句話:如果狗咬了你一口,莫非你也要咬狗一口嗎?可是,如果這條狗一定要自討沒趣的話,偶爾我也不介意咬它一口的。”
這話說出來,周圍難以遏止的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嬰寧心里卻微微漾起一股異樣的情愫,她想起了林燃星。
“這便是他當日說過的話啊,我以為我早已忘記,卻沒想到居然還能一字不漏的記下來,”嬰寧這一刻微微有些恍惚:“我急著離開杭特前往海倫,不也是為了他嗎?若不是聽說他前往海倫借兵,我又何必要千里迢迢趕過去幫他呢?”
在那五個古板叔叔的面前,他能借得到兵嗎?
此刻兵連禍結,他孤身上路,就不怕危險嗎?
連皇甫將軍都已經陣亡,蟲族的攻勢越來越猛烈,他還能撐得住嗎?
可是……可是我這一番心意,他真的能夠體會得到嗎?
在現場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嬰寧中將悠悠的嘆了口氣,就連臉上的冰霜和戲謔之色,都被沖淡了許多。
華爾茲全身都在顫抖,一張英俊的臉漲成了紫紅色,足足過了幾分鐘,才用一種仿佛從牙縫里憋出來的聲音道:“好,我放你走。”
他用力一揮手:“我們走!”
話說完,我們的上將閣下,哦,不,應該說如今的特蘭新帝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飛行器。
嬰寧中將優雅的理了理有些散亂的發絲,重新坐進椅內,微微閉上眼睛,思緒早已飛回了遙遠的伽羅星系。
次日中午,老李從外面返回,臉色卻很不好看。
“你是不是得罪過陛下?”老李說:“我記得陛下以前對你評價挺高的,你被聯邦解除軍籍的時候,他還曾把聯邦軍部大罵了一頓,可是這一次,我一說起你要求見的事情,他的臉色就變得很差了。”
林燃星苦笑道:“是有點誤會。”然后把當日在前線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也不對呀,”老李皺了皺眉:“陛下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尤其是在家族大事上,他一向秉持著客觀公正的原則,絕不會因為你對他不敬而遷怒到正事的。”
“那么清寧小姐呢?”
“這就更奇怪了,”老李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我今天根本就
清寧小姐,后來我旁敲側擊想找陛下打聽一下,你知么說嗎?”
“怎么說?”林燃星緊張起來。
“陛下說,他把二小姐禁足了因是她前段時間到處亂跑,讓人操心,所以陛下要懲罰她一下。”
林燃星道:“要禁足多久?”
老李道:“陛下說禁足一個半月。”
林燃星皺起眉來:“我這次來,正好只能呆一個半月,就必須返回。”
“所以說很奇怪呀,”老李道:“我看來,陛下對你的成見不是一般的深。你仔細想想竟做了什么讓他大動肝火的事情?”
林燃星嘆息起來:“李叔,我都快覺得:己有健忘癥了天你說清寧小姐給過我聯系方式,今天又說我做過讓光明王大動肝火的事情可是……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呀!”
老李看看他一臉沮喪的樣,也有些無奈,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別氣餒好準備一下說辭吧,明天陛下就要見你了。”
光明王的召見并沒有想中那么正式林燃星跟著老李上了電梯,走進光明王的會議室形會議桌的格局,還有桌前稀稀拉拉擺著的凳子,都仿佛是一間最普通不過的民用議事廳。
“陛下,林燃星了。”老李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就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光明王坐在桌子的頭,依然是當日林燃星看到時那一身樸素的著裝,除了兩眼精光閃爍頗有些不怒而威的氣勢外,看不出有任何特異之處,若是走在街道上,恐怕誰也想不到,就是這個人掌管著數十顆民用星球和十多顆資源星,掌握著海倫家族偌大的產業,一直跟整個聯邦分庭抗禮。
林燃星恭聲道:“帝國中校林燃星,奉帝國新皇之命,特來拜見光明王。”
光明王微微點了點頭,一言不發,沖著他伸了下手,示意他坐下。
林燃星也不客氣,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這才抬頭環顧早已來到會議室的其他人。
坐在光明王左邊的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一副粗獷威猛的模樣,林燃星看第一眼就覺得,這人肯定是個武將,而在光明王右邊坐的便是老李,這也說明,在海倫家族中,便以李家和絡腮胡子的家族為最重,是光明王的左膀右臂。
再往下,絡腮胡子下首坐著一個枯瘦如柴的老人,渾身上下仿佛找不到四兩肉的樣子,看到林燃星進來,也唯有他沖著林燃星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
在老李下首坐著的則是石敢當了,他高昂著頭顱坐在那里,時不時瞟一眼林燃星,看上去相當有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最后一人卻是一個胖子,看上去細皮嫩肉,一張臉也圓圓白白的,一看就有種和藹親切的感覺,此刻卻板著臉,仿佛誰都欠了他八百塊的樣子。
光明王也不著急,等林燃星的目光在眾人臉上都掃過一遍后,才沉聲道:“你口中的帝國新皇,乃是何人?”
林燃星恭聲道:“是前帝國皇帝軒轅楓獨子,軒轅開疆。”
光明王點點頭,又道:“那么,敢問貴國如今的疆土在哪里?”
這話說出來,會議室里響起了低低的笑聲。
“回稟陛下,如今帝國疆土從露娜星球至奧賽德星球,總共六顆星球,五顆資源星。”林燃星想了想,補充道:“這并非全屬于帝國疆土,而是帝國與聯邦的聯合疆土。”
下面的笑聲頓時更加響亮。
“哦,那我再請問,”光明王慢條斯理道:“半年以前,帝國疆土有多少?”
林燃星悄悄的吸了口氣,心情開始沉重起來。
他自然聽得出,光明王是開始刁難了,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曾經在露娜星球上跟自己發生過沖突這沖突的隱患,也就在此刻發作。
“回陛下,半年以前,帝國疆土橫跨數個星系,資源星數十,民用星數百,比現在要廣闊幾十倍。”
“那么們有多少軍隊?”
“回陛下,目前奧賽德聯邦軍與帝**合計士兵十多萬。”林燃星道。
“那么半年前呢?”
“一百五十萬布雷車部隊,以及各地駐軍上百萬。”
“那就對了明王頓時哈哈大笑:“我海倫家族資源星也有十余,民用星多達數十,標準機甲五十萬,若是半年前,帝國倒是有足夠的資本與我談判可是此刻,你只有區區六顆星球多萬士兵,居然還要與聯邦瓜分——憑什么?”
林燃星也同樣提高了嗓音,大聲道:“我所憑恃的,既非疆土的廣闊非兵員的數量,而是捍衛人類種族存亡的道義和良心!”
光明王的目光仿佛兩道電光般射了過來迎上林燃星毫不示弱的目光:“小子,你好大的口氣!就憑你們區區數十萬人顆星球,也敢談什么種族存亡嗎?”
老李拼命的給林燃星使顏色,示意他不要跟光明王頂撞,一定要忍住氣好好說話,可是林燃星卻仿佛根本沒看到老李的眼神,他不但毫不示弱,甚至于霍的站了起來:“陛下,我想鄭重的告訴你一個道理:決定戰場勝負的,絕不僅僅是疆土和兵員,更重要的,乃是一個’勢’字!”
這番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可是話中的內容卻讓人立刻忘卻了他的不敬之罪。
“勢?”絡腮胡子飛快的接過話頭:“何謂勢?”
“攻敵所必救,守敵所必取,這便是勢。占一時一地卻能扼敵百萬雄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也是勢。每場戰爭都會有一個癥結,能解除癥結便能獲勝,解除不了便會落敗,這個癥結,便是所謂的勢。”林燃星侃侃而談:“如今澤格蟲族從黑暗星系來,奧賽德便是勢之所在,一旦奧賽德失守,露娜星系便是勢之所在,而一旦露娜失守,蟲族突入天琴星系,則再也無勢可守,人類大勢已去。”
這一番話說出來,在座眾人頓時齊齊深思起來。
敢當陰陽怪氣的道:“打仗是實打實的交鋒,哪里那縹緲的理論,你該不會是想言語蠱惑吧?”
林燃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石敢當又道:“憑什么你說奧賽德是勢,奧賽德就是勢了?憑什么你說露娜失守就沒有勢可守呢?一切都是你一面之辭,半點意義都沒有。”
林燃星又看了他一眼,還是沒說話。
石敢當怒道:“你看什么看?”
林燃星總算開了:“可否問問,石族長您年輕的時候,是負責軍務的還是政務的,又或者是經濟方面的?”
“我當然是軍官!”石敢當怒:“我石家能有今時今日,靠的是赫赫的軍功!”
“哦,”林燃星點點頭,笑道:“的確有些意。”
石敢當愣了愣,忽然反應過,頓時勃然大怒,就想開罵,可是絡腮胡子忽然插了一句:“林燃星中校,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所說露娜星球的勢,是不是因為露娜星球周圍再無可落足的星球,所以,蟲族想要進入天琴星系,就必須經過露娜?”
“這只是一個次要方面,”林星道:“最關鍵的原因,還在于黑暗星系本身所具有的特點。”
“黑暗星系的點?”絡腮胡子怔了怔。
黑暗星系的特點非鮮明,無窮無盡的亂流和震波,還有大片的星云和隕石流,都有可能給身處其中的飛行工具造成致命的打擊。
絡腮胡子想了半天,臉上依然有些迷惑,道:“還請林先生明示。”
這聲”先生”喊出來,林燃星心里頓時一樂,心想:“有戲!”
“我想先請問各位一個問題,”林燃星道:“蟲族現有的兵種中,對人類而言最致命的是哪種?”
絡腮胡子立刻道:“潛伏者。”
“錯,”林燃星搖頭道:“是飛龍。”
在座眾人又有些發愣。
林燃星今天說的話當真如天馬行空,這會兒在說勢,那會就說起了星系才半分鐘時間,又扯到兵種上來了,到此刻,在座各位有的已經隱約想到了點什么,可是更多的卻還懵然無知,光明王若有所思的看著林燃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絡腮胡子皺著眉頭思考起來敢當卻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林燃星啊林燃星,你倒是有些小聰明以為這么天馬行空的瞎扯,就能把大家都給轉暈嗎?拜托,我們可是海倫五大家族的族長,你這想法,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他正在那里笑得開心不防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閉嘴!”
石敢當吃了一驚,那笑聲頓時接不下去正要發怒,忽然看到對面那位枯瘦如柴的老人正冷冷的看著自己時飛快的閉上了嘴巴。
沒錯,剛剛出言呵斥的,正是這位老人。
絡腮胡子想了半天道:“既然先生如此說,那么這飛龍是勢的關鍵吧?”
林燃星點點頭:“敢問族長尊姓大名?”
絡腮胡子道:“本人姓胡名言,你可以叫我老胡。”
老李在旁邊暗暗點頭看得出來,林燃星已經開始慢慢掌握主動了。
“林先生,我有個猜測,不知對不對,”坐在老胡下首的老人慢吞吞的開腔了:“露娜星球和奧賽德,之所以為勢,是因為他們處在黑暗星系之中,對不對?”
“沒錯。”林燃星的眼睛亮了。
“呵呵,這些道理原本十分淺顯,可是先生不說的話,我卻一直沒有想通,”老人撫著胡須搖頭晃腦道:“數年之前,人類社會一致認為黑暗星系阻擋了人類擴張的步伐,可是如今澤格蟲族由黑暗星系而來,我們能不能說,正是因為有黑暗星系的存在,才擋住了蟲族攻擊人類的步伐呢?”
林燃星連連點頭:“沒錯,您繼續說。”
老人呵呵一笑:“原本我心頭早有此概念,卻一直沒有想明白究竟,剛剛聽先生說起飛龍,這才恍然大悟,先生說得不錯,飛龍的確是比潛伏者更加可怕的存在。”
“這是什么意思?”絡腮胡子皺眉道:“明明潛伏者更加不好對付,我聽說林先生有一套陣型是專門對付潛伏者的,可是我至今都還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付它們,至于飛龍反而簡單,只要原地射擊就可以了。”
“那是在平地上,老胡,”老人搖了搖頭:“飛龍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們可以在宇宙真空中生存,而在那里,我們的運輸機卻是不能攻擊的。”
他嘆了口氣:“一旦人類在太空中遭遇飛龍,那就只有白白挨打的份了。潛伏者雖然難打,畢竟還能打,可是這飛龍,你如何去打?你說,是潛伏者可怕,還是飛龍可怕?”
絡腮胡子愣了半晌,才重重的點了點頭:“沒錯,飛龍更厲害!”
“如此一來,這勢就很好理解了,”老人續道:“黑暗星系亂流眾多,飛龍根本不敢隨意飛翔,可是一旦突破露娜星球進入天琴星系,宇宙之中便再也沒有這諸多亂流,蟲族的飛龍可以遍布整個空間,到那個時候,人類縱有百萬雄兵,恐怕連運輸機都不敢升空,又還談什么調兵作戰呢?”
林燃星”啪啪啪”的鼓起掌來:“老人家,全對,敢問尊姓大名?”
“我沒有名字,”老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所以他們都叫我無名老人。”
林燃星微微一愕,倒也不去深究,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各位覺得,有沒有必要出兵去守衛奧賽德呢?”
在林燃星看來,自己的表現簡直太完美了,不但讓幾位族長都明白了天下大勢,還完美的爭取到了幾位族長的重視,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接下來的表決正該是理所當然,水到渠成。
可是這一次,在座各位除了老李之外,所有人都搖了搖頭,異口同聲的道:“沒有。”
林燃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