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當娘的

“李夫人，實在是對不住您啊！”胡夫人滿臉歉意的看著李夫人，很是客氣的道：“能夠的您的青眼是三娘的幸運，只是這孩子是個福薄之人，當不起……”

李夫人沒有想到胡夫人專程上門居然是為了拒絕這門親事，她的臉色微微一沉，心里著實不悅。雖然說李夫人原本對唐婉并沒有多好的印象，也并不期望唐婉給自己做兒媳，上唐家一半是迫于趙士程的威脅，另一半也是為了成全兒子的單相思，她原本以為唐家應該是忙不迭的答應的，可是沒有想到，昨天她才上唐家提親事，今天胡夫人就上門拒絕，這無疑是在她臉上狠狠地摑了一掌，讓她臉上有些掛不住。

“胡夫人不用客氣，更不用說什么對得住對不住的，這件事原本就是我們唐突了些！”李夫人冷冷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很自然的就要去端茶。

“李夫人，我知道您心里現在一定很不舒服，只是這樁婚事我和外子也不能完全做主。”胡夫人在李夫人的手碰到茶杯之前道：“說了也不怕李夫人笑話，我和外子都很樂意和趙家聯姻，都認為要是能夠和趙家結親，那是三生有幸的事情，也都明白要是成了的話，那是我們唐家高攀了。只是，我家三娘執意不肯，我們也不能再勉強她了。”

“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胡夫人不用再多解釋了。”李夫人心里稍微舒服了一點點，已經碰到茶杯的手又收了回來，帶了些矜持的道：“那么說來，是唐家小娘子眼界甚高，看不上子規了？這個我倒也能理解，畢竟唐家小娘子是遠近聞名的才女，更有不少的詩詞流傳于世，相比之前，子規終究是名聲不顯。”

“李夫人您又誤解了！”看著李夫人說著說著又有些陰沉的臉色，胡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我家三娘之所以執意不肯應允這門親事，是因為她是再嫁之身，她自慚形穢。”

呃？李夫人微微一怔，沒有想到胡夫人會這樣說，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她的心里都舒暢了很多，臉色也略有好轉。

“用我家三娘的話來說，那是令郎的妻子應該是出身高貴，知書達理，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女子，而不是她這個曾經被人休棄之人，她不配。”胡夫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了淡淡的傷感，她看著李夫人，苦笑著道：“李夫人，您不知道，我聽到她說這種話的時候心里有多難受，對于我來說，不管她多大年紀，又經歷過些什么，她都是我的心肝寶貝，都是我想要疼愛一輩子的女兒。也都怪我和她爹爹當年沒有眼光，千挑萬選的還為她選了那么一門親事，不但讓她受了苦，還讓她對自己信心全失……”

看著眼中滿是辛酸的胡夫人，李夫人心頭的怨氣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她真心覺得唐婉這些話說的沒錯，兒子那么好，是該娶一個完美無瑕的兒媳回來，只可惜……唉，再完美的女子，兒子不喜歡都是白搭啊！

“唐家小娘子和陸家的那些恩恩怨怨我雖然并不是很清楚，但也略有所聞。我既然上門提親了，那就證明不管是我還是子規都不會糾結于此，唐家小娘子多慮了。”李夫人看著胡夫人，臉上也帶了些笑容，試探道：“要不然胡夫人回去再好好地勸一勸令愛，畢竟人活著還需要考慮將來，可不能永遠生活在過去啊！”

“我也是這樣想的，也這樣勸過三娘，可是這孩子吃了秤砣鐵了心，怎么都不肯松口，說她不愿意讓自己成為令郎的污點，更不愿意連累令郎，讓他被人笑話，甚至還說要是再逼她的話，她就絞了頭發去做姑子……”胡夫人無奈的嘆氣，道：“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認真，我哪里還敢再勸，只能依著她，上門來給您添堵來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當娘的做什么也都是為了兒女啊！”李夫人心頭的那一口氣終于平息下去了，她看著胡夫人，忽然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們都是被兒女威脅的可憐母親。

“可不是！”胡夫人搖搖頭，然后試探的問道：“李夫人，有一個很冒昧的問題想要問一問您，還請您不要生氣。”

“哦？什么問題？”李夫人心氣順了，也沒有擺著高不可攀的架子了，很大度的道：“胡夫人有什么盡管問就是，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盡數相告。”

“李夫人可知道令郎和我家三娘到底有過些什么樣的接觸？”胡夫人看著李夫人微微一頓，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的樣子，立刻解釋道：“李夫人，不是我多心，而是有些事情真的是越想越讓人生疑。你聽我細細講來。”

胡夫人很簡潔的將尹媽媽到唐家的事情見了一遍，很詳細的講了唐婉對趙士程透著說不出親昵的稱呼，還有那種似乎對趙士程知之甚詳的態度，再講到她對李夫人上門提親的怪異態度，而后總結道：“李夫人，三娘的嘴巴咬得死死的，怎么問，怎么旁敲側擊她都咬死了和令郎不過見過幾次面，還是和陸務觀一起，從未有過單獨見面的事情，可是我怎么都覺得沒有那么簡單。三娘那里我是不指望探出什么來了，所以想問問李夫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胡夫人的話還真的是大出李夫人的意料，她一直以為是趙士程一廂情愿的喜歡，卻沒有想到唐婉對趙士程也并非無情，相反，她對趙士程有一種讓人費解的感情，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記得兒子和她保證過，之前雖然見過唐婉幾面，也對唐婉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但別說是什么于禮不合的行為舉止或者話語，就連單獨和唐婉說上一句話都不曾，兩個人應該沒有半點私情才對。難道是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對對方有好感？唔，這倒也有可能，畢竟子規也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比那個除了會寫幾首詩，整天叫著要收復失地，要精忠報國，其他的都一事無成的陸游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看來，唐婉也還是有幾分眼光的！

“胡夫人，子規對令愛有愛慕之心不假，但是子規也與我說過，那應該只是他的一廂情愿，或許這兩個孩子是心有靈犀吧！”李夫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看來真的是這樣了！”胡夫人苦笑一聲，然后道：“這可惜三娘倔脾氣犯了，要不然的話……唉，我還提這個做什么呢！”

“胡夫人，我想或許這件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你聽我說……”知道唐婉很有自知之明，也知道唐婉對趙士程并非無心，讓李夫人的心里越發的舒坦了起來，再想到兒子的一腔深情和堅持，她主動地為兩人的可能策劃起來。

“這樣好嗎？”胡夫人心里已經是一百個同意了，但臉上還是帶了一絲猶豫。

“都是當娘的人，為了孩子的未來和幸福，也顧不得那么多了！”