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林燃星和花生的比賽有太長的前奏,所以等到比賽正式開始,已經過了十多分鐘,許多打得快的選手都已完成了比賽,也湊過來看熱鬧,所以這邊的觀眾就顯得格外擁擠了。
林風心里有些著急,他怕林燃星跟林麗碰面,可是很不幸的是,林麗此刻已經完成了比賽。
林麗的第四輪比賽仍然是一場鬧劇,這次她遇到了一個老兵,而且是退役的老兵。
這個老兵也是全軍演武大會歷屆以來的熟面孔,因為他已經參加了十一屆比賽,也就是說,從三十年前開始,他就一次都沒錯過報名。
當然,這十次比賽全都是一輪,唯有這一次他打進了第四輪,他之所以打進第四輪,是因為他遇到的全都是比他更弱的對手。
老兵可不知道這是孟蜀做.的手腳,更沒想到自己全都是托林麗小姐的福,相反,他覺得自己很幸運,苦苦奮斗三十年,終于得到了回報,不但過了前三輪,而且第四輪居然遇到了一個女人。
老兵前所未有的躊躇滿志,他覺.得自己能過第四輪,這一輪一過,就可以進入全軍演武大會的前六千強,百合帝國的軍隊數量足足上億啊,自己能進六千強,那該是多么杰出的人才!
對他來說,能殺進一萬以內,此生足矣。
可是林麗沒給他任何機會,在.雙方各自選定了三萬部隊之后,林麗就仿佛吃飯喝水一般輕而易舉的把老兵打了個全軍覆沒,老兵到退出的時候都還仿佛做夢,他的心靈遭受了極大的傷害,并且發誓再也不參加下一屆演武大會了。
可是林麗還是很郁悶,非同一般的郁悶,她興致勃.勃要會一會百合帝國的高手,可是卻從頭到尾都沒正兒八經打過一場,在打完之后她就要林雪幫她去查對陣表,看完對陣表她就忍不住苦笑起來。
原來,她的下一個對手將是段天涯和花生元帥的.勝者。
自己的對手還真夠極端的,要么是純粹的下三.濫,要么就是高山仰止的絕世高手,這……這當真讓人如何是好?
林麗并不是個.盲目自信的人,她對自己有準確的定位,她知道自己絕不是這兩人的對手,所以在思考了一分鐘后,她就作出了決定:棄權。
是的,她不想打下去了,因為她有些害怕見到段天涯,畢竟當日在海倫星上正是段天涯將她和林燃星帶回了奧賽德,如今林燃星生死未卜,她卻忽然出現在百合帝國,這說起來未免有些尷尬——別忘了,百合帝國畢竟剛剛侵略過暴風星系。
她不希望段天涯上將把她看成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內心,除了林燃星,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林風仔細觀察不斷涌入的觀眾,還好一直沒看到林麗的身影出現,林燃星和花生的比賽已經正式開始,這場比賽仿佛有種不可思議的吸引力,讓林風不得不把目光轉回賽場上。
“標準機甲打潛伏者,根據每個人掌握技巧的程度不同,也都有著不同的兵力對比,而我的比例是十比一,”花生道:“一千標準機甲打一百潛伏者,我先來。”
“好的,”林燃星笑得很輕松:“你決定就行。”
花生看著他輕松的表情,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我想強調一點,我們講究的不僅僅是消滅掉潛伏者,而且還要考察消滅的速度。”
他頓了頓,傲然道:“因為,無與倫比的快節奏才是我花生最大的特點。”
“你放心,我懂,”林燃星依然在輕松的微笑:“請吧。”
花生閉上嘴巴不再多言,臉上卻微微涌起一絲怒色,他的絕技就連皇帝陛下都贊不絕口,可是眼前的對手卻仿佛根本沒放在心上,這對于極度自信的花生來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挑釁。
既然如此,我便用我天下無雙的操作讓你收起那討厭的笑臉吧!
一千具標準機甲剛一出現在模擬賽場上,花生就動了。
原本排得密密麻麻的標準機甲在剎那間全部散開,因為速度太快,甚至給人一種”爆炸了”的感覺,這一刻,賽場上響起了清晰的”嘩啦”聲,那是機甲抽取強刺激的聲音。
所有的觀眾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的盯著那些因為強刺激而速度陡然加倍的機甲們。
是的,這一記強刺激,便是花生元帥的招牌動作,除了他之外,百合帝國其他任何人在正式進攻潛伏者之前都是不敢抽取這一記強刺激的——包括林耀煥元帥和當年的希洛斯元帥。
強刺激雖然可以讓部隊的節奏更快,動作更狂野,卻也會直接損耗掉整個部隊百分之二十五的防御,在這種高速運動中,補給機甲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對所有標準機甲進行補給,所以從現在開始,一直到花生打掉全部潛伏者的過程中,絕大多數的標準機甲都是處于輕度損耗狀態。
別人都是用完全狀態的機甲來作戰的,只有他花生,是用受傷的機甲來作戰的,因為——他需要速度。
用防御換取速度,用自殘爭取時間,這就是花生元帥控兵的精髓。
這就好像傳說中的七傷拳,未傷人時先傷己,可是正因為先傷自己,所以一拳出去,威力倍增。
盡管觀眾們早已提前屏住了呼吸,貫注了眼神,卻依然無法真正看清戰場上復雜的陣型變化,仿佛只是這一吸氣的功夫,原本擠在一起的標準機甲就已經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一路延展開來,直到展成了一座標準的一字長蛇陣。
然后,花生就控制著所有的部隊向正前方的一千潛伏者發動了攻擊!
只是一剎那,戰場上就響起了各種各樣的巨大聲響,潛伏者的刺臂在大地上此起彼伏的縱橫,無數標準機甲被切割得鮮血淋漓,刺臂的”哧拉”聲,盔甲被穿透時讓人牙酸的”咯吱”聲,鋼槍開火的”砰砰”聲,混合著士兵們連綿不絕的慘叫聲,雖然明知這只是軟件虛擬的聲光效果,卻依然讓許多觀眾看得心神搖蕩不克自制。
就在這各種聲音中,卻陡然又清晰的傳來了一聲整齊的”嘩啦”,這一聲仿佛帶著種說不出的狂野奔放的味道,居然蓋住了其他所有的聲音,戰場上那些標準機甲就仿佛是吃了*藥一般,槍口的火花頓時明亮了一倍,動作如雷霆。
沒錯,花生元帥又抽取了一次強刺激。
兩次強刺激,足以讓他的部隊直接損耗掉百分之五十的防御,也就是說,此時此刻,他所有的部隊都已經只經受得住潛伏者的一擊。
一擊,僅僅一擊,就足夠秒殺每一具標準機甲!
花生這強刺激一抽,相當于立刻把自己的部隊置身于極度危險之中。
“好……好猛……好狂!”008背上不知不覺涌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暴風星系對抗林燃星的那一戰。
那時候,他只是列陣就要列上幾分鐘,控制部隊沖過去的時候也壓根就不敢抽取強刺激,歸根結底就是怕自己的部隊不夠消耗,最可笑的是,那時候他選擇的是三十萬機甲打一萬潛伏者,這個兵力對比是三十比一,而此刻,花生卻是十比一。
這一對比,簡直讓008有點心灰意冷,心里悄悄的想:“這才是真正的控兵啊……”
008在發呆,其他人也沒閑著,伴隨著這一記強刺激,觀眾們發出了整齊的驚嘆聲。
本來標準機甲就不多,還敢這么干,花生元帥,你也未免太狠了一點,你這樣一味的追求速度和攻擊力,難道就不擔心自己打不掉這些潛伏者么?
接下來,花生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所有人:我不擔心。
標準機甲在動,潛伏者也在動,看上去,仿佛戰場上沒有哪個單位是靜止的,就好像整個戰場在一剎那徹底活了過來,標準機甲和潛伏者之間有著千萬根看不見的絲線連接,每一個單位的動作都會引發其他單位的連鎖動作,這其中的變化之多,簡直難以描述。
再然后,他們就看到那一大片潛伏者開始一只接一只的爆裂開來。
“噗哧!”
“噗哧!”
無數血水在地面上炸開,綻放成一朵朵妖艷的血花,終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戰場上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鮮血流淌的咕咕聲緩緩響起。
戰場上還站立著不足一百具的標準機甲,他們全身都已經燒得通紅,仿佛隨便碰一下就會倒下去,可是他們畢竟還站著,昭示著這場戰斗的勝利。
補給機甲們直到這一刻才算安定下來,雪白色的機甲們聚集在標準機甲身邊,開始賣力的修補起來。
場外傳來輕輕的”噓”聲,那是許多觀眾剛從緊張中清醒,吐出那口含了許久的長氣。
“叮當!”旁邊的計時器給出了準確時間:五分三十二秒。
頓時,場外又是一陣驚嘆。”花生花生我愛你”的吶喊聲震耳欲聾。
這的確是個很讓人震撼的數據。
一萬標準機甲并不算少,放在實戰中也算得支小規模的游擊部隊了,在百合帝國的國境邊緣就有許多這樣的小規模部隊,分別由許多下級軍官率領,在邊境上四處游走,不斷牽制澤格蟲族的前哨,這些軍官即便是偶爾跟蟲族打打遭遇戰,也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試想,若是讓花生去代替他們的話,甚至可以在敵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直接將敵人全殲。
那該是何等神鬼莫測的閃電戰!
而此刻,剛剛完成了奇跡的花生拍了拍手,仿佛是剛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看向林燃星:“段天涯上將,該你了。”
他想要看到段天涯上將震驚的表情,可是看到的卻依舊是一臉的云淡風清。
觀眾們雖然已經看得如癡如狂,林燃星卻并不覺得有什么可驚訝的,在花生的部隊剛剛與潛伏者交火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徹底看穿了花生的底細。
所謂的高節奏對抗,其實無非是讓標準機甲在整個戰斗過程中都處于強刺激狀態罷了。
強刺激下的標準機甲速度和攻擊力都會加倍,可是防御力卻會下跌,這一點眾所周知,可是百合帝國偏偏只有花生敢這么干,歸根結底其實只有一個原因:花生的控兵精確度很好。
正因為他控兵足夠精確,所以在面對同樣數量的敵人時,他需要的部隊比起其他人來要少一些,所以,如果按照其他人的標準來給他配備部隊的話,他的部隊就會顯得富余。
他剛才選擇的是一萬機甲打一千潛伏者,可是林燃星確信,其實花生打一千潛伏者只需要五千機甲就夠了,這額外多出來的五千機甲,正好讓他用來提升速度。
正因為此,花生才能在保證取勝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的速度,而加大部隊的消耗。
而這種作戰觀念,卻是林燃星所不喜的。
每一個士兵都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如果不是情況危殆到萬不得已,林燃星并不希望用他們的性命來換取更快的節奏。
當然了,林燃星的控兵本來就強得離譜,所以他才會覺得花生的絕招”不過如此”,而在其他人看來,即便單純是用一萬機甲打一千潛伏能夠打贏已經是相當相當厲害了,而把時間能壓縮在五分多鐘,那就簡直是神跡了。
“我可能需要的時間比你長一些,”林燃星笑了笑:“可是我覺得我會贏。”
“哦?比我用的時間長也能算你贏?”花生雖然脾氣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也有些不爽了:“你要怎么打?”
“只不過千潛伏者而已,”林燃星笑了:“我不需要那么多部隊的,給我五千標準機甲就可以了。”
花生愣住了。
觀眾們也再度吵嚷起來,不同的是,觀眾們并沒有一面倒的支持花生,因為林燃星昨天的表演已經打動了許多人。
“你就別吹大氣了,我看你是被花生元帥嚇糊涂了吧?”
“花生花生,天下無敵,天涯天涯,滾一邊去!我們是花生后援團!”
“創造奇跡吧,段天涯上將,我們天王星戰略同盟支持你,我們是你的忠實崇拜者,請叫我們牙齒(涯癡)!”
“支持林耀煥元帥,支持林家將領!”
“我……我是路過的……”
在口水橫飛中,林燃星進入了精確控兵模式。
然后,觀眾們又一次看到了標準機甲的”爆炸”。
“哼,真是少見多怪,”009撇了撇嘴:“不要說他了,就連暴風星系的巴特爾和星宇中校都能做到這個程度。”
跟花生不同的是,林燃星的部隊在無限散開的時候并沒有抽取強刺激,可是他散開的速度卻并不比花生慢,因為他的陣型跟花生不同。
花生把部隊排成了一字長蛇,所以部隊的移動距離相當長,而林燃星的部隊卻并沒有跑多遠,他們只是等距離散開,然后就地結成了一個個黑色的圓環。
無數個圓環在戰場上完成,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朵朵黑色的花朵。
若是宋子秋他們在場,肯定早已激動得叫出聲來,是的,這便是林燃星最具特征性的陣列,也是他獨一無二的標準機甲打潛伏陣型,這一幕在暴風星系已經多次上演,從頭至尾無一失敗,創造過無數的奇跡。
這根本就是不敗的陣列!
花生的目光驀然一凝,瞳孔微微收縮,這一刻,他深深皺起了眉頭。
就連場外的皇帝陛下也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么陣列?”蘇破訝然道:“前所未見。”
“是的,”場中的花生同時說出了這四個字:“前所未見。”
林燃星并沒有讓他們繼續猜測,他直接發動了進攻,這一刻,黑色的花朵忽然變成了黑色的齒輪,它們有著黝黑色的金屬外殼,旋轉著切入了潛伏者陣中,剎那間就血肉橫飛。
整個過程,林燃星只抽取過一次強刺激,因為在他看來,這種控兵最講究的其實根本就不是機甲的攻擊力大小,而是機甲移動的節奏和步法——只要步法足夠完美,多打片刻和少打片刻根本就對結果沒有任何影響。
對于林燃星來說,這并不算是一場精彩的比賽,因為控五千兵實在有點少,不怎么盡興,而這一套標準機甲打潛伏的套路他也已經演練過無數次,幾乎沒有失敗的可能。
所以他只覺得這是一次中規中矩的練習,或者叫做熱身,因為部隊太少,就連熱身都嫌有點不夠,更何況還套路老舊缺乏創新。
可是這短短的幾分鐘,帶給在場所有人的感覺,需要用許多個四字短語來形容。
石破天驚、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空前絕后、大開眼界、如夢初醒、嘆為觀止……等等。
就連一直顯得很沉穩胸有成竹的蘇破陛下都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變得有些呆滯了。
“前所未見,前所未見,”花生重復了三遍:“真正的前所未見!”
“這絕對是我百合帝國上百年來從未出現過的新型陣列,而且,是打潛伏者專用陣列!”陛下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這個段天涯上將,他果然是個天才,本皇……本皇要用他!”
由此可見皇帝陛下的確是個極有眼光和魄力的人。
“當今陛下勵精圖治,能力卓越,更兼胸懷一統宇宙之志,乃是千年難遇的明君。”這是林風遠征暴風星系之前林耀煥對他的告誡,此時此刻,就沖著蘇破這句話,就配得上林耀煥的這句評語。
“叮當!”清脆的提示音讓大家從震驚中醒了過來,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計時器。
七分二十一秒,比花生足足多用了兩分鐘。
可是此時此刻,沒有誰還認為勝者是花生,因為那戰場上黑壓壓的一片標準機甲已經說明了問題。
林燃星剩下來的部隊至少有三千多,也就是說,他消滅一千潛伏者僅僅只損失了一千多具標準機甲,這樣的數據簡直駭人聽聞。
更何況,他選擇還是五比一這樣夸張的數量對比,要知道,就連林耀煥元帥和花生元帥都是習慣性選擇十比一的。
更何況,他也只不過比花生多用了兩分鐘而已。
雖然段天涯名不見經傳而花生名動天下,可是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卻都已經認定:如果段天涯上將不顧及部隊傷亡的話,他絕對會把時間壓縮到五分鐘以內去。
所以,花生元帥毫無疑問已經敗了!
花生并不是個固執的人,他只是沉默了兩秒鐘,就很坦然的道:“我輸了。”
以精確控兵名揚天下的花生元帥終于在精確控兵上被人擊敗了!
觀眾席上發出了整齊的歡呼聲,”我們是牙齒”的吶喊更是響徹全場。
蘇破忽的哈哈一笑,對旁邊的勤務兵道:“去,把林風那小子給本皇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勤務兵很快就把林風帶了過來。
“本皇今天只問你一句話,”蘇破的眼神充滿壓迫性,落在林風臉上:“你上次說的話都是真的?”
林風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
“你說段天涯能控千萬兵,懂得人族和蟲族的所有科技,并且輕而易舉的虐殺了你?”
“是的。”
“很好,”一只充滿力量的手掌握住了林風的肩膀,皇帝陛下眼里充滿了灼灼的野心,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道:“本皇想要封他為帝國第十一位元帥,你覺得如何?”
“啊!”林風這一驚非同小可,脫口就道:“不可!”
蘇破微微皺眉,森然道:“為何?”
“因為我了解他,”林風心頭砰砰直跳,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如此陰森的目光,他壯著膽子解釋道:“他這個人相當講原則,對自己的國家充滿了熱愛,他絕對不會投靠百合帝國的。”
“我知道,”陛下瞇縫起眼睛:“本皇一向善于識人,自然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